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面很是平坦,但男孩儿还是冷不防地摔倒了,彩云飞连忙将他扶起,这孩子应该是刚学会走路,顾原怎会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这里一个人玩呢?不怕他有危险么?
彩云飞抱着顾小宝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了正坐在走廊中打盹的奶娘,彩云飞将小宝放在奶娘身边,顺手推了奶娘一把。
奶娘醒来之时,彩云飞已经不见了踪影,奶娘看到满手脏兮兮的顾小宝,大惊失色道:“哎呀,少爷,怎么弄得这么脏,快跟着我去洗洗。”
顾府相较于以前的九王府,人丁萧条不少,是以彩云飞在府中随意走动,都没有被人发现。
彩云飞先回到了彩蝶院,彩蝶院一个人都没,安静得可怕,不过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她以前住着的时候一样,彩云飞推开她以前住过的寝房,里面摆设一样没变,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归来。
绣锦阁的门被锁着,显然亦是久无人居,彩云飞翻墙而入,眼前依稀浮现她与月落天在此度过的点点滴滴,泪湿眼眶。
最后,彩云飞走向赵宛静曾经的住所白梅院。
彩云飞刚踏入白梅院不久,便因假山后面传来的声音而停住了脚步。
假山不高不低,彩云飞除了看到男子的侧脸似乎是顾原外,看不见站在他对面的女子长得是何模样,只能看到随风扬起的衣袂一角。
“相公,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女子的声音似能揉出水来,极尽娇媚地撒娇,彩云飞猜测,这个女子应该就是顾原的妻子没错了。
“娘子,你不知道我很忙么?王爷虽去了京城,但双竹城的所有事务却全交由我管理,我必须将此处的一切做得比以前更好,王爷才不会失望。”
“王爷王爷王爷,你就知道王爷,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女子不满地娇声抱怨道。
“娘子休要胡说,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你与小宝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小宝晚上一定要抱着我才睡得着,我们……我们……”彩云飞即使看不见,也料定女子此刻一定红透了脸蛋。
“咳咳……”顾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娘子的意思是……”
“嗯。”女子伸出双手搂住顾原,头靠在男人的怀中。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顾原好脾气地叹一口气,一把将女子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寝房走去,连彩云飞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他们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彩云飞的脸红了,她来此处是有事要问顾原的,可若是他将女子抱进寝房,等他们出来后,恐怕天都要黑了,她可不想被顾原发现她蓝眼珠的事。
不管了,彩云飞不失残忍地喊道:“顾管家。”
因为彩云飞不好意思,是以发出的声音很轻,但顾原还是听见了,抱着怀中的女子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彩云飞。
顾原一转身,彩云飞便自然而然地看见他怀中的女子,顿时,彩云飞的眼珠差点掉出来,这个女人为何与赵宛静长得那么像?
“彩夫人。”顾原惊喜地喊道。
“云飞妹妹。”女子从顾原身上羞涩地跳下。
彩云飞的脑袋更加懵了,看来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暴病而亡的王妃了,可她怎么会变成顾原的妻子呢?她不是怀着月落天的骨肉么?
赵宛静紧紧拉住彩云飞,激动地说道:“云飞妹妹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了你——”
赵宛静话还没说完,顾原便打断她道:“这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稀里糊涂冤枉王爷,彩夫人怎会气得出走?”
闻言,赵宛静羞愧地低下头,道:“是啊,都是我的错,妹妹,是我糊涂了,原来那晚我摸错了房间,和我有了一夜的人根本就不是王爷,而是顾原。”
彩云飞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根本就不敢相信,在她心中拥堵了一年多的事怎么会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
正在这时,顾小宝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娘——”
赵宛静以为彩云飞不相信她,是以赶紧从奶娘手中抱过顾小宝,道:“妹妹你看,他就是我当时怀上的孩子,谁都看得出来,孩子的父亲是顾原对不对?你看你看。”
彩云飞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整个人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怀疑这个更像事实的事实。
原来,赵宛静怀上月落天的孩子根本就是误会一场。
而就是为了这个误会,她竟忍痛与月落天分别了一年多?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错,即使故意不见月落天也是月落天的不是,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可笑,错得离谱,她不该那般匆忙地骑着唯杰出去透气,不该摔成重伤,不该不想面对月落天……
若是她没有出去,先问一问月落天,结果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她太冲动了,而且在关键时刻,竟然不够相信月落天,也缺乏与他面对面的勇气。
赵宛静还在彩云飞耳边不断解释她离开后发生的事,但彩云飞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误会了月落天,而月落天因为找不到她而伤心……
顾原示意赵宛静不要再说了,诚恳地对彩云飞道:“彩夫人,你去京城找王爷吧,他一定很想念你。”
彩云飞眸中泪花闪闪,感激地朝着顾原点头。
顾原顿了顿,却道:“不过,彩夫人,宛静怀孕之事虽是宛静搞错了,但你当时实不该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间就离家出走,让王爷一个人背负那种冤屈与痛苦,你若在京城找到了王爷,王爷对你难免有气,你千万要忍着,诚心求得王爷的原谅,同为男人,我理解王爷的感受。”
“王爷爱你,也比任何人都在乎你信不信任他,男人有时候会赌气变成小孩,希望彩夫人到时耐心些、脾气好些,与王爷重修旧好,你们可以和好如初,我与宛静也便了却了一件最大的心事。”
这日彩云飞便留在了顾府,天黑之前回房,却又在深夜打开房门,飞身上了屋顶,独自吹着夏夜的风,呆呆地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
夜风虽闷热无比,可彩云飞的心却在想到月落天时变得拔凉,顾原说得没错,月落天肯定会生她的气,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拿摔伤与风铃说事,除了进皇宫解除身上的蛊之外,不知她求他原谅的路会变得多少漫长?
自卑的心又隐隐作祟,彩云飞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求得他的原谅,只希望他没有因为生她的气而对她失望,甚至变了心。
月落天,我来了,你会原谅我么?
彩云飞苦涩地笑了,她仍是在迫切地想见到他的同时,却又害怕见到他,原先是怕面对赵宛静之事,如今却完全是她一个人的原因。
离开释情谷之前,彩云飞忘记问展芳华展卿衣所开的医馆叫什么名字,来到京城后,她稍稍打听了一下,发现医馆不下十个,彩云飞愣了,这她要怎么找?
不管如何,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一家医馆一家医馆找过去,京城没有什么芳华医馆,也没什么卿衣医馆,不过,当彩云飞走到一家名叫“飞虫医馆”的医馆门口时,她皱眉的同时,基本上确定找到了。
飞虫医馆内的迟六看到彩云飞时,十分欣喜,说师父找她找得好辛苦,彩云飞便暂且住下,一连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展卿衣从皇宫回来。
展卿衣看到彩云飞的刹那,不顾当时还有许多人在场,便将彩云飞竖着抱起来转圈,直转得彩云飞头晕了才肯将她放下。
“小飞虫,我就知道这家飞虫医馆一定会把你招来的。”展卿衣眼睛红彤彤地说道,彩云飞顿时一脸黑沉。
当彩云飞说希望展卿衣带她进宫见太上皇时,展卿衣俊眉微蹙道:“带你进宫没问题,可太上皇身体好得很,我进宫后连他一面都没见着过,要见他一面可绝非易事,我说小飞虫,你……为何不去贤王府找他,让他直接带你见太上皇?”
彩云飞躲开展卿衣探究的目光,沉默不语,她自然知晓去找月落天或有捷径一条,可她却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预感月落天不会像曾经那般答应她这种要求。
况且,她既不想让月落天知晓她身中暗夜之蓝的事,也不想上一辈的恩怨给他们之间再增一条隔阂。
展芳华对她说过,月落天最恨的人便是梅妃、兰妃姐妹,认为是她们害死了他的母后,却不知真正逼死他母后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父皇。
展芳华感叹,让一个儿子痛恨他的父亲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月通海当年即使再不讲情面,但在月落天眼中,他一直是个好父皇。
彩云飞恨月通海,却不会将这种怨恨转移到她深爱的男人身上,那是两码事,她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