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你说的?”钟殊抓过她一只手,死死的看着她泪眼模糊的模样:“小心肝——”
“滚,别这么叫我!”夏凉梦甩开他的手,大力的攥着车门一下下的试着:“开门,我要出去,放我下去。”
“我不要和你呆在一块儿!”
“你听完我解释。”钟殊声音忽然变得无力起来,他抬手连抓上她肩的力气也没有了。
“敢做不敢当?钟殊,你做了就不要说解释这样的话,你让不让我下去?不让我就撞死在这儿。”她说着就要将脑袋撞向车窗。
钟殊死死的按着她,开了车锁,夏凉梦立刻掰开他的手,拉开车门大步下了车,随手拦了辆的士,坐了进去。
钟殊看着车子没一会儿开出自己视线,他的手还维持着按她的动作。
这辈子做了太多难以启齿的事。
唯独这一件,他独独不想说给她听。
这远比害了她母亲让他更加难堪,身心全部的难堪,让他无所适从。
耳边回响的全是她那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喊话:
“还不是你,你怎么不死!”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还要活着!凭什么!”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眼里掉落,砸在方向盘上,他瘫在车椅上,抬手盖住眼眸,轻声说:
“小心肝,你真就那么想我死?”
车子停在南郊别墅庭院里停了半晌,身后的那位小姐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司机先生看着四周高围墙的建筑,心生寒意,脑子里快速转着被圈养在深闺的小三之类的狗血剧。
“这位小姐,我不要你钱了行不行?您下车,让我离开这儿吧!”司机先生终于忍不住的又一次回头叫她。
夏凉梦睁了睁眼,一双媚眼泪湿的红润,看得司机先生一愣,只见她从手包里掏出几张放在座位上:“不用找了。”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透过落地窗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厅室,想着大家估计都睡了。
闽京城说的明天回事指哪天?伦敦比这里晚八小时,他说的是明天还是明天的明天?
她抬手拨弄了下头发,从手包里抽出支烟点燃。倚着门边冰冷的墙壁,眯着眼抽起烟来。
还没等吸上两口,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闽京城阴着一张脸盯着她,腿边是拉着他裤腿的路敦。
夏凉梦愣愣的看着这一对大小,心里一阵恍惚,脑里偏偏是她下晚班回家,守候在家的老公和儿子出来迎接,当然除去闽京城那张黑脸。
有一瞬间她想,该为他生个孩子。她急忙将这个想法扼杀在脑子里,她才不要生什么孩子。
“还不把烟掐掉?让这东西吸二手烟?”闽京城说着抬腿踢了踢身前的路敦。
“舅舅我叫路敦!”路敦不满的抓他裤子。
夏凉梦下意识的扔掉烟,碾灭,双手背在身后,垂着脑袋,一副犯错的模样。
可不犯错了么,惹上时汉军这件事,如果让闽京城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进来在那杵着干嘛?又不缺你这一个门神。”闽京城说完转身进了门厅,路敦在他身后倒着走。
夏凉梦翻了个白眼,朝着闽京城竖了下种植,吐了吐舌头,不情愿的走了进去,脱鞋。
“舅舅,姐姐不服气,还朝你竖中指。”路敦跑到闽京城前面告状。
夏凉梦一愣,拖鞋都忘了穿,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路敦的衣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白给你做饭吃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跟着敌人走了!”
“姐姐你是骗子,我不要跟你混。我问舅舅,舅舅直接和我说,我妈不要我了!”
夏凉梦瞠目结舌的看着被她攥在手里的小家伙,那样直白到让人吐血的话,他居然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她不满的看向闽京城,只见他正阴着一张脸,十分难看的看着路敦,还没等她反应来,直接伸手去揪路敦那张小胖脸:“你叫她什么?叫她姐姐,叫我舅舅?”
“路敦,你不想要命了?”
夏凉梦吓得急忙将路敦护在身后:“喂喂,闽京城!有你这么和小孩子说话的嘛!”
“这样称呼怎么啦,说明我比你年轻!”夏凉梦说着将下巴抬得高高的。
闽京城直接上前,双手抓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抬起来,抱进怀里,大步往楼梯上走:“现在想好借口,回房间给我解释解释,今晚去了哪儿!”
路敦在身后屁颠屁颠跟上来:“舅舅,你别生气嘛,我以后叫她舅妈,不叫姐姐啦。”
“路敦敦!你个叛徒!”夏凉梦直接张牙舞爪的要跳下去揍他,被闽京城死死的抱着,进房间里,闽京城抬腿踹了路敦一脚:“回你房间去。”
“舅舅,我想和你一起睡。”路敦卖萌装可怜。
闽京城阴着脸毫不客气的拒绝:“再不回去,明天就给你打包送回奶奶家。”说完将房门用力关上。
夏凉梦心生怜悯:“你怎么这么和他说话呀,他已经够可怜了好不好!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
“又不是我儿子。”闽京城将她放在床上,凑近闻了闻:“又抽烟又喝酒,我不在,你过得很滋润?”
夏凉梦从他身下躲出来:“我洗澡。”
还没走几步,就听闽京城说:“先解释,再洗澡。”
夏凉梦扭头瞪他:“你管我!”说着甩了甩头发进了浴室。
身后闽京城垂下眉眼,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几个字,眼里风起云涌。
【你太太很有魅力。】
他该夸她能耐长了?什么样的人都要去招惹一番。翻身一拳砸在床上,软绵绵的并不疼……可这一下下生疼的感觉又从哪里来?
时汉军坐在包厢里回味着方才那女人的一举一动,这样的人适合做太太,而且应该不会腻。
她轻念数字的软语和钟殊冲进来时那眼里闪过的一抹狡黠。
真是讨他喜欢的。聪明的女人就该是这样。
怪不得连水墨那种盐水不进的人,偏偏为这妖精三番五次的破了规矩。
闽京城的担心,并不为过。
他正想得入神,包厢门又被大力的一脚踹开,钟殊三步两步走进来,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他看着他冷如冰块的眸子,眼里更是忍不住漾出笑意,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面对他出手,不隐藏丝毫的愤怒。他闲闲的打了个哈欠:“用不用动这么大肝火,她说是你叫她来的,我才请进来招待一番。”
钟殊冷冰冰看着他:“时汉军,你这次来打的什么算盘我管不着。”
“但是你敢动她——”
“怎么?”时汉军敛了下眉眼:“你是要因为她和我闹翻?”
钟殊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现在掏出枪将他解决,压根咬得死死的。
“生什么气嘛——她是你看上的女人,我怎么会垂涎?”时汉军笑着拉下他已经有点松动的手:“我来也不过是看看你,你忙得不回总部,我只好自己找来。”
“水墨,我方才也说过,你眼光不错。”时汉军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雪茄点燃:“你知道我向来不这样夸人,但凡被我夸过这句的——指定是还活着。”
“你不就是其中一个?”
钟殊警觉的抬起眉眼,上前迈了两步,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雪茄点燃:“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回洛杉矶。”
“喔?我可没有逼你回去的意思,不打算和闽京城硬碰硬了?”时汉军嗤笑一声,拍拍他的后背:“年轻人,我再对你说最后一遍——没动她的意思。”
钟殊没有回应只是向后倚在沙发靠背上,眼眸懒懒的闭上,满是夏凉梦那双厌恶他的眼眸。
硬碰硬又如何?她是说过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可如果是厌恶——
“时汉军,你会站在哪一边?”
时汉军轻声笑了一番:“恩重如山,情同手足。你说我会站哪一边?”
钟殊跟着他笑了起来,这答案不偏不倚,他也只是问问罢了。
这世上能真真正正站在他身边的人,除了雾夕,他想不到任何人。
他一直以为这一生会如此。
可谁也没有告诉过他,他会在某一时刻,这样期盼,那个女人站在自己身边。
不求情深意切只求依在身旁。
夏凉梦在浴室磨蹭了半天才换上真丝睡衣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卧室里没有灯光,她急忙双手合十,感恩闽京城入睡。
为了不吵醒他,索性趴在地上,慢慢的朝床边爬去。还没等绕过大床,灯就亮了起来,闽京城坐在床尾,抱着胸瞧她。
夏凉梦一惊,半晌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来:“闽京城!你敢耍我!”
闽京城抬眼睨了她一眼:“解释!去哪儿了?”
夏凉梦立刻换上一副笑颜,跳上床去搂他的脖颈:“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闽京城只是张着一双黑眸,凝视着她。
夏凉梦吐了吐舌头,直接将他按在床上,越过他爬向了自己那一边,摆弄了半天指甲,默默出声:“和慕莎见面——”
闽京城忽然越到她眼前,捧住她的小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我还没解释呢……”夏凉梦一边笑一边推她。
闽京城只是闭着眼眸,大手箍住她乱躲的身体:“不用说了——”说完更深的吻了下去。
得不到的永远不会是想要的答案。
还不如像这样拥吻,深入,缠绵。你的身体至少来得诚实,每一种情动的反应亦是在说:你爱我。
闽京城醒过来的时候,正见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抽屉,拿出一粒药丸,摸着瓶子喝了进去,眼睛都没睁开,想来是已经习惯这个动作。
然后在翻身重新钻进被子里,重新睡了过去。
即便是在如此困顿的情况下,她也不愿生他的孩子。
闽京城愣怔了半晌,抬手抚了下眼眶,翻身下了床,洗了澡换了衣服。
一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