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即刻将手中的食盒递送在他面前,公公拿过食盒,作礼答谢,纵然转身离去,我心中顿时一亮,起步追了出去。
“公公请留步”十步之远,我扬声唤住他,见他脚步突止,更是加快步子靠近了他。
“姑姑还有何吩咐”他依然微微俯身低头回答。
“公公既然是荣德身边的,想必常日里也在皇上左右?”他隐约觉得我话中有话,连眼光也变得怪异起来,还杂着不安的情愫,垂帘中的双眸转动一番,见此地人多眼杂不宜多说。彼此心照不宣的寻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我也自是不兜圈子的坦白相告,他脸色瞬间的煞白,连浑身也跟着哆嗦了起来,双手不时的搓揉着食盒的柄手,惶恐惊慌了起来。
“公公放心,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过此风波,公公日后定会在宫中平步青云,安然无恙,若公公肯信我,何不放手一搏,倘若公公不信,也当今日我们从未见过”我也不愿勉强,但是,私心中,还是希望他能答应,但是我与他初识,自然是不会轻易拿命与我相赌,做了这宫中之斗的筹码,与其相比,或许他更愿无名一生,安然无恙的熬到出宫。
此刻,他慌乱无寸,目光巨闪,思绪潮涌,我们都明白若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下场也是可想而知,但是我必须还是要赌一次,哪怕是以生命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思量之后他抬头与我相视,敛去胆怯之色,硬着口气问:“不知姑姑有何吩咐?”他已经完全的想通,顿时抛开了杂念,我小步迈近,俯身贴在他的耳际,与他细说了所要交代的事情,只见他连连点头,心如明镜。
“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公公居宫多年,也知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道理”我在此叮嘱做了警告。
“姑姑放心。”他坚定的回答我,见我无事交代,他径自退步离去,长吁一口气,胸口也无法控制的怦怦直跳,希望这一步走的是对的,但,为什么我会是如此的不安呢?
当我回到思香孰,刚踏进院中,白荷从屋中出来恰巧与我遇上,见我归来,她放开小步奔来。
“姑姑,二皇子来了已在屋内候着了”她故压低了声音,提醒我。
“知道了,你去忙吧”我目光越过她投在了屋内,待白荷离去,我才朝门口走去。
只要她独自一人坐在桌旁,闲情雅致的小茗香茶,久之,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侧首朝我看来。
“怎么不过来坐?”他带笑的抬手示意我过去坐,顺了他的意思,挑了最近的位子坐了下去。
“思香孰的茶,果然香气怡人”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口中的夸赞不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心不在焉的收敛了淡笑。
“怎么了?心事重重?”即刻缩紧他的神情,见他双眉紧蹙,忍不住也随着他一起愁了起来,伸手抚上他的眉梢,真想平去他的烦躁和忧愁。
他抬手握上我的指尖,渐渐攥紧了一些,勉强的扯动了嘴角,尽量不将全部的心思都被我看透。
“只是最近各位朝臣纷纷上书,请求父皇册立太子之位,这半月来无一日安宁”说着还是遮不住他心头的烦躁,何止是他为此劳心,东袁君如此,各位皇子亦是如此,谁都想崭露头角,星照一方,争先恐后,弄的个个身心具备,力不从心,见他模样和如今他身在的处境,何不让我痛心十分。
“那你可知皇上的心意?”他幼小博得东袁君的宠爱,十几年来,他的太子之位一直牢不可破,若不是因为抗旨一事,相比他依然是天之骄子,更加不会为今日额局面而操心憔悴。
“父皇迟迟未有决定,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朝中上下争议不断,大臣们各抒己见……”他不愿再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仰头饮完眼前的半盏茶,饮不尽的沉重,饮不尽的苦恼。
“结果本来就是一个未知数,为此伤神也只是伤了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边说边再次替他斟满一杯,他也明我话中的安慰,抚上茶杯,对此入神了起来。
接着又是陷入了一片沉静,他沉默了,我也陪着他沉默。
隔天,荣德身旁的公公依了昨天的时辰,来到了御膳房,结果食盒的时候,他暗自对我使了个眼色,随后自个先行出去了,我环视了四下,见众人忙碌,无暇顾及,放心的与公公来到上次偏僻之地。
“可有消息?”我心中谨慎的开口。
“现在朝中对于太子之位推荐人选除了二皇子之外,还有四皇子”他左右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开口。
“赞同的朝臣各为一半”
“那两方为首之人是谁?”
“二皇子一方为首之人是三皇子,四皇子一方是佟建荣”三皇子倒是不足为奇,因为他自来与东袁瑾宸关系最好,他也曾说过会全力帮助他重夺太子之位,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佟建荣,他竟然也对这件事如此的上心?肚里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那依公公认为,如今情势如何呢?”我悄然回神,不做太深的沉思。
“依照如今的情形,双方胜算相等,主要就是看皇上是如何裁决的,只要圣旨一下,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含蓄的道明其中的意思。
“烦请公公多多留意佟建荣的动向,有任何异常随时来报”看来我不得不留心他的用心,如果他是想借助此次来给今后找一个有力的后盾,日后他必回朝中地位坚固无比,要想除掉他,可谓是难上加难,打蛇打七寸,才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夜晚,空中笼罩在浓雾中,回廊的灯光也是灯光朦胧,光线四散,站在窗前抬首在空中的阴霾,云朵聚散,总是围绕着空中那颗皎洁,让它黯然失色,这一点倒像是现在的局势,答案朦胧不清,阴霾浓重。
“今夜月色不佳,你却还有心情赏月?”正当我感叹中,忽闻一阵穿声入耳,好奇探头在了窗外,预想知道是何人在此。
月光阴暗中四皇子手拿酒坛坐在回廊的横杆之上,仰头只顾豪饮坛中浓烈,刚刚那句话就仿佛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我站在窗内对他此刻的神态细细斟酌了一番,一个烦字聚心头,就连上也写了烦字,这宫中各位皇子都是怎么了?太子之位真是这般的不饶人吗?受其折磨真是可怜。
“四皇子夜不就寝,反而来我这喝闷酒,不知为的又是哪般?”我转身离了窗前,出了屋子,漫步靠近了他,他凝神看我瞬间,自顾一笑道:“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能让人安静的地方,只有你这里还能勉强一点”说完擦去嘴角的酒渍,宽慰在嘴角勾起了弧度
我不免笑着坐了下去。
“借酒消愁愁更愁,何苦如此?”因为我知晓他心中烦躁的原因,也明了这宫中无一处安静之地可以借他发泄心中的苦楚。
他微微一怔,显示惊讶之情,接着又恢复了常态,一笑置之。
“你怎知我心中之愁,在这宫中,有谁是真正懂我的”说着他不禁伤感了起来,兴许是牵起了他心中埋藏的诸多苦事,不愿多言,又仰头大喝一口,胸前的衣襟也沾湿了一块,我不忍阻止也随了他,醉了,或许会短暂的忘记这宫中的争斗,会是一个安慰的夜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