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沈老太太能听得到我的呼救声,现在已经复发病症的沈家文估计还能听她的话。
"你叫,你再叫,一会儿我让你叫个够!"沈家文狞笑着,"嘶",衣服撕裂,他手臂一扬就抛到地面。"小贱种,跟...她一样贱!当初我被她的眼泪欺骗了!我不应该对她心软,如果我早点将她囚禁起来,她怎么跑得了?我的孩子...她杀了他!这个、这个狠毒的女人!"
"呜...呜呜..."我哭得一塌糊涂,身无寸缕地被他压在下面,清楚地听到他解腰带的声音...
"住手!你疯了!"随着一声熟悉的喝斥,我的救星到了。身上忽然一轻,压着我的沈家文被人拖拽到一边,我连忙趁机爬起身,抓过一条薄毯盖住自己的身体。
抬眼看去,此时跟沈家文扭打成一团的果然是沈浩轩。
"呜呜..."看到他出现我更哭得厉害,像个受了委屈又见到亲人的孩子。
沈家父子一番激烈的肉搏,好在没打多久就被闻声赶来的保镖们拉开。沈老太太也赶过来了,她看看气喘如牛鼻青脸肿的爷俩,再看看瑟缩在床上披着薄毯不停发抖的我,半晌才厉声斥道:"你们...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了?想气死我吗?"
沈浩轩见老太太生气了,也顾不得再跟他父亲争执,连忙快步上前扶住气得浑身乱战的奶奶,连声安慰道:"奶奶要保重身体,千万别生气!爸爸待会儿就好了,我让李医生给他打一针!"
"臭小子,谁要打针!"当着众人的面沈家文又恼又羞,他想发作,再看看满头白发的老母又有些不忍,只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便冲了出去。
"这个不让我省心的东西!"沈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担忧,转身瞧着门外儿子远去的背影,不放心地嘱咐孙子:"快派几个机伶的人跟着你爸爸,我怕他又要做傻事..."
沈浩轩虽然跟他爸爸闹得很凶,可终归父子连心,也怕他激动之下做出伤人伤已的事情,忙吩咐了几个保镖跟着去了。
我坐在床上羞惭得连头都不敢抬,因为引起沈家轩然大波的最终原因就是我。我不知道此时沈老太太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我,也不知道假如我跟沈浩轩的关系能够继续下去的话,以后我要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沈家的众人。
"雪馨有些不舒服,让她独自休息一会儿吧!大家都出去!"老太太发号施令时极有威严,众人忙遵从她的命令走出了我的卧室。
直到房门关上我才敢抬头,却见室内已空无一人。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些,感谢沈老太太的体贴,没有在如此尴尬的时候问我问题。
身上的衣服早被沈家文撕扯成了烂布条扔了一地,我只好光着身子下床,走到衣橱前拿了替换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
窗外已完全被暮色染透,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颇有些孤寂荒凉的意味。时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等到我感觉肚子饿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两名女佣端着晚餐走进来,放在我床前的矮几上,又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不知道现在沈家已闹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沈家文有没有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此时,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脸面去打听。
虽然肚子有些饿,但我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起身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水暖暖痉挛干瘪的肠胃,然后重新躺下去。
希望明天天亮后一切恢复如常,希望明天可以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身份和生活。
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都可以遂心所愿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有了安排。从我踏进沈家的那天起,我就注定告别了以往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而沈家也因为我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怨谁?恨谁?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我不知道,可我只知道,这场意外几乎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
许多年后,我指着沈浩轩说:"我不欠你们沈家的!我妈妈也不欠你们沈家的!是你爸爸负了她,她是个被所谓的爱情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可怜女人!如果你怨恨我搅了你们家的安宁,那么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妈在天有灵,恼恨你爸爸的狠心绝情,让我替她讨回公道!凭什么她过得穷困窘迫,潦倒半生,在生活的折磨下早早衰老死去,而你的爸爸却可以光鲜得体地享受着金钱权势带给他一切?"
清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被晨曦染亮。这是个很安静的早晨,失眠了大半夜的我应该继续睡觉才对,为什么突然醒了呢?
再次合上眼睑,突觉不对,又忙睁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瞬时映进我的眼瞳。
我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O型,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脸庞看了几秒钟,然后短促的惊呼从喉咙深处溢出:"啊,你是...谁?"
一位两鬓灰白满脸皱纹的男子坐在我的床沿上,他怀里抱着一样东西,一只手腕撑在床沿上,正在出神地凝睨着我,见我醒了,唇角噙起一抹苍凉的笑意:"你醒了?"
"..."我越打量他越感到惊骇,"你...你是..."这个人分明是——沈家文!可他一夜间似乎苍老了二十岁!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放在唇间,"嘘,小声点,昨晚她被我吵得整夜没睡觉,正休息呢!"
我怔怔地转而望向他此时正紧紧抱在怀里的东西,这一看更加魂飞天外——他怀里竟然抱着一只骨灰盒!"啊,你...你..."
"别吵,你妈妈在我怀里睡得很香!"他用肯定的语气解答了我的疑问,可这只会让我更加惊悚。"我终于又跟她相聚了,这次她永远无法再逃开!"
"咕..."我咽了口唾液,爬起身战战兢兢地问道:"昨晚...你挖坟去了?...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她老了...我自然也会老!"他不以为然的低下头,白皙好看的手指温柔地抚过照片上的那张脸,"她老了...居然衰老成这样...我再保留青春有何意义?"
"..."尽管很恐惧,我还是鼓起勇气,正色说:"私挖坟墓是违法行为,我希望你能尽快将我妈妈的骨灰送回原处,让她入土为安吧!沈先生,你这样骚扰一个离世的人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无论我怎么说,他唇边的那抹凉薄的笑意始终未减,只是深邃的潭眸隐着一丝悲凉的讥诮,"我已把我们俩的归宿做了安排,这是我跟她两个人的帐,黄泉之下我会慢慢跟她清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永不原谅!"
"..."初夏的早晨居然也这般寒彻骨髓,我瑟缩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此时跟一个武疯子理论争执不太理智,他愿抱就继续抱着吧,待会儿我得打电话报警,让人民警察出面帮我讨回我妈妈的骨灰。
"雪馨,你爱浩轩吗?"他憔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好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跟精神病患者没有交流沟通的必要吧!此时我已敢断定他绝对是重症患者。
他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兴味盎然:"我们一起玩一个游戏怎么样?很精彩很好玩的游戏,我保证你会喜欢!"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脑神经系统显然已完全混乱的男人,他虽然一直在疯言疯语,可看起来却丝毫没有放下怀里东西的打算。我要想趁其不备抢过来,恐怕不太容易做到。
"你妈妈这样恨我入骨,无非是因为我没有给她沈家女主人的名份,当初她最渴望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嫁进沈家..."沈家文的笑容居然无比灿烂,可黑眸里却盛满了狂乱的悲伤和深深的绝望,他却仍然在笑:"雪馨,我可以帮你,帮你坐上沈家少奶奶的交椅,能不能坐得稳就看你的手段和本事了!我倒想看看,我的儿子跟她的女儿,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瞪着他,继续保持沉默。
"替你妈妈穿上那件她渴望了一辈子的婚纱,然后告诉她,你嫁进沈家究竟有多幸福!"沈家文的唇贴在我耳边,私语般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终于站起身,顺式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魅声说:"雪馨,祝你好运!"
房门关闭后的轻颤告诉我,刚才的一切不是梦。明净的窗玻璃折射着初升朝阳的光芒,令这间敞亮的卧室更加耀眼,昨晚睡觉前我并没有拉上窗帘,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指向六点了。
很平常的一天,很平常的一个早晨,我完全没意识到今天在我的人生里有着怎样的转折,更没意识到沈家文跟我说的那一大堆疯言疯语到底在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尽快将我妈妈的骨灰从那个疯子手里夺回来,让她尽快重新入土为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