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崆的到来让在座宾客又骚动了一番,先前听说他要来还有些不信,这下看来原来是真的,看来这刘阿福果然有两把刷子。
唐崆入席之后,刘员外打了个响指,然后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大桶进来了,浓浓的酒香飘散开来。喜欢这口的人眼里冒着金光,不知是什么酒这么香。
喧闹的人群中萧韵蓝觉得有些眩晕,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薛亦臣察觉了她的异样,悄声询问。
韵蓝都快哭出来了,吞吞吐吐地说:“我下了药的酒不是这个大桶里的,而是这样大、这样子的一些小瓶子。”她边说边比划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样子的薛亦臣脸色当即就变了。此事关系重大,本就不该让一个小丫头去的,然后他看着已经在为那些宾客斟酒的小厮一筹莫展。
本来之前想着厨房人多眼杂,不容易下手,就只能在酒上做文章了,没想到,唉……
“薛公子,您请!”小厮恭恭敬敬地为他在眼前雪白的搪瓷杯中加了酒,那酒看起来甚是清冽,宛如山间的清泉一样,但是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薛亦臣微微点头,嘴角仍是温和的笑,察觉刘员外的视线,举手抱了一下拳,然后又撞上唐崆的探查的眼神,他仍是有理地点头,尽管之前他们从没打过交道,估计唐崆也不认识他是谁吧。
“送什么不好,还非要送酒,这老头子真讨厌,就他懂得体贴?刘阿福那个吝啬鬼,办这么大的喜事也舍不得让大家尝尝好久,真是的……”席间大家觥筹交错,唯有韵蓝可怜巴巴地站在薛亦臣背后绞着手指喋喋不休。
薛亦臣拧着的眉又舒展开了,不管是唐离的野心,还是连城的抱负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趟这趟浑水完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冲韵蓝来的。其实行动成不成功与他无太大的关系,他所要的只是心中那个调皮的小小丫头好好的就行。
酒过三旬,刘员外本就红润的面颊愈加有光泽了,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扶着老夫人一一给她介绍前来贺寿的宾客。老夫人喜得跟什么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关照大家吃好喝好。
“娘,这……这位……位是崆峒派大弟子薛亦臣薛少侠,代……代表崆峒派来的,他可是崆峒派下……下一代掌门的唯一人选呢。”
看到他那个东倒西歪的滑稽摸样,韵蓝一时忘掉了自己的烦心事,因为胖胖的刘阿福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与其说是他扶着他娘倒不如说是他娘拽着他。
“辛苦薛少侠了,大老远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菜吃着还习惯吧?没事儿,别客气。”老夫人笑意盈盈地讲道。
“哪里,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薛亦臣站起来鞠了一躬。
“呀,老夫人可真是好面相,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美人一个。”
听了这话三人齐齐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韵蓝挠挠头,“嘿嘿,我实在是觉得老夫人面相好么,于是就忍不住说出来了……嘿嘿。”
“这小……小哥儿会说话,薛公子真会调……调教身边的人。”刘员外啧啧地夸赞。
薛亦臣看着韵蓝大大的眼睛闪啊闪的,就知道她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被夸的老夫人乐坏了,她拿起韵蓝的手仔细瞅着,“哎呀,这小哥儿长得还真是俊俏呢,若是我们家阿生还在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吧。”然后她的眼里便有了些晶莹。
刘家虽富有,却人丁不旺,到了刘阿福这一代,只有一子,却于六岁那年得热病没了,后来尽管他娶了不少小妾却均是一无所出。这一直都是刘阿福的心病,没成想在老夫人七十大寿的时候她竟然提起了这茬儿。悲从中来的刘员外酒意顿时就醒了几分,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模糊呢?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打算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这一拍不要紧,他整个人就那样忽忽悠悠倒下去了。
“呀,这是怎么了?阿福啊,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老夫人急忙俯下身子查探,但是接二连三的叫声响起,韵蓝和薛亦臣惊讶转头,一眼望去,好几百人中已经倒下一大半,只余一些惊慌无助的女眷。
韵蓝扯了扯薛亦臣的袖子,示意他看去,只见唐崆悠然地从桌边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貌似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他轻蔑地看了一眼他们,明显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然后打了个响指,守在门边的那些“打手”就都聚拢了过来。
“去,把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凡有抵抗着格杀勿论!”
“是!”然后那些黑脸打手就开始行动了,一时间本来一派祥和、欢笑声声的大堂充斥着的尽是妇孺的尖叫声,有几个会拳脚的家眷已经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大堂里乱作一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快来人呐,快来人!”短暂的惊诧之后,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呼救。
这时已经走到大堂门口的唐崆转过头来说:“您老还是省省吧,外面的人早就被我们控制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阿福,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没人可以指望的时候老夫人只能使劲儿摇着自己的儿子,可是刘阿福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还真要让人以为他就那样去了。
唐崆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大步踏出门外,看样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难怪会送酒来,原来也在其中做了手脚,幸亏刚才薛亦臣一直没喝酒,不然的话肯定也会着了道,唐门的人啊还真是防不胜防。但是他们的预期不是这样的,入画还没有出现,要知道她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不,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想到这儿,韵蓝情不自禁去摸自己腰间的软剑,但是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
“你在这边保护女眷们,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这就突围出去给清远他们传信儿。”薛亦臣趁乱低声对她耳语。
手被按着,韵蓝的脸上多了丝红晕,但是心中没来由地多了丝安全感,至少身边还有个他,不是吗?看着茫然无措的老夫人,她冲薛亦臣点点头,“好,那你要小心。”
“嗯。”薛亦臣重重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自己的折扇,将之用作武器向门口攻去,顿时屋子里多数的黑衣人都围来了,韵蓝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原来他的功夫是极好的,韵蓝舒了一口气。目送薛亦臣飞身离去的背影之后,她默默地扶起了委顿在地的老夫人,很自觉地坐在一个角落里默不作声,静待她们的救兵。
师兄一定会来的,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脸打手将晕过去的男子都绑了起来,还将那几个反抗的女子也制服了,被捆了起来。马上就好了吧,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明天就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注定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她的天神,她的师兄一直都没有出现。多年后她仍旧能够清晰地记着这一晚,因为就在这一晚,她阴差阳错办了一件大事,也正是在这一晚她失去了她生命中那个天神般的男子。
只听得一阵尖啸,清远放下手中的杯子,迟疑了一下,怎么这么快?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吗?他起身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四人,就利索地翻身跃上了墙头,身后几人也随之越了上去去。因为刚刚就是预先约定好的暗号,看来刘府已经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