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车厢里那妇人颤声说道,情急之下,已是冲过来掀起了车帘子,露出一脸的焦急彷徨之色。
车外三郎也是一怔,却劝道,,“妹妹别着急,别听这小娃娃吓你。你这是关心则乱,一个小屁孩说的话信。你别难过啊,小外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那妇人却恍若未闻,一双黑白分明眼珠牢牢地盯紧了慕容芙,问道,“小公子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撑不过今晚了?你有办法救我的孩子?”
“妹妹你这是失了魂了还是怎么了?这小公子编造出来骗你的话你也信?”大郎也劝道。
慕容芙哭笑不得。哎,天下还有比她更圣母白莲花的吗?这些是什么人,这些人刚刚打劫过她啊,她脑子出问题了,居然来毛遂自荐给这群土匪看病?更要命的是,她这个在上京城里,那么多病患早早预约来排一个月队都未必能约得上她的神医,如今竟然被病人家属视为小骗子?
这都多久没有人把她当成小骗子了?也就只有司徒空那个没眼力的,曾认为她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小骗子,时隔半年多,又有人把她当成一个骗子了。
她这就叫吃力不讨好。说来说去,都是前世的习惯难改,一见到病人就先上去抢救,配血型,这麻醉量等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一个病人,或是先把价钱谈好了,才会去治病救人。所以,大夫一见到病人,就会想到怎么样去救死扶伤,这已级形成了一种本能,见着有人生命不保便要冲上前去。
何况,那只是个小小孩童,大人虽然有错,却罪不及婴儿。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是个仁慈的,阻止了其他人来抢自己的生肌膏。
“小公子?求小公子救救我的孩子!”那妇人见大郎说了几句以后,慕容芙就沉默了,连忙瞪了大郎一眼。
她心里是相信慕容芙的,这小公子原先也没有特意留意她怀中的孩子,大概也就是看了那么一两眼。只凭粗略的一两眼就能说出孩子的症状,这绝不是一个江湖小骗子所能做到的。
慕容芙皱眉道,“我本是好心好意赶回来救这小婴儿的命啊,却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倒是好奇了,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样,要钱没钱的,就剩下身上那块遮羞布了,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大郎悄悄躲到其他人身后去了,那妇人也红了脸。
“小公子以德报怨,心胸远比常人坦荡磊落,还请小公子施以援手……”那妇人斟酌着说话,慕容芙脸上神情立即显得欢畅起来,说道,“既然叫我遇上了,也是有缘,我回头来,便是要救人的。这里不方便,把马车赶到前面的山头去再说吧。那里刚好有针对这个病的特效药。”
“多谢小公子,那便到前面去吧。”妇人只是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我治病是有条件的,第一,那个玉佩是你们抢走的,得还给我;老二,治好了,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做是诊金了。”
那妇人红着脸答应。她自然是交不起诊金的,只回答几个问题就当诊金,分明还是这小公子在帮她。三郎四郎放心不下,便跟着上了马车。陈二没受伤,便还是由陈二来赶车。
那马车是平时慕容芙出门所用,几个人坐下来就显得有些挤了。慕容芙在车上又看了那婴孩一眼,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一张小脸红得有些异常,呼吸也有些急促,往额头上一摸,滚烫滚烫的。
孩子的病情确认无疑,慕容芙听得马声得得,便拉开窗帘子往外看,见风、雨二人骑马并辔而来。她伸手到窗外,朝他们做了个手势。
那两人看见了慕容芙的手势,齐齐勒马掉头,把车上的三朗四郎唬得惊疑不定,均是怀疑慕容芙的帮手来了。只是已经到了这里,只他们两人在,又有求于人,心里虽是七上八下,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待到了跑马山脚下,慕容下了马车,离官道不远的亭子里,立马跑出来四五个人迎接。
看到其中两人便是先前陪在慕容芙身边的小厮,又有另外两人气势逼人,后头那骑马跟来的一男一女也下了马围拢过来,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三郎四郎暗叫不妙,这下是到了这富家小公子的窝了,不知接下来是不是一声厮杀了,那几个高个子的男女,一看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
慕容芙走进亭子里,又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上来奉茶,却是汪春儿。慕容芙看亭子外边,已经是种满了一大片的桃树。因是落叶后才移植的,这时候看着还是光秃秃一片,枝桠看着是灰暗的,可看那些枝条,便可以料想明年便是怎样的一翻景象呢。
“清荷清藕,你们两人带几个农人去把那处山崖边的青蒿草给摘一箩筐来给我。风,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吧。我有急用。”
慕容芙一坐定,便急着吩咐几个人去隔出一小块空气相对封闭的空间来。不一会儿,亭子里用布住了,慕容芙那小人儿把了一会脉,脸上又是皱了皱眉头。
“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都在蚊绳特别多的地方呆过?”慕容芙突然问道。
“是。”
“以后注意点,他这是打摆子,就是被蚊子咬出来的了。”慕容芙说道,“我先给她降降温,回头再搞给她煎些药来服。很快就没事了。”
打摆子,就是前世里人们说所的疟疾,这主要是由虐原虫引起的,这这病放在前世,可以治的药很多,比如奎宁、氯奎、青蒿素类药物如高甲醚等。
慕容芙弄不来奎宁、氯奎,但这跑马山是多的是青蒿草。拿了风的珍藏好酒来给那婴孩子降温,又让人赶紧拿着青蒿草去煎了。
那妇人看着孩子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嫩白的颜色,一颗才放下来。这位小公子,果然是有一手的,对于他能将孩子治好,妇人原先只是信了几分,此刻却是深信不疑了。
“这孩子的烧是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还会复发。要吃五天左右的药,才能彻底痊愈。”慕容芙向绿裙夫人说明了婴孩的情况,话峰一转,“现在,你应该付诊金了。”
那妇人递上玉佩,说道,“小公子有问题只管问,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是何方人士?从哪里来?到上京城有何打算?”慕容芙问道。
那妇人道,“我们原本都是临海城的居民。海盛国有一支山贼,盘踞在临海城与海盛接壤的深山里,时不时地出来骚扰民众。原本只是山贼,有一天夜里,不知为何变身成了大队人马,杀进了临海城,家家户户,抢烧掠夺。”
“我夫君为了护我逃生,死在了那山贼的马蹄下。”那妇人眼睛红了起来,“当时我带着小宝,跑进院子里躲起来,门外贼人呐喊着要撞进来,眼看那门就快顶不住了,忽然间喊声震天,外面的人不撞门了。我又听到厮杀声,好半天,那声音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接着又有喊话,从门缝里往外瞧,外面尸体堆积如山,一个银面人提着把剑站在那里,那剑还在滴血。”
“那便是银面将军么?”看到妇人身体微微发颤,慕容芙便问道。
“是!是银面将军!银面将军英勇无比,只带了三千人马,便杀进了城里。过后清点尸体,那一夜,杀死的山贼有八千多人。”
“这不是山贼吧?山贼怎么会声势如此浩大,居然敢洗劫全城?”慕容芙一挑眉毛。
“小公子可真会猜。还真就不是山贼。那其实是海盛国的兵。海盛国当天吃了大亏,哪里肯服气,第二天又派了人来屠城,却被早有准备的银面将军给杀了回去。我看城里整天这样打打杀杀的,就与哥哥们商议,还是到上京城来,远是远点,至少能够安稳的生活。”
安稳生活?这乱世哪里有平稳生活?慕容芙听爹爹说过,明年到了年中,就要开仗了。
慕容芙沉默半响,才说道,“除了临海城,还有别的城像临海城一样吗,都是只剩下了老弱妇孺?”
那妇人说道,“是的,有的连守城太守都跑了。”
慕容芙缠着妇人,又说了一阵子临海城的情况,慕容芙的脸是越来越沉。
她以前读历史书从来不用脑记时间点人名,只记得这个时代的大顺王朝与周边小国争端不断,时时总是与一些边境小镇有摩擦。
后来平静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再次燃起了烽烟。现在,临海城附近的城都已经空了几个,百姓纷纷出城,呆见里面已经慌乱成一团的。
原来战争已经开始了。难怪爹爹也不反对自己出府,还送来了两个护卫。若不是遇见这妇人,慕容芙还真的无法了解到这局势。
正沉吟间,电走了进来,“少爷,我已绕着这山脚种了桃花与梅花,请少爷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是让她去看他所布的桃林阵、梅林阵了。慕容芙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