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武义山间的红螺果然可称之为茶中圣品!”卿痕知喝了一口,淡淡一笑。
“卿郎喜欢便好!”尉静儿垂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今日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接近卿痕知,这机会也是她向父皇求来的,她在御茶房里挑了这么一味的茶,还好他说喜欢了。
尉静儿心中愉悦,那颗芳心也砰然而动着,可她洗着茶杯的时候却有些微微失神,而此时,伺候她的宫俾从正殿门口垂头而入时,她的手突然一震,茶杯落了地,茶水溅在了她的衣裙之上。
“公主,奴伺候公主更衣!”那侍奴恭敬地说着,垂着的面,额头却有着一层密密的汗水渗出。
尉静儿起身施礼,“扰了卿郎兴致,静儿有错!”
卿痕知微微一笑,道:“请公主随意!”
尉静儿微微点头,施礼后便转身离去,离开时身子微微一顿,脸上涌出一种失望的神情。
他对她始终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礼仪,每一样都做得完美,彬彬有礼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她的失望不仅是因为他在知道了她的心意之后还刻意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还有便是他即将娶妻。
娶妻?尉静儿想着便是心里一凸,拉着宫奴的手突然一用力,那宫奴疼得手臂直发抖。
明曲轻轻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公子,好累!”他说的累是心累,每每见了这八公主他就累得心慌,用郁的话来说,是八公主与公子那种相处的过程与方式让做侍童的他看着就累。
两个本就是各有心思的人却戴着面具,一个假装温柔贤淑,一个假装温文尔雅,虽然是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如寺庙里的泥菩萨,没了半点烟火气。
他就是不明白了,公子这人啊,就是心太好,不忍伤了这八公主。
“真不明白,那宫女怎的手臂上还有鞭痕?”明曲疑惑地咕哝道,“八公主也不像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子啊!”想着方才他无意间瞅见那宫奴手背上的一条鞭痕,还冒着血,虽是那宫奴用衣袖遮了去,可是在他所占的位置角度可是看见了的。
原本是坐着喝茶的卿痕知却站了起来,抬步便走,明曲急忙跟着,路上不少人行礼问好,卿痕知都一一笑着回应,只是却不曾有片刻停留,明曲见了主子这般也生了疑,公子虽是步伐从容面上表情如一,可是他却直觉感应到此时的公子有些异样,这从容不迫的脚步却比之往日更多了一份急切。
若仪眉心一挑,眼看着卿城已经跑着过了那弯道,再看着王斐玉挡在卿媛身前,心里不由得一暖,王斐玉在喊她‘快跑’时被卿媛刺了一刀,左手手臂上被隔开一道血口,鲜血流出很快便染红了她的整条手臂,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
“姐姐快闪开,她已经不认得你了!”若仪说着,便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一把拉住王斐玉,一阵风似地跃出了几米远,王斐玉今日让她惊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先是这卿媛,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紧接着便是若仪,她那随意的一拉,带着她竟然飞出了几米远,她震惊地看着若仪,张着嘴,“仪妹,你,你……”
“闲话莫说,姐姐小心才是!”说完,若仪不由分说地从自己的衣衫下方撕下一小块布料往王斐玉手臂上的伤口上一放,麻利地缠好打结。
若仪才刚为王斐玉包扎了伤口,那眼神空洞的卿媛便已扑了过来,若仪现在是可以肯定卿媛被人下了蛊,又或是暂时被迷了心智,才作出了这样疯狂的事情来,她满身狼藉,衣裙被撕掉了一大片,头发散乱开来,早已不是刚才那光鲜亮丽优雅从容的女子,此时她手紧握着匕首,步步靠近若仪,嘴里反复念叨着:“杀了墨若仪,杀了墨若仪……”
若仪将王斐玉揽在了身后,看着那卿媛那从乱发间直射而来的幽幽目光,那般森然冷酷无情。
“她中了蛊!”王斐玉在若仪耳边轻轻说道。
若仪点点头,衣袖一展,从衣袖中射出的一枚银针直刺向卿媛的胸口的穴道,她不擅于解蛊,就连姐姐身上的蛊毒都还没有解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此时睡下去。
卿媛的脚步一滞,眼睛一翻,手里的匕首便落了地,应声而倒,若仪正要跨前一步扶住她,却见紫光一闪,一阵熟悉的香味飘来,那般耀眼的色彩闪电般晃过,再见就见卿痕知手臂一捞便将卿媛揽住。
卿媛本就是强弩之末,被迷了心智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怪王斐玉觉得卿媛的力气比平日里大得多了,她这是在超前预支自己的体能,刚才又与王斐玉纠缠了许久,如今被她那一针刺了穴道,这才晕倒了过去。
卿痕知目光柔柔地看来,一是担心,满目的担忧之色,见了若仪只是衣衫有些凌乱之外一切安好便放了心,柔声道:“有没有伤着?”
若仪轻轻摇摇头。
王斐玉气道:“真是不抽不解气!”
若仪急忙拉住她,卿媛虽然是对她不仁,可是她好歹也是卿痕知的亲妹,被有心人下了蛊利用了,如今她这副模样若是被其他人见了,她这辈子就难过了!
更何况现在卿痕知在,王斐玉这般动手是不行的。
王斐玉气得直跺脚,“她即便是被人利用也是因为心中有此执念才有了这么大的怨恨,你还处处为她着想,你真是……”
卿痕知听了便道:“还要多谢王小主手下留情!小妹唐突了小主,实属不该,改日会登门谢罪!”
王斐玉也不好再多说,因为此时,前方回廊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脚步声阵阵,一听便能明白,有很多人正朝这边行来。
若仪急忙说道:“姐姐还是先行回避,整理了一番再出来,卿郎,你……”她刚想说让他将卿媛带走,却听见王斐玉鲜少能有的紧张口气说道:“不好了,四处都有人过来了!”
她这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若仪凌厉的眸光一闪,好个狠毒的人,竟然想一箭三雕!
她与斐玉,还有卿媛此时三人衣着凌乱不堪,王斐玉与卿媛身上都有伤,接下来这一出马后炮毁的便是墨家、王家还有卿家的名声。
三大公卿嫡女这般模样,名声堪忧啊!
“卿郎,你先行!”若仪说着,看着卿痕知,催促着她赶紧带卿媛离开这里,凭他的武功带个人离开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卿痕知却突然展颜一笑,手指一动,目光悠悠地看向不远处的假山旁,那边绿叶茂盛,只见得隐隐一角皆是绿意盎然,不用心的人自然是看不到那隐匿在假山之后的一只绣花鞋,可是经卿痕知一指,眼力敏锐的若仪便看见了那边花叶一动,那只绣花鞋也急急退至了假山之后。
果然是有人!
若仪对着卿痕知轻轻点头,却听卿痕知轻声说道:“阿媛屡教不改,也该搓搓她的锐气了!”说完便听见一阵巨大的噗通水声响起,假山之后水花四溅,还传出一声低低呼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却突然弱了下去,很快便消失了。
那躲在假山之后看戏的倒霉蛋很适适宜地落水了!
王斐玉蹙眉听着,满脸不解,若仪却笑道:“她可不习水性,小心没了性命!”
卿痕知却扶着卿媛,对着若仪嫣然一笑,“好歹也让她先尝尝这失足的滋味!”
若仪心里一颤,看着卿痕知笑颜如花,却听出了他话中的阴冷,这还只是个开始!
王斐玉被这紧逼而来的脚步声扰了心智,看着二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又似打情骂俏,不由得又是一急。
却被若仪拉着挣脱不开,此时情势如此着急,这二人却不紧不慢闲庭若步,王斐玉被若仪拉着行在御花园的小道上,避开了那些人,卿痕知抱着卿媛紧跟其后,转了几步便走到了那假山之后,却见湖里一人正,朝岸边扑去,岸边也有侍女正着急着注意着周边的情况,见了自家主子落了水也不敢大声伸张,想是得了那主子的令,不准大声呼救,只得站在岸边焦急着看着湖里的女子一步步地往岸边游去。
那女子明显是不太会水,游上一步又被呛了一口水,身上那套粉色的裙装本就臃肿落了水就越发沉重,她用了好大的力都游不动,又不敢弄出巨大的水声,瞧那细胳膊细腿的漂浮在水上,虽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也不难想象此时的她会有着什么样的面容。
他下手也闷狠了!将那个不怎么会水的女子一扔就扔道了湖中心,你让人家怎么游回去?
若仪看了卿痕知一眼,对方却冲着她温柔一笑,笑容柔得像这湖里圈圈荡起涟漪的湖水。
只有王斐玉捂住自己的嘴想笑又憋着不能笑,好生难受。
若仪凑过去,对着王斐玉挤了挤眼道:“姐姐,瞧你,刚才可是热了!”
王斐玉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主子咕噜噜一转,看了一眼那湖心里的女人,顿时明白了。
她松了鞭子,伸了个懒腰,低声一笑,道:“便让妹妹瞧瞧姐姐的游水速度!”说完便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那湖心里正挣扎着的女子突然一惊,刚一转过头来还没看清身后之人,便见一抹大红从天而降直砸在了她身上,她把持不住,便被砸进水里,咕噜咕噜地喝掉了几口湖水。
若仪蹙眉看着卿痕知,她这才明白了卿痕知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卿媛该受罚,只是却不曾想他直接一扔将卿媛扔向那湖心中的女人,还砸得那女人一阵晕头转向。
若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位史上最为暴力最为优雅最为温柔相结合的男人,暗自地吞了一口口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