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与兽共舞之孔雀泪 > 第3章 孤月难归全文阅读

海雒笙离开之时说此去怕要数月才归,父皇急昭回程,顺便还要与朝云国太子他那结拜兄弟月孤桐商议些事宜。帮我劈了半屋子的柴,我还笑他,这柴怕是烧到你回来也烧不完罢。

可是我终是未等到海雒笙再回到白家寨。

海雒笙离去后数日,我便感觉一心想吃酸物,便到寨中找那寨主夫人金花婆买了篮酸杏,谁知才一日,滴米未尽,那酸杏便吃了个精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上门,谁知那金花婆望着我一脸笑意。

“海家娘子,近日身体可有何不妥?”

我茫然地摇摇头,除了略有些困倦,便是突然改了口味,以前我最是怕吃这些酸杏,不料近日却一味想吃酸物。

“海家娘子若不嫌弃,老身便帮娘子把把脉。”

我便在院中坐下,那金花婆号了半晌,笑咪咪地向我道喜,告诉我已有三月身孕,我吓得将手中正挑捡的一枚杏徒然落在地上,看着金花婆道:

“婆婆你莫要诓我。”

“娘子不知,老身可是这白家寨唯一的稳婆,这寨子里哪个娃娃不是老身接生,娘子莫怕,待生产之日老身便来帮你。”当下又嘱咐了我些个孕妇禁忌事项,又替我捡了半筐杏道:“常言道酸儿辣女,虽不是百分百灵验,但八九不离十,娘子这头胎多半是个公子。”

我道了谢一路欢欢喜喜地走来,因我怕小白吓坏众人,故住在寨子最西边,少有人来,也安静。刚进院子便见小白欢天喜地走出来,替我衔了篮子。

自那日起,我便不再孤单,每日里开始向乡里乡亲们学些针线,也备些小儿衣物,那金花婆很是热情,给我送来不少小儿的衣服样子,手把手地教我学缝制衣服,还帮助我推算了生产日期。见我住得偏僻,便让我搬到寨子里,也好照顾,万一哪日生产,跟前无人如何使得。

我只告诉金花婆,我夫君说去数月便回,算日子便是生产那月回来,如若不然,我兄长在军中,也可照顾。听罢婆婆才放心离开。

那数月的光景,于我却如同过了数年,我记得每夜,我便独自坐在院中和小白还有黄鹂中数星星,我说的话他们大概皆能听懂,但他们的话我却一句也不知晓。有时急得那黄鹂在院子里上下乱飞。小白倒是不大吵闹,每日清晨便衔了扫把帮我清扫院子。到了第七八月上,我身子渐沉,更是懒于行动,小白便与黄鹂配合密切,每日到林中帮我采些野果,有时还会衔些鸟蛋、名贵草药回来。皇兄也会派蒙栝偷偷与我送些粮食,那蒙栝每次前来,便将粮食放在院中,只隔着门与我说话,自是不知我已近临产。

我一人在山中过得无甚日月,孰不知我那心心念念的夫君,白民国平王已被立为储君,召告天下。

而我也是从月孤桐处听来。那日我坐在院中缝制孩童的衣衫,见小白觅食回来,身后却跟着一个披挂战袍之人,正是巫咸国太子月孤桐。

原来他带着一队玄甲军正在阵前巡视,不想却见到小白与黄鹂在林中偷鸟蛋。他远远地看着那黄鹂在树上一只只衔起鸟蛋,便飞下放入蓝中,知道我必在此不远,便远远地跟着。那小白虽然早就发现,但并不理会,便带了月孤桐回到了白家寨。

我远远地望着战甲下那俊俏的一张脸,更显英气。我有些慌张,上次一别我还是公主,如今再见已是人妇。

月孤桐愣愣地看着我,许是久不施粉黛,粗布粗衣,加上即将临盆的肚子,着实让月孤桐吃了一惊,那院中行动迟缓的村妇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倾国倾城的明月公主,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才言:“他就这么放心把你一人丢在此处?当了太子果然心够大。”

我从未向月孤桐提过我与海雒笙之事,他也从未曾问过我。但是月孤桐却问也不问如此笃定我那腹中孩儿的父亲,也是让我大大地意外。那个玩世不恭的太子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他被急召回国时,并不知道我已有身孕。”我忙解释。

“不知者无罪,便可成为他丢妻弃子的借口吗?”

“他说了要回去数月,让我安心在此等他。算日子也便该回来了。”

“哼,是啊,这么大的事,他岂能不回?”当时我并不知月孤桐口的大事便是和亲之事,我以为他是担忧我生产之事。

“这数月,你,便是一人在此度过?”月孤桐目不转睛地看着,像是从未认识过我。

我点点头。

“这不是我认识的明月。我认识的明月公主,虽然桀骜不驯,但明媚如春,性格爽朗,敢做敢当,我认识的明月公主不似这般委屈求全,如深宫弃妇一般,孤立无援。你这样的日子与那冷宫中不见圣颜的妃子有何区别?”月孤桐用剑鞘狠狠砸了一下院中的石凳,那石凳兀地裂成了两半。

我怕月孤桐误会忙解释,“我在这里住的很好。他若安好,我便安心。”

那日月孤桐在院中发了好大的火,他咬着牙问我:“明月,这里哪里好啦?你已近临产,院中的柴早就空了,他可有帮你劈过?那冷锅冷灶他可有帮你烧过?这山中夜凉如水,他可有虚寒问暖过?他一走数月,他可有派人来看过?”

“我皇兄就在旁边军营,一样可以照顾我。”我一直不明白月孤桐为何如此气愤。

“明月,你莫要自欺欺人了,兄长之爱代替不了夫妻之爱。”

我突然红了脸,虽然我与那月孤桐次次见面都要唇枪舌战一番,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但谈起这男女之情倒还是头次,不免有些尴尬。便起了身倒了怀茶与他。

他也不看我,也不喝茶,倒是卸了战甲,到院中寻了把劈叉的斧头,把那剩下的柴尽数都帮我劈了,又帮我打满了水缸。我好奇地望着月孤桐,军营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个纨绔太子竞然连柴都会劈,倒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我干活的样子,确实很帅,虽然在你眼中未及我那兄长半分,但本太子这可是开天劈地头一次帮人干粗活。唉……为情所困的女人啊,真是愚蠢。”

那太子一边干活一边与我闲聊,他告诉我白民国王膝下无女,皆是皇子,又都未成年,只有海雒笙一人是婚配年纪。无柰海雒笙软磨硬泡,就是不赞同和亲,老国王眼见各国皆已签下联盟和亲契约,就连大长和国也签下了契约,如何不心焦,这才急召回国商议,当下便降了圣旨,立平王为储君,亲自往边塞洽谈和亲事宜。

那月孤桐还道,这叫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国君这种拉拢、警示、安抚等手段我在宫中又岂会不知。太子与其它亲王自是不同,亲王可以请回封地,不召永远不需回朝,他自是可以与我过那隐世的生活。但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一行皆需以国家利益为先,当了太子便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和亲。亲王的婚嫁或许自已尚可做主,但太子妃的人选,关乎国运、家族、派系,完全由不得自己。自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皆没有一个好下场。

听到此处,我才明白今日月孤桐的怒火,他也是太子,想必他也有同样的烦恼。

自那日起,我便夜夜难寐,我虽是公主身份,但是倒不胜那民间男女可以爱我所爱,嫁我所嫁。只是海雒笙既然说过他已计划周祥,他一向沉稳,无万全把握必不会与我说起,定是早有考虑,如此我便安心在此等他便是。那个时候,我还是满怀憧憬,苍山洱海边那袅袅的炊烟日日在我脑中升起。我便是抱了这一信念在夫夫山心无旁骛地与我那腹中的孩儿整整等了他七个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