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尖刺穿司徒颜的皮肉,她很疼,非常疼,疼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出来,但是她却不怕,一点都不怕,好像是已经死过一次。她看着锦,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窒息般的黑暗将她一点点的吞噬……
哥哥,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认识颜颜吗?
“还没有消息吗?”宇文拓目光阴沉的看着下人,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冰冷之气。
下人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的说:“回、回王爷,还没……”
“继续找!如果再找不到郡主,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宇文纤尘坐在旁边,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到底是谁掳走颜颜,那个人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当他和宇文烈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宇文拓异常焦急的眼神,询问之下,才知道整个太子府都找不到司徒颜的身影,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而那阵奇异的香味很明显是故意迷倒他和小烈的,目的就是带走司徒颜。
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司徒颜还是没有下落,实在让人担心。
宇文拓的眼,黝黑深邃,里面仿佛凝结着狂风暴雨,他声音低沉的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不管那个人是谁,有何目的,哪怕颜颜少一根毛发,本王都会让他陪葬!”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下人一拨拨的出去寻找,又一拨拨的无功而返,宇文拓已经杖杀五个人,弄的太子府的下人,人人自危,苦不堪言。
宇文纤尘去安抚宇文烈休息了,七皇子知道司徒颜不见后,哭的眼睛都肿了。
书房里,就剩下宇文拓一人,他冷冷质问:“今天这一晚上,你在哪里?”
刚刚回来的锦从暗处现身,单膝跪地,低头抱拳:“回、回主子,锦去找小郡主了。”
“是吗?”宇文拓的声音清冷无波,听不出喜怒,然而,他没等锦回答,就又开口:“锦,你我一起长大,你从来都不会骗人,知道吗?”说话间,他的人已经来到锦面前,倏然提起他的衣服,眼底闪过一丝阴鹜。“说!颜颜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
锦沉默,随即双膝跪地,依然低着头。
宇文拓见状,厉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掳走颜颜?你难道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么!”起初,他没有怀疑过锦,直到听出他撒谎,然后又联想起司徒颜的失踪和他不在的时间一致,宇文拓瞬间就明白了。
唯有锦,只有他一个人!
可他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为什么要这样……
宇文拓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
锦抬头,目光沉寂的看着宇文拓:“主子,正是因为锦知道小郡主在你心里的重要,我才必须要这么做。虽然小郡主的出现让主子很开心,但同时,锦也看到主子的心越来越软,你从以前什么都不顾,到现在可以为了她隐忍宫里的一切,我不能再看着你这样下去。主子是做大事的人,难道你忘记为什么下山了吗?锦不能看着主子的未来,都毁在小郡主的手里……”
气氛,冷凝而焦灼。
锦等待着宇文拓反应,他以为他会打自己,甚至是立刻冲出去寻找司徒颜,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用那种死沉的目光盯着他,一丝波澜都没有,看似空洞,却又隐藏着无数的情绪。
“主子……”
“锦,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你真的不该这么做。”口气平淡的说完,宇文拓放开了锦,然后绕过他的身体,朝外面走去。
一步一步,竟然让锦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没有犹豫,紧追了出去。
宇文拓了解锦,锦是为了他可以做出任何事的男人,他不敢去想现在司徒颜的情况如何,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这种感觉,让他闷到想杀人!如果不是锦,该有多好。
从天黑到天明,整整一夜,锦跟在后面,看着宇文拓不知疲惫的到处寻找,少年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呼唤,让锦头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难道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主子,别找了,别找了……”锦第无数次的上前,试图拉住宇文拓,但又是第无数次的被宇文拓打到吐血。他知道,除非找到司徒颜,否则宇文拓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重重的闭上眼,还是为了宇文拓,锦妥协了。
“她在……迷雾森林……”
按照锦的说法,宇文拓赶到了迷雾森林,来到锦说的那个地方。篝火的痕迹还在,但却看不到司徒颜的身影。
宇文拓走过去,看到地上的血迹时,沉了眼神,“人在哪里?”
“昨晚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这里……”锦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能看到一点痕迹,而宇文拓却在不远处的山崖边,看到一大滩的血迹,和一些被狼咬过的尸骨痕迹。
已经没有肉的骨头,和一些碎的不成样子的衣衫,刺痛了宇文拓的眼。
“主子……”锦走过来,在看到地上的东西时,冷漠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
宇文拓缓缓的走过去,地上破碎的衣衫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谁的,他慢慢的跪在那些骨头面前,双手颤抖着去摸地上早已干涸的血,一时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眼底划过一阵酸胀,心脏仿佛已经停止跳动。
锦看着宇文拓的样子,闭上眼别过头,他以为机灵的司徒颜至少可以活过一晚,但却忘记了,她始终不过只是个四岁的小女娃,怎么可能躲得过野狼的追赶?短短不过几个时辰,再见面,她留下的就只有一堆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骨头。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感,锦很讨厌自己产生的这种感觉。
宇文拓脱下自己的外衫,将仅剩的骨头小心翼翼的包好,连带着那些占有血迹的泥土,也捧起来放到衣衫里,他将衣衫在胸口打个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当天中午,皇帝就下旨册封司徒颜为朝颜郡主,名正言顺的成为战王府的人。只可惜,司徒颜再也不能听到了。
天凤殿内。
安比槐急匆匆的赶来,见皇后在喝茶,他跪地行礼道:“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吧安大人,赐座。”
“谢娘娘。”
皇后边喝茶,边看了眼旁边的宫女,宫女点点头,带着其他伺候的宫人走了出去。
安比槐拱手道:“不知娘娘急召老臣前来,有何要事?”
皇后淡淡一笑:“安大人是尘儿的师傅,又是朝中的重臣,想必本宫请你来的缘由,安大人心知肚明吧。”
安比槐一怔,想了想,才开口:“老臣愚钝,不知娘娘是否是因为战王为司徒颜请旨册封才召见老臣的?”
皇后闻言,放下茶杯,面带笑容的点头:“知本宫者,唯有安大人。本宫听说司徒颜那个丫头昨晚失踪,今天被宇文拓找到时就剩一堆骨头了,不知道所言是真是假?”
“回娘娘,应该是真的,这件事已经是在市井流传开了,那司徒颜之前就是个小乞丐,听说现在战王府已经被城外破庙的那些乞丐围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出,百姓都在谈乱这件事。”
宇文拓为司徒颜请旨册封,他在御书房不知道跟皇帝说了什么,居然只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让皇帝松了口。皇后了解皇帝的脾气,他轻易不会妥协,尤其是在面对宇文拓时,可为什么这次就答应他了呢?
“安大人,以你的感觉,皇上为何会突然松口,答应宇文拓为司徒颜册封之事?”皇后别的不担心,就怕宇文拓会做出什么妨碍宇文纤尘登基的事情。
安比槐笑了一下,深邃在眼底划过。“娘娘,皇上是君,老臣是臣,自古君心难测,老臣岂会弄懂皇上的心思?”他看到皇后蹙起的眉宇,接着又说:“不过依老臣看,娘娘大可不必担忧,战王不管怎样厉害,他在皇上面前,都不及皇上心思的一分,况且皇上很早就对他有所防备,想必这次皇上会答应,老臣想,或许是战王妥协了什么也不一定。”
皇后没说话,手摩挲着指上的翡翠戒指,一脸沉思。安比槐说的不无道理,她之前一直以为会是皇上被宇文拓威胁了什么,所以才会松口。如今想来,情况反过来也是可能的。她跟皇帝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自然明白他心思之深,不然,也不会改朝换代,从别人手上夺下江山。
“娘娘,现在司徒颜已死,你完全可以安心了。”安比槐话中有话。
皇后点点头,知道他在说什么。“安大人,只能说暂时可以安心。”她轻叹口气:“尘儿那个孩子啊,天性就温和,从小就没跟其他皇子争抢过什么东西,现在没了司徒颜,虽然可以放心一些,但他的性子还是很让本宫着急。”
宇文纤尘是皇后和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相比别的皇子而言,皇帝自然更加看重这个嫡子。所以皇后在宇文纤尘小的时候,就努力培养他,让他成为皇帝眼中太子的不二人选。终于,苦心没有白费,在他成年的时候册封太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她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儿子,竟然不愿意做太子,性格温和不说,还几次三番的去找皇帝,让他撤除自己太子之位。皇后和宇文朝阳,还有安比槐,不知劝了他多少次,但他始终如一。
皇帝虽然正值盛年,但宫里的嫔妃越来越少,死的死,病的病,进冷宫的进冷宫,还在的没有几个人。所以皇后并不担心还会有皇子或者公主出生,只是,皇帝的身体情况,只有她这个皇后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