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认识一个叫作方小花的女人?”太上皇此话一出,书房内剩下的三个人皆是一怔。
展卿衣转身将彩云飞拉到他的身旁,对月通海道:“我不认识什么方小花,不过,我这位徒弟没准认识。”
说完,展卿衣便抛给彩云飞一个安慰的眼神,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去,月通海盯着展卿衣离开,直至他走出门外看不见了,才将目光转向彩云飞道:“你认识方小花?”
“不错。”彩云飞勾唇浅笑,迅速看了月落天一眼道,“太上皇,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月通海稍稍一愣,随即便对月落天道:“落天,你先出去。”
“父皇。”月落天颇为紧张地看了彩云飞一眼,显然在担心着什么,不愿出去。
“无妨,父皇与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稍谈片刻即可。”月通海十分坚持,月落天只好出了书房且将门带上,但却站在门口不曾离去。
门关上后,月通海便心急地问道:“小兄弟,快告诉我方小花在哪儿?”
彩云飞将展芳华交给她的信取出,递给月通海道:“这是姑姑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月通海颇为激动地接过信,颤着手展开,脸上的表情一惊一乍,十分丰富,最后他将信折好收好,看向彩云飞道:“你……你是雷子杰的女儿?”
彩云飞刚点了下头,站在门外的月落天便因月通海激动的声音推门进来道:“父皇……”一双凤眸却若有若无地看向彩云飞。
月通海以为月落天是在担心他的安危,正了正脸色,道:“落天,出去把门关好,放心,父皇不会有事,她即使有杀我之心,但也绝不会选在今天。”
月落天闻言,震惊地看向彩云飞,他知道彩云飞突然出现在皇宫绝不是因为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他的父皇有谋杀之心,她与父皇之间到底有何仇恨?
彩云飞垂眸躲开月落天的逼视,心中很不好受,他如此紧张地冲进来,是在防着她么?他怕她杀了月通海?难道他不知道,即使月通海是她的仇人,她也会首先顾及他的颜面?
月落天再次出去,刚把门关好,耳边便传来刚从太监房回来的展卿衣的不屑的冷哼声。
展卿衣显然是在等彩云飞出来,倚过身子侧对着月落天,似乎与他面对着面是一件极其耻辱之事。
只听“吧嗒”一声,站在门口的二人皆听见,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月落天跨上一步,手放在门把上,却终是停住了没有推,满脸隐忍,屏声静气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展卿衣在他身后冷笑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孝子,正在担心太上皇被小飞虫刺杀,其实我知道你是在紧张你那个禽兽老子会发现小飞虫是个女人,对她下手吧。”
月落天没有理会展卿衣,但发黑的脸却无疑是默认了。
彩云飞竭力保持平静,眸光冷然地与月通海对视,月通海打量她的眸光叵测复杂,充满了震惊、愤恨等许多意外的情绪。
彩云飞的心中其实早已七上八下,展芳华交给她的信她已经交给月通海,却不知月通海会不会答应给她解蛊?
月通海仰头,闭眸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死撑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得放过我最不愿放过的人,这难道是天意?丫头,我给你解蛊,不过在解蛊之前,你可否告诉我,方小花的儿子如今正在何处?”
儿子?展芳华哪有儿子?彩云飞愕然,不知道月通海为何如此问她。
月通海认定彩云飞与方小花关系匪浅,直言道:“小花在信上说,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与我长得十分相像,你可见过她的儿子?”
彩云飞继续无言以对,不敢贸然开口,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与姑姑相依为命的人只有展卿衣,而且展卿衣长得与月通海根本不像,应该不会是姑姑的儿子,可姑姑为何说她给月通海生下一个儿子了呢?
“丫头,回答我好吗?”月通海目光迫切地看着彩云飞道。
谨慎起见,彩云飞道:“姑姑行踪神秘,我与她每次都是单独见面,是以并不清楚她其他情况,还望太上皇谅解。”
话落,彩云飞忽然自己想明白了,莫非展芳华以给月通海生了一个儿子作为欺骗,换得月通海为她解蛊?
显然,展芳华已经成功了,只是彩云飞不明白,月通海子孙众多,怎会如此重视一个民间女子为他生下的儿子?只能说,月通海虽是个花心之人,但展芳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却非同一般。
“你坐到床上去,我为你除蛊。”月通海见问不出彩云飞什么,也不打算多问,反正他很快就能见到小花了,还有他们的儿子,想到这里,月通海忽然觉得很多事对他而言都是回首一场空,就如他给雷子杰种下的暗夜之蓝,也变得不再重要。
彩云飞坐到床上,月通海坐至她的身后,双手抵住她背部的穴道,开始逼蛊。
展卿衣在门外悠闲地走来走去,不时朝月落天抛去几个白眼,而月落天像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房内虽然寂静无声,但月落天的心却根本平静不了,很想再次冲进去一看究竟,尽管展卿衣的表情早已明白地告诉他,彩云飞在里面很安全。
“啊——”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彩云飞一声极大的痛呼声,月落天再也无法忍耐,立刻破门而入,展卿衣赶紧跟上。
月通海已经下床,若有若思地走到了书房之外,越走越远,似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彩云飞面色惨白地仍坐在床上,床下有一摊方才被她吐出的血水。
月落天大步朝着她走去,却在即将走到床边时,停住了脚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疲累的身影。
“小飞虫,你怎么样?”展卿衣掠过月落天,将彩云飞小心地抱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彩云飞很是虚弱。
“我没事。”彩云飞无力地摇了摇头,头耷拉在展卿衣的胸口,眼睛却定定地看向月落天,眸中尽是幽怨,她多希望这个时候抱起她的人是他呀。
“小飞虫,我带你回去休息。”展卿衣瞪了月落天一眼,加快步伐。
“好。”彩云飞被展卿衣抱至书房门口,已经无法看到月落天了,但她还是试图费尽力气抬高头,想再看他一眼,只是她暂时没有了力气,且那个男人像是根本就不在一样,悄无声息。
彩云飞苦苦地笑了笑,终于体力不支地在展卿衣怀中昏睡过去。
夜半,彩云飞睁开了眼睛,展卿衣见她终于醒了,高兴道:“小飞虫,你身上的蛊没了。”
“真的?快拿镜子给我瞧瞧。”彩云飞挣扎着坐起。
展卿衣将铜镜递给她后,彩云飞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镜中的眼睛,再看看漆黑一片的窗外,欣喜地笑了。
现在是黑夜,可她的眼珠却不再是蓝的了,她痊愈了,而夜不恕也将有救,还有风铃也将摆脱暗夜之蓝的折磨。
“太好了,展哥哥,我明天就回释情谷。”彩云飞放下铜镜,满怀期待地说道。
展卿衣道:“傍晚的时候,太上皇来过了,他说要和你一起去见方小花。”
“啊?”彩云飞懵了,姑姑似乎说过要对付月通海,可并没有说过要她将月通海带回去啊。
“如今你身在皇宫,想要摆脱月通海的眼线难上加难,倒不如你与他一道回青须山,到时将他安置到一处地方,要不要见他全凭姑姑说了算,你别操心,懂我的意思吗?”展卿衣早就为她盘算好了。
“我明白。”彩云飞点了点头,这一晚却再也没有睡着过,夜不恕的事终于有了着落,她可以暂且安些心,可对她那般冷漠的月落天却将她的心堵得严严实实。
翌日,彩云飞便奉月通海之命去他所在的宫殿等他,到时与他一道出宫,途径一个凉亭时,彩云飞看见孤身站在凉亭下的月落天。
彩云飞的脚再也不听她的使唤,一步步地朝着凉亭走去,站到他的身后时,彩云飞的呼吸与心跳皆乱了,连脸也涨得通红。
月落天显然已经知道有人站到了他的身后,但他却旁若无人地不回头看她一眼,全身散发着疏离、冷冽的气息,让彩云飞望而却步。
“月落天。”彩云飞自知自己的时间不多,终于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而这一声,似用尽了这一年多来她全部的苦楚与思念。
对于彩云飞的呼唤,月落天仍旧无动于衷,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彩云飞敛下眸子,悲伤地深吸一口气,只好安慰自己说,他不转身或许更好,至少可以少些面对面的紧张。
“月落天,那天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其实那个惊喜就是费青帆给我的一封休书,不过如今,你可能已经不稀罕了吧?”彩云飞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有些话她憋闷得太久,或许只有说出来,她才会好受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