"你想怎样?在萧冥面前揭发我?去啊,就像你给他传递情报那样,什么都告诉他去!"她冷冷地说。
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静默着,突然将她搂紧,紧得令人窒息:"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太不可思议。
秦惊羽红了眼,只是摇头。
"很多事情,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注定,我的家族,我的身份,我的责任...你知道吗,你这样待我不公平,不公平..."他低喃着,越说越是急切,很难想象,那样近乎呓语语无伦次的话,会是出自这位心思缜密的南越皇子之口,"你怎样...才能明白..."
秦惊羽不由冷笑,打断他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你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值得他来忏悔演戏呢?已经没有必要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二殿下该回寝宫了。"
"殿下..."他抓住她的手,抓得那样紧,眸光里有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好了,我困了,二殿下请回吧。"
秦惊羽一点点抽出手来,看着他失落站起,看着他萧索远去,那背影,衣袂飘飘,孑然一身,如孤雁独自高飞在天际。
怨恨交织,心在这一刻痛到极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死去的人能够复活,如果欺骗都不复存在,如果受到的伤害可以平复,如果她和元熙都还好好待在大夏皇宫,如果他不姓萧或者她不姓秦,如果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她可以原谅他。
但是时间是一直向前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法重来一次,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避免会发生,所有的假设都不能成立,所以...
所以,她没有办法原谅,也永远都不会原谅。
那些是非恩怨,那些血海深仇,一刀一刀刻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转眼已是月初。
这段时日,再没人来打搅,酒适量而饮,每天好吃好睡,秦惊羽感觉自己的五感又恢复了些,站在窗前极目远眺,能看见湖里的游鱼,水边草叶上的露珠,甚至是远处飞檐上瑞兽身上细碎的刻痕。
而到了夜里,不管是皇宫各处侍卫巡逻的脚步声,还是角落里太监宫女细微的说话声,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至阳春三月,百花盛放,温暖的气候似乎使得人心放松,就连每日送酒菜饭食前来的侍女脸上都有着嫣红的笑颜。
酒足饭饱,秦惊羽照例返回寝室,倒头呼呼大睡。
外间两名侍女悉悉索索收拾着碗筷,忽然啪嗒一声,似是一只酒杯落到地上,摔成几瓣。
静默了几秒钟,有人轻声责怪:"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嘻嘻,手滑了,没拿住。"
"你呀...还好这是在质子府,没人得见,要是二殿下大婚之日,你也是这般毛手毛脚,就等着受处罚吧!"
"嘘,小声点,二殿下不让人声张的,尤其是在质子面前。"
"怕什么,质子已经睡下了,又听不到。"
听不到...
秦惊羽闭着眼,笑得苦涩,她也想听不到,可是那低声交谈的话语就像是钢锥一般,皮开肉绽,硬生生往她耳朵里钻。
"这倒是,唉,你说那容郡主多好的福气啊,被皇后娘娘认作干女儿,封了郡主,还能嫁给二殿下这样的夫婿,二殿下平日对人都是那么好,对他的皇子妃,那还不疼到心里去!"
"是啊,听说婚前七日不能见面,所以前几日二殿下天天守在叶府陪着容郡主,还带她去城外游山玩水,那么深情痴心的男子,这世上谁能抗拒得了..."
谁能抗拒得了...
深情...痴心...哈哈哈,都是假的!是假的!
秦惊羽大笑出声,笑声惊动了外屋的侍女,两人对望一眼,惊慌站起,双双奔到门口,看向床上的人影。
"质子..."
秦惊羽抱着酒壶,正欲张嘴说话,忽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猛然一刺,接着耳蜗里涌出一丝热意。
伸手一摸,摸到一股温温的黏湿。
"啊,血!质子你流血了!"一名侍女眼尖得见,吓得掩口低呼。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快去啊!"
"好,我这就去..."
秦惊羽静静看着手指上的血渍,这回的血,是从耳朵里流出的,是不是意味着第三次毒发即将开始?
抬起头,望见朝外奔出的身影,厉声高喝:"站住!"
"是...是..."两名侍女被她忽如其来的威严吓了一跳,赶紧停步回头,满目怔愣看着她。
秦惊羽举袖拭去耳边的鲜血,淡淡道:"我挖耳朵挖得用力了些,不要紧。"
仰头将酒壶里的酒水饮尽,见侍女还愣在原地,一挥手,酒壶咣当一声砸过去,碎在两人身侧的墙壁:"都给我滚!"
侍女一哆嗦,顾不得收拾,听话离开。
秦惊羽坐在床上,胸口起伏着,将情绪慢慢压住,一摸耳蜗,血已经止住不流了。
或许这只是个提前警示的征兆,最凶险的时刻还没有真正来临。
忽然间悲哀地发现,就算是有外援来救,没有萧冥的解药,她同样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也罢,只要能将元熙送回大夏,她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缓慢起身,转头看见地上的酒壶碎片,无意识伸手去拾,却被那尖锐的棱角划过指尖,血滴滴洒落,染红了洁白的瓷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