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语气难掩厌恶。
明镶毫不在意,她同样也厌恶眼前的人,喜欢未必是相互的,但是厌恶,肯定是互相的!
“那间房,我要住!”她伸手一指,入眼正是那副黑底鎏金大字的对联。如非板着脸看着她,薄唇轻启:“想的美!这间房也是你能住的?你也配?”说完收起剑,转身就走。
明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笑,冷冷的道:“如非,你说要是卓不凡知道你还为旁人办事,他会怎么对你?”
威胁意味十足。
如非顿住脚,没有回头,后背僵直,握着剑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
明镶眸子微暗,果然一提及卓不凡,他就会失常,那天他说的‘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边,别想打什么主意’,那个他就是卓不凡无疑了,除了卓不凡,另外的那个主子,定是他极为厌恶的,而倒霉的自己,肯定和这个人关系密切。
如非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讥笑道:“你被他赶了?听说你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两载,也不过如此!夜煞,别挑战我的耐性,你,还不够资格指使我做什么!”
明镶不以为意,语气中亦是和他一样的讥讽:“你也别挑战我的忍耐力,你以为要不是为了监视你,我会跑到这里来!”
如非赫然回头,妖冶的面上满是愤然:“监视?”
“是啊,一奴伺二主,谁能够信任你!等龙腾的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走!”
如非的视线从她泰然自若的脸上移到她前胸的襁褓,眸子微眯,透着冷冽:“住,可以,你爱杀婴孩,养男人练功都可以,别把这些龌龊事带进来,你若是给我惹麻烦,别以为仗着那位,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住那边,这间房不是你能住的起的!”他说着,手指指向墙角的一间房,视线又在她前胸的襁褓上停留了一瞬。
明镶知道他误会了,也懒得解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着是走廊最边上的一间房,离那个有对联的房间隔了三间房。
红唇上翘弧度加大,她上前绕过他:“原来你是怕距离太近,我抓你练功?”侧着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凤眸闪过一抹嘲弄:“可惜……你太娘了点,我这内功心法需要硬气阳刚的男人,你……啧啧。”
如非面黑如墨,这个妖女,像是看货品似的打量自己,竟然敢嫌弃,说他‘娘’?他哪里‘娘’了?怕她,他还不至于不济到怕她!
从来都是被人捧成天人姿容的如非公子,深深的抑郁了。
明镶也不纠结着房间的问题了,径自走向最边上的房间,心中却是在琢磨,那间房到底有什么?若说只是因为是如非隔壁的房间,而不让自己住?她反正是不信的!不配?呵呵,明着不行就暗着来好了。
总之,她留下来了,这个目的达到就成了。她就不信,如非还能不露出些许线索来!
走到门口,伸手一推,这镂空梨花木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布局装饰,和那间房……还真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门口那副对联。
怀中的阿鬼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低头冲他一笑,阿鬼发出愉悦的笑声,两岁的阿鬼,身体刚复原,声音依旧轻细如刚出生的婴儿。
“呵呵”细微如猫叫的声音还是被如非捕捉到了。
他盯着明镶笑的温柔的侧颜,有些惊愕,回过神来又撇撇嘴,妖女行事岂是凡人可琢磨的。
明镶陡然回头,他哪知这妖女会突然回头,面上神色僵住,原本‘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丰神俊朗的如非公子,看着有些蠢,只因为长的美,倒是没有半分滑稽之相,帅哥再滑稽,也是蠢帅。想不到,还能见到淡漠疏离、举止有距的如非公子也有这样的时候。
明镶收回视线,这世上还有不带着面具的人么!
将少的可怜的行李收拾好,指望如非主动派人来送早饭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握住了他的把柄,她自然也要为自己谋取点权益了。
阿鬼自从换血之后,吃的多了,睡的也多,睡的地方解决了,吃的?自然是找如非!这种抓住别人错处,可以随时借题发挥的感觉不要太好!
直接敲开如非的门,也不等他开口,径自推门而入。
如非正在吃早饭,一见是她,眉头紧蹙,手中的筷子顿了下:“你又有什么事?”
明镶扫了一眼他桌上三碟绿油油的小菜,一碟芙蓉酥,一碗粳米粥还散发着浓浓的肉香,还真是会享受,这大冬天的,龙腾皇室也不一定能够一顿吃上三种青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客人还没吃,主人倒是吃上了。”
说着大喇喇的坐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如非不搭理她,刚夹了一筷子菜,就听她道:“你相信轮回吗?”
如非捻起一块芙蓉酥,吃的欢畅,眼皮都没有翻起来过。
明镶呵呵一笑,继续道:“不只是人,世间万物皆有轮回,譬如这青菜,穿肠过后排出,又成为肥料,滋养下一波的青菜,菜不施肥肯定长不茁壮,就说这桌子上的……”
如非一噎,酥饼的薄皮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咳嗽了两声,面上涨红,明镶好笑的看着他,这都受不了,茅厕,为五谷轮回之所,这些粗话就让他食不下咽了,还真是无趣。
“啪”的一声,如非将筷子按在桌面上,米粥微微晃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女人一定要在他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吗?
“我要的很简单!先给我一份早饭,就跟你一样,多要一份牛乳就好了。谢谢啊!”说着,她掏出一张银票:“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我不会亏了你!”
如非恼恨的瞪了她一眼,今天要是不按照她的要求来,早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就算能吃,他也没有食欲了。
很快,明镶就吃上了早饭,就摆在如非对面,吃的津津有味,极为豪爽,丝毫不受如非探究的目光影响。
饭后端着温热的牛乳就去喂了刚醒来的阿鬼,阿鬼喝完,很快又睡了。之前孟一昶说过,他就像初生婴儿,吃了就睡,身体才能长的快,像是要把两年未曾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一般。
这会冬阳升起,增添了几分暖意,如非房内,两人对桌而坐。
“怎么样你才会走?”如非冷淡的开口,视线看着明镶身后的窗户。
明镶倒是注视着他的神色:“你若是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即可就走。”
“说。”如非说的干脆,很显然她待在这才一个时辰,他已经受不了了。明镶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但是若直接问爷爷的死因,难保不会让他生疑,毕竟现在他还以为自己是他一伙的,只能慢慢来:“慕容鐟对你有几分信任?”
“他这个人很是谨慎,就算是我……这么些年,恐怕也才五分吧!”
“除了上官倾的事情,他还有交给你别的事情么?”
如非面上闪过一抹不屑,“妖女……你的吃醋会毁了他的计划,若是上官倾和她的孩子有损伤,他不会放过你!”
明镶心中一凛,上官倾,她会吃上官倾的醋?两年前会,现在?呸!
他,又是他,不能直接给个名字吗!猜来猜去真是烦躁,这个他是卓不凡,还是另一个幕后人?
心中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一丝不露,十足就是一副酸溜溜的模样:“她是天定凤命,她的孩子自然是龙子凤女,谁会动她!”
“你知道就好。天定凤命,哼,希望你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脚,给上官倾做嫁衣。”
“他以为得了上官倾这只凤凰,便能得天下么,真是可笑,一个男人将天下寄托在女子身上……会有什么出息。”
如非视线挪到她脸上,意味难明:“你传出去的谣言这般逼真,有板有眼,至少慕容鐟就信了,现在龙腾这一帝一王已经开始内斗了,到时候上官倾名冠天下,他要取帝位,自然也不会这难得的凤命女。”
明镶心中讶异,面上却不显,这个‘他’也是觊觎帝位?那三俗公子呢,他又为何踏进这浑水之中?可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淡淡的道:“那随他高兴了,美人江山能者居之。”
见如非一脸不信的样子,她也懒得多解释,旋即换了话题:“如今龙腾朝堂派别林立,内乱迟早的事情,这都多亏了明家,要不是慕容鐟杀了明忠义,明家徒子徒孙们,哪里会对他态度急转而下。”话说到这里,灼灼的看着如非,目光炙热的恨不得将他脸上凿出一个洞来。
“明家和慕容鐟的关系破裂,还多亏了你啊,果然好手段。把慕容鐟害成这样,他还得对你有五分信任。”她这一句试探,面上夸赞之色溢于言表,心中却忐忑万分,只巴不得如非赶紧接话,是与不是,给个答案!
如非唇角一勾,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看不清、摸不透的神色:“你倒是夸奖我了,明家进了是一个神仙局,早就脱离了我的掌控,这件事还真不是我做的。”
“哦!”明镶神色一顿,很快就明白了,莞尔一笑,眸子里渗出丝丝冷意:“看来打江山主意的,可不只有你我的主子,众人拾材火焰高,一人推一把,明家走到慕容鐟的对面,还真不是太难的事……那明忠义总该不是慕容鐟自己弄死的吧?”
如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一瞬,明镶以为他看透了自己明氏女的身份,他却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拢住了面前的杯盏,轻啜了一口,才道:“有何不可?死了一个明忠义,至少少了个敌人,总比明忠义联合文臣攻击要强,现在……起码这些文官没有凝聚力。”
这答案,说了等于没说,这些明镶都曾反复推敲过。从如非这里找不到答案,时隔两年,当初的线索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从查起之感。慕容鐟、慕容鐟、甚至是皇帝慕容鐟,哪个都有害死爷爷的动机,还有当初,在诚王府出现的黑衣人……
她决定还是先探一探明府,说不定明家人掌握了什么线索,毕竟别看她那个名义上的大伯温温吞吞的模样,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少现在的明家,和爷爷在世时相较,虽然有颓势,但是和慕容鐟死磕……还能屹立不倒,实力也不能小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