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恭敬的站在一旁,整个房内,就好似没有这个人一样,端齐瑥正埋首于手上的事情,一时思索,之后继续,完成之后,将桌上的纸张拿起,看着纸上的东西深思,半响之后。
“你可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端齐瑥朝着旁边的隐形人询问到,露出凝重的神色。
秦公公此时才回归人间,走向前凑近一看,只见那鲜红如血的花,像是在飘摇之中绽放一样,竟然是花,只是这花却透着死亡的气息,让人为之一寒,却又移不开目,“奴才不知。”
“去查查这是什么花。”端齐瑥将手中的纸张递给身侧候命的人。
秦公公伸手接下,皇上从凌妃那出来之后,就开始画着这东西,他也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皇上如此费心,只是这种花真的存在吗?连他也开始跟着想要知道。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秦公公将画小心翼翼揣进怀中,这花一定和凌妃有关吧,不然皇上又怎么会如此上心呢,连一刻都不想耽误。
整个房中,只剩下端齐瑥一人,原本紧绷的神情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尽展笑意,一个人呆呆傻傻的样子,哪还见得半点帝王威严,更像是一个痴儿,只会傻笑的。
雨清宫。
明妃被带进全芡挽的房中,被架进来的人一推,踉跄的倒在地上,再也找不出往日那华贵凌人的摸样,面如死灰,好似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岁。
关上房门,隔离了房内外的世界。
房内,锦帐打下,只能依稀的看到床上人的轮廓,艰难的维持着坐姿。
“明妃?是你下毒害我的?”锦帐中的人,语带着激动,却仍掩不住那虚弱。
跌坐在地上的明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盯着地上,好似和她说话,是这个冰冷的地面,房内再无其他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全芡挽大叫到,为什么连她最后的希望都被掐灭掉,这是她和珩的孩子啊,就这样没了。
明妃双眼涣散的看着地面,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到那近似绝望的控诉,一如既往的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
全芡挽再也忍不住,掀开锦帐,疾步走向呆愣着的人,拉着明妃衣襟,不停摇晃着,“你说啊!说啊!快给我说!为什么,为什么!”
就算这样,明妃也只是盯着地上看,只是她现在却不想去理会。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出,紧接着又是连续几个响声,全芡挽不停掌框着,两眼通红,面露狰狞,额头缠着几圈白色纱布,头发凌乱。
她是重臣之女,又是四妃之一,什么时候又遭到过这样的对待,抬起头,一手扬起,准备反击,却在下手的一瞬间,不由惊愕住,这,这个人,不是柔妃,虽然两人的样子相像,却不一样,她,她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珩王妃,全芡挽!
原本呆愣,只会盯着地面看的人,眼中流转着好几种复杂的情绪,皇上终于还是下手了,难怪凌妃会说,不会想知道的,知道即死吗?原来如此,不过,现在的全芡挽,更像是一个陷入癫狂的疯妇。
“哈哈……”不知为何,她此刻心里明明满是悲凉,却更加想笑,这就是皇上放在心上的人,和她比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差别,终生不孕,不能出现在人前,只能在这小小雨清宫待一辈子而已,连名字都不能再有。
“笑吧,下一秒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全芡挽阴毒的眼神,盯着笑的眼泪都出来的人。
“柔妃娘娘所言甚是。”在这后宫之中生存,自然知道哪句话是眼前人的命门,带着嘲讽轻蔑的样子说到。
全芡挽听完瞪着眼,随手拿起身旁的重物就朝着明妃头上砸去,下手越来越重,血溅在她的脸上,和她表情,形成一个强烈的视觉效应,就像一个嗜血的恶鬼。
明妃瞳孔放大,再也无法聚光,身体僵直,头上的血犹如水柱一样往外冒。
“笑啊,怎么不笑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笑。”全芡挽摆弄着早已没有气息人的脸,嘴角浮现着冷笑,“所有阻碍过我的人,都不会放过的,凌玥,我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全芡挽大笑着,满脸的鲜血映照着她恶毒神情,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要攻上前,咬断对方的脖子。
躺在床上的凌玥,此时不由涌现阵阵寒意,穴道解开,被缚束的身躯,也得到了解放,一个挺身,坐起身来,眼里闪着愤恨的光芒,右手抬起用力擦了擦略为红肿的唇,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立即将端齐瑥千刀万剐,以此泄恨。
“娘娘,云相大人和晤国皇子已经在殿中等候,求见娘娘。”门外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
来人不是碧落,估计她现在还昏着,该死的端齐瑥,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压抑着难消的怒意,“你就说本宫在休息,让他们回去。”
“可是,云相和晤国皇子都说要一直等到娘娘醒来。”宫女再次说到。
凌玥不由皱起眉,看来那两人的魅力还真大,连她宫里的宫女都被他们的魅力所拜服,在宫妃面前说除了皇上以外的男人,还在等着她,不知道是想要谁死。
“是本宫没有说清吗?本宫说了不见。”凌玥声音里掺杂了凌厉,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是,娘娘。”宫女极不情愿的应到,一想到要让那殿中的两人失望,就觉得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失望起来,可是娘娘态度那么决然,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凌玥从床上起来,受伤的左手轻抬,使不上力气,移动手指的时候,还在微微打颤,艰难的慢慢握成拳,试了好几次,仍旧无功。
“凌妃娘娘,本皇子是来向娘娘道谢的,不知能不能得见一面,好让本皇子当面向娘娘说一声谢谢呢。”鸿楚语气颇为认真,却暗藏一丝轻佻之意。
这个人还真是胆大放肆,以为是他国皇子,就在这随意无礼么,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三皇子客气了,本宫也没多大的功劳,要谢,就谢与三皇子一同来的云相就好。”
“娘娘客气了,还请娘娘给本皇子一分薄面,让本皇子得以当面道谢。”鸿楚又复而坚持不懈的说到。
看来他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还请三皇子在殿中等候片刻。”
“多谢。”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凌玥单手将门打开,这些天一直都是碧落在身旁打理好一切,这些琐事根本就不需要她做,现在,还真是有一些麻烦,垂着左手,藏于袖口中。另一手放于身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凌妃娘娘。”鸿楚和全云逸看见来人,站起身,唤到,只是同样一句话,同一个动作,在两人之间,便是两种不一样的风韵,全云逸不卑不抗,动作优雅,鸿楚写意风流,自有一股不羁的风情在其中。
“是本宫失礼了,让两位久等,不便之处,还请两位见谅。”凌玥落落大方的样子,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敢。”全云逸一句话,简便回完。
“是本皇子打扰了娘娘才对,娘娘没有怪本皇子鲁莽之举,本皇子就已经万幸了,又怎敢怪责娘娘呢。”鸿楚神色懊恼,眉眼却带笑。
凌玥一笑置之,右手示意一下,“请坐,不知两位找本宫是为何事?”
“呵呵,本皇子已经言明,特来谢过那日指路之恩。”鸿楚坐下,眉开眼笑的说到,刚才的懊恼神情早就不见。
“本宫也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要谢当谢云相才对。”凌妃看着那一脸趣味的人,努力保持着笑意。
“这是自然,本皇子早就谢过了云相,只不过这娘娘的举手之劳却帮了本皇子大忙,虽然娘娘不放在心上,但,本皇子却不能忘,本皇子带了我晤国三宝之一。”之后便有人将东西呈上。
递上一个精致的瓶子,单瓶身就价值不菲,那这瓶内又是什么稀世之物,凌玥只一眼,就移开了,没有多大的起伏,“多谢三皇子美意,本宫就却之不恭。”
“娘娘能够收下,本皇子心里已经十分开怀了。”这个人果然不同寻常,这瓶子价值连城,她却只是带了一眼,连里面装了什么都不好奇。
“娘娘不打开一看么?”鸿楚不甘的说到,那样满不在意的样子,这瓶子里的东西,连他都舍不得,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升上一股恼意,不知道是她对那连自己都不舍宝贝的轻视,还是对他视而不见的轻视所恼。
“三皇子想赠之物,想必一定是当世绝无仅有之物,只是本宫怎好在人前查看,这点礼仪本宫还是知道的。”凌玥对着这个咄咄相逼的人,淡然说到。
一旁看着的全云逸,听到这脸上不由开始柔和,眼带笑意看着那从容自若的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强势,不管面对的人是谁。
那就是暗指他不懂礼仪,她,竟然暗讽他!嘴角轻撇,颇有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深了,“不碍事,我晤国没有这等规矩。”
凌玥看着鸿楚那别扭的样子,突然很想笑,刚才那段不快的事情此时也烟消云散,“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宫女向着凌玥方向走去,将手中的东西递去,凌玥接过,这潺潺的声音,传入耳中,里面装的是流质的东西,实在猜不出还有这么珍贵的水之类的东西,打开瓶盖,这应该是从装进之中,第一次打开,一阵扑鼻酒香迎面而来,这,这是,红酒。
“这可是我国最好的酒,所产不下百瓶。”鸿楚自得的说着,那一闪而过的震惊,他看在眼里,就说,无论是谁也一定会惊讶的。
全云逸神色复杂的看着凌玥,惊讶,那张总是一副淡然的脸上竟然还会有这种神情,而这些是因为这个异国皇子,不由转头敌视着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人。
不是错觉,这个少年丞相刚才一直都在瞪着他,恨不得他立即消失的那种目光,他好像没有哪得罪了这个云相吧,桃花眼一眯,眼中的危险气息倾出,逼视回去。
殿中两人的深情相望,凌玥没有看见,沉溺于这个前世常见的东西,摇晃着瓶身,听着这潺潺水声,闻着熟悉的酒香,虽然不及她平常喝的拉斐尔,可是能在这异世,见到这以前熟知的东西,倒是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等她抬头看向殿内两个人的时候,只见两只呆愣的某物直直的看着她,就差流下某种晶莹的液体,以表示此时的两人是如何的痴迷。
那种沉醉的样子,将她华贵优雅,表现的淋漓尽致,宛如笑看天下的女神,从容,淡然,不将如何事放在眼里,只一眼,就深深印刻在心底,再也消除不掉。
“咳咳。”凌玥轻咳出声提醒到,这样的表情还真不适合这两人。
两人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神情,全云逸尴尬的移开目光,脸上染上一丝可疑的红晕,端起手边的杯子,装模作样喝茶。
鸿楚只是笑了一下,“娘娘可还是喜欢本皇子相送的东西。”
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鸿楚处事倒是比全云逸要老练,其实就是更加无赖,厚脸皮,“多谢三皇子,本宫自然是喜欢,只不过,不知云相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凌玥转过头,朝着正在喝水的全云逸问到。
“咳,咳,咳。”本来在喝水掩饰尴尬的全云逸,被突然点名,颇有些做贼被捉当场的狼狈之态。
凌玥看着呛水的人,眉眼中带着些笑意,却不明显,“云相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倒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
“回娘娘,微臣无碍。”从进来开始,他这句话也只是第二句,却显得慌乱不堪,他竟然看着她失神,还被当场捉到,实在是,实在是,难为情。
“云相还没说找本宫何事。”凌玥忍着笑意,复而问到。
“微臣进宫欲和皇上商量事情,正巧碰见三皇子,怕三皇子再次迷路,特作陪,所以一起前来了。”全云逸收拾好刚才的失态,脸一禀,又恢复到往日那般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对谁都是一股疏离之意,却举止有礼。
鸿楚别有深意的看向那个一脸淡泊的少年丞相,和皇上商量要事,会比为他这个异国皇子领路来的更为重要,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既然云相有事,本皇子也不好耽误云相事宜,云相还是办要事要紧。”
“不要三皇子费心,既然三皇子来端国,微臣一定会为三皇子打点好一切。”话里绝对真挚,只是这语气却带着强势。
“本皇子怎敢如此操劳云相,云相是端国梁柱,怎能为本皇子此等小事劳累,还请云相去办要事才对。”鸿楚言语逼迫这人离开。
“微臣已让他人去办,所以三皇子不必再忧心微臣之事。”全云逸最后一句结束两人的争执。
两人视线相撞,谁也不让。
“既然两位的话也已经说完,那么本宫就不送了,来人,送两位。”凌玥抚了抚额头,这两个人还真是水火不容。
两人才从彼此的视线之中转出,同时看向下逐客令的人。
“这次是本皇子鲁莽了,下次本皇子一定拜帖再会,不知可否劳烦娘娘相送一程。”主人都已经送客了,而且还是这身份不低的人,就算再怎么放肆,有些事还是不能做的。
“三皇子,云相,请。”凌玥站起身,朝着两人示意到,仍旧用的是右手。
全云逸眉头微皱,带着些凝重之色,却没有迟疑的站起身,紧随在两人之后,目光却一直盯着凌玥,若有所思。
三人走到华颜宫的门口,凌玥嘴角带笑,却没有多少笑意在其中,“三皇子,请吧。”
“多谢娘娘相送。”鸿楚微微弯身,弧度不大,却能分别出来,之后朝前走了几步。
“云相请。”凌玥复而说到,本以为会立马就走的人,此时却停了下来。
“你的左手,怎么了。”声音轻且柔,从她出现,就一直用的是右手,左手根本就没有动过,一直垂下,开始以为那是习惯,而这么久,左手却动都没有动一下,那就不只习惯这么简单了。
不得不说全云逸的观察力很强,她已经极力让人忽略这件事,他却依旧能够察觉出,自如抬起手灵活的动了动,以此回应这他的问话。
全云逸握着凌玥的手,慢慢放下,那触手的冷冰,就像要冻进他的心里,她的勉强怎么看不出来,“我知道了。”之后便转头离开,不知道她左手究竟是哪受了伤,只能握着那唯一能够却没有伤口的地方。
只这一句话,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伪装,还有全部的事,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凌玥眼中有些模糊,记忆中那个总是在她身后瘦弱身躯的小子,好像长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