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与兽共舞之孔雀泪 > 第13章 神宫魔音全文阅读

我收了那信,藏于贴身处。如此惊天秘闻,怕是禺疆也从未知晓。可见自古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洛神对禺疆应是恨之入骨,临走还将他的秘密也写于纸上,可见这夫妻做的凉薄。想到此处,不免又有些同情禺疆,若论起遭遇,我与这禺疆倒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看到那茶台之旁还有一张古琴,便坐于琴旁,拂去岁月的尘埃,手指微动,便弹了一曲《凤求凰》。我记得此曲是我在夫夫山白家寨小院中最喜弹奏之曲,每次弹奏之时海雒笙便会舞起他的湛泸剑,当时弹奏尽是一腔甜蜜之意,如今弹出竟是满是苦涩。

那终极宫阴冷寂寞,少有琴音。我不知那琴居然是张仙琴,幽怨之音竟传遍了终极宫每个角落。

我只听门口一人痴痴道:“宓妃,你……终于回来了?”

只一声,便吓得我琴声嘎然而止,终极宫刹时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禺疆多日不在宫中,也不知从何处冒出,立于洛神宫门口,望着我,半天回不过神。

我因看了洛神之信,虽不能了解全部,但也十之八九,想必这洛神宫久无人住,忽有琴音,便让人勾起无限相思。

“若学多情寻往事,人间何处不伤神?”我望着水神道。

好半天那禺疆眼中似有几分迷离:“那琴乃黄帝之孙,北狄国太子长琴所造,有几千岁,乃神琴,曲能迷人心智,亦可催人泪下。当年,当年我初遇她便是在洛水之宾弹奏此琴,后来她离我而去,亦是在这宫中弹奏此琴,乱我心智,方才出宫。宓妃……宓妃,五百年了,你究竟去了何处?”

那禺疆目光凄凉眼眸深邃,一步一步逼近我,似在看我,又不似在看我。

我吓得连连倒退,谁知竞被他逼到墙角,我直欲一个嘴巴子将自己抽死,明知那洛神是禺疆的心结,还去弹奏什么《凤求凰》,他一个神仙,我一个凡人,若是想霸王硬上弓,我岂不是求天不应,求地不灵?。我面上一派火红,准备速速告退。脚还没跨出门槛,被禺疆从后头一把搂住。直吓得我手脚发软,平日里看我冷若冰霜,但这风月之事却并不在行。那禺疆眯着眼神便要上来吻我,被我死命一推,甩手便一个大耳刮子打醒了他。

禺疆愣了一愣,眼中迷离之色慢慢退去,转而变成懊恼。

“抱谦,我,我适才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只是被那太子长琴乱了心神。那是她昔日最好之乐。”

我也顾不得与他再理论,转身便跑回了自己宫中。

自那之后,我又有数月未见禺疆。但是他却让玄青、玄丹两位长老经常与我送些器物,有时是一些早已失传的曲谱,有时是一些胭脂水粉、有时是一些精致发饰,还有时是绢丝衣物,只是那玄青玄丹两位长老从不与我多说半句,见我时也是面无表情,对我怕是不大欢喜。我也半非是要讨好何人的性格,索性也只当不知,这数月来在这宫中日月颠倒过得倒也自在。

只是洛神留下的字字句句却印在我的心里。我不知这三昧真火该如何寻得,若要结束这九洲战乱,必要了结禺疆。只是我一个凡人如何斗得过这法力无边的水神。若是此时我能梦到我那梦中的师傅能开口问上一问也未可知,但自从我私逃出宫与海雒笙在一处后,便再也未梦见过师傅。如今和洛神一样被幽禁在这不见天日的终极宫中,别说做梦了,倒是日日夜不能寐。

我忽然想起,火把节那夜,也就是海雒笙用落日弓伤了那人救下我之后,我倒是梦到了师傅,那夜师傅似传授与我一篇《涅磐心经》,还说,浴火起,涅磐生,五脏焚,脱凡胎,换仙骨,成大道。若非生死关头,切不可用。偏我那日心不在嫣,那心经冗长,醒来后只记得了几句,后半句如何也记不起来。思前想后也只有这《涅磐心经》似与火还有些许关系,却不知如何用得。

我辗转了几日,方想到,民间但凡请神,必先焚了香,祷告一番,那洛神即是仙人,又在洛神宫留有玄机,想必也能感知。当下又来到了那洛神宫。

我在那洛神的画像前焚了香,默念一番,便坐在那太子长琴旁,既然禺疆说洛神最喜《凤求凰》那便弹奏此曲以召仙人吧。

果然,此曲未完,便见那香炉中,青烟飘渺,直至画中,接着便见那洛神竞从画中走出。正把本公主看得瞪大了眼睛,这地仙绝色果然不是吹的。比那传说更美上几分,自有一股高贵之气,不得冒犯。我愣在那里,只管看美人,却忘了自己请仙之意。

“你既破了我那《千里独行》的残局,便是有缘之人,他日必得勘破境。今日以魔音召唤本宫,可有何求?”那声音温婉似百灵,听之即可沉醉。我慌忙道:

“仙子恕明月冒犯,只是数日前无意间破了残局得了仙子秘函,但仍有一事不明,仙子信中言,惧三昧真火,如何寻得三昧真火?”

那洛神看了我半日,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方道:“公主莫是忘了,孔雀乃凤凰所生,那三昧真火便在你心中。”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也不敢多问,我也未告知她自己是何人,她怎知我便是公主,想必是仙人诸事皆知罢。

“仙子可知《涅磐心经》?”

“空洞无象,万物无我。般若不色,般若亦色。见缘起法,见法为佛。物我不异,玄机未兆。六合以心,以成心火。焚心以火,焚身以火,焚魂以火,焚尘以火。穷本极末,莫之与二。浩然大均,涅磐重生。脱胎换骨,九宵天神。”

言罢便走回了画中,我仍半懂不懂,追问道:“仙子留步。”再看时殿中早已人去烟灭。只听殿中仍有余音绕梁。

“涅磐不成,必失仙身。切记,切记。”

再看之时,那画上洛神已踪迹全无,只留下空荡荡的一条洛水。

待要再细看,却听得宫外一阵喧嚣。莫非,又是那太子长琴触动了禺疆?我出得洛神宫来,却见一众宫娥正从远处一间偏殿跑来,神色多有惊慌。我忙拉住一个宫娥问道:

“何事惊慌?”

那宫娥竞道:“那人,失心疯了。”

我一时好奇心起,反正在此处也是无事,便去得那处看了一眼,便见那铁牢之中,一穿黛色斗篷之人翻滚在地,一双毛茸茸的手,捂着脑袋,哀嚎不止,看似颇为痛苦,那一顶硕大的风帽却将脸盖得严严实实。

“你是火把节那日偷袭我又掳走阿娇之人?”我依稀记得那晚,掳走阿娇的那人也是穿着此衣,也长着一双毛茸茸的手。

我从来不知,我的声音竞有同魔音一般的作用,只瞬间那毛人便安静了下来,俯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作答。

“你可还好?”半日我见那人不动,方才又问道。

那人终于颤巍巍抬起头,风帽下却露出了那晚我看得分明的一双金目。在幽暗的铁牢中,显得十分诡异。笑了两声,忽又泣不成声。

那日,我们一行十几人都拿他不下,后被落日弓所伤,便再无踪迹,都道此人必死无疑,原来竞是被水神所掳。只是此人一双金目,也不知是人是妖,他既被禺疆所掳,必有冤仇,他武功无人可及,若能助我,岂不多些胜算。想到此便再冲着那人道:

“阁下姓甚名谁?与那水神禺疆有何过节?为何也被囚于此处?”

“我……我……乃海……海王。”那一双金目死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冷。海王?一个是水神,一个是海王,想必定是这海王不敌水神,才被关在这铁牢中。只是这海王怎长得如此渗人,我忽地想起,那古书上所记,海中之王大多为龙族,那画上的龙大多金身加持,大抵也是金目吧,想是那龙脸狰狞,不便示人,怪道此人武功高强。

我不禁长叹了口气道:“连你这个海王也被禺疆关在此处,看来这宫中是无人可帮我了。”

“月……明月公主为何也会在此?”我倒忘了,三番五次交手,他必还认得我。

“我?”我自嘲地笑笑,“不提也罢。他日若有机缘我便再讲与你听。”

“月……明月公主可知此为何处?”

我瞪了那海王一眼,心道,这堂堂一个海王,怎落得如此下场,身陷囹圄,竞不知何处。看来若要他帮忙,也是痴心妄想了。

“终极渊下水神禺疆的终极宫。”

“终级渊?可是那夫夫山九江汇聚之处下游那个终极渊?”

“正是此处。”

“那日,夫夫山上江神庙前突发洪水,你,你如何脱险?”那海王倒是十分关心我的模样,声音也比火把节那晚温柔了许多。

“脱险?”他不提还罢,一提新仇旧恨便一齐涌上心头,我站在铁牢前,看着那海王冷冷道:“那日的洪水,铺天盖地,不仅冲散了几国和亲的队伍,更让那看热闹的百姓死伤无数。那白家寨淹死一半村民,家家闭门,户户挂白。联姻的各国,兵力也折损一半,喜事变成了丧事。那日我被洪水冲到下游,被白虎和白家寨村民救起,侥幸捡了半条命,大长和国成了此事的罪魁祸首。然后,然后第三日便成了五国祭祀江神的祭品,自那江神庙顺水而下,落到了这终极宫。我也不知自己这算是脱险还是遇险,左右逃不过一个宿命,又有何关系?”

我虽与那海王说着当日的情形,脑中却全是那日在洪水中海雒笙救起阿娇的一幕,以及我在江神庙前与他恩断义绝的光景,禁不住便落下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