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宴散后,自然是去了皇后的中宫,这一点地位,皇后还是有的。
秦可儿倒是无所谓,与皇帝在一起,无论如何,总是受了羁绊,从头到脚都不自在。倒不如独自一个,就是晓清殿里的老大。除了紫莞偶尔会提点几句,凡事都是她说了算。
在宫里,她一般只在中衣外披件衫子,繁复的佩绶罗带,一概不取。全身无绣无华,仍是葛布长衣,只是裙袂处,织了淡淡的暗纹。
她趿着睡鞋,把紫莞和绿仪都放回去休息,自己则推开窗户,看一地的月色。
其实她虽两世为人,到底并不曾经历什么,并不能领会这样清泠的颜色。只不过想着自己和老爹,总是在同一片月光下,心里便觉得好过。也许,他把自己卖了,也是因为觉得这样的生活对自己更好吧?
“想什么这样的出神呢?”一个突兀的声音,把她骇了一跳。
抬头一看,原来是三皇子皇甫敬轩,正似笑非笑地站在窗户边上,周身沐着月光,说不出的清雅无双。
无论在何时看到他,总是镇定从容的。
“你……”秦可儿只是说了一个字,脸便忍不住红了起来,像是霞飞满天,更是一种动人的风姿。
“怎么只穿这一点衣服站在风口里?虽然快到初夏,夜里还是凉的。”皇甫敬轩笑吟吟地说着,动手解下了自己的袍子,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秦可儿觉得这样的行为,是万万不可的。
虽然她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但电视剧里的情节,说的那些才子佳人,都是月亮的夜里出的事。
但是,月色真好,连带着三皇子的脸色,都显得分外的温柔。
他的眼睛,像是离月亮最远的那颗星星,闪烁着灼亮的光芒。
都是月亮惹的祸。
秦可儿觉得,这一刻三皇子想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
空气里,是月季花的香气,隐隐绰绰。
“怎么,可是觉得我好看么?”皇甫敬轩突如其来的话,让秦可儿吃了一惊。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竟是一直盯着人家看,纵然是玉面朱唇,他也只是皇帝的儿子!
她急急地偏过了头,红霞,早已蔓延到了耳根边。
但是,他真的很好看。
身形是挺拔修长,容颜是英俊清朗,举止是从容淡定,顾盼是优雅神清。
夜风微薰,拂过他单薄的丝袍,掀起下摆的一角,露出一双青色的靴,竟是溅着点点的泥渍。
“你的鞋上……”
“没什么,只不过来的时候溅到了。”皇甫敬轩不以为然,把袍子垂了下去。
可是近来天晴无雨,哪里会溅得上泥渍呢?秦可儿只是疑惑着,待要问,又觉得与他的交情还到不了这样的地步。
他一身都是天青的颜色,看上去倒不像是个皇子,反像个书生。浑身上下,除了腰间有块玉佩之外,周身不见一点饰物的影子。
秦可儿自己也不喜欢穿金戴银,看着他的打扮,倒觉出几分亲切来。
“三皇子怎么……不回府去?”她在他的微笑下,红了脸,半天才挣扎出这么一句话来。
“趁着月色正好,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早就寝,便过来瞧瞧。果然被我猜中了,小妮子正倚窗盼望着谁呢!是父皇……还是我……?”
“我才没有盼皇上呢!”秦可儿嗔道,等于坐实了在盼着他。是啊,他是与她在**里除了皇帝之外,唯一与她有交集的男人。
皇甫敬轩眼睛一亮,更把那皎洁的月光,都比了下去。
晓清殿位于皇宫的角落,地方着实是偏僻了一点,所以皇甫敬轩也不怕久呆被人发现,逗着这个小姑娘的感觉,还真的是不错。
“父皇可临幸你了么?”他欺近了身,与她只隔着一个窗框的距离。
秦可儿的脸,可是红得像要随时滴出血来,嚅嚅了半晌,都没有说得出话来。
这叫……什么话呢?
“可儿,你不喜欢父皇,是吗?”皇甫敬轩叹了口气,手指已经抚上了她的面颊。
“……胡说,我怎么会……我只是……”秦可儿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像是进军的鼓点一样。再快一点,大概就要离开她的胸膛了。
他在自己的面前,稍显清寒的风,都觉得温暖了起来。宫殿的顶部,有月亮淡淡的光痕,看起来却是泛着白的,像是深秋时候的霜。
“皇上……还不曾真正临幸我。”秦可儿忽然扑闪了一对大眼睛,认真而郑重地说。
皇甫敬轩愣了一愣,才哑然失笑。手指头不期然地落到她的唇上,只是很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好!”
秦可儿的心跳得像小鹿,他话语里的意思……
“我不让皇上临幸,可好?”她半仰着脸,希冀般地问。
皇甫敬轩叹了口气:“可儿,你是极聪慧的,只是少读了些书。”
秦可儿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心里只觉得涩涩得难受。脸上很不服,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大学本科生,虽然艺术特长生的文化课成绩比普通高考生低上那么一些。不过,她的这个身份,确实没有读过多少书,因为娘离开得早。
“我会多读一些书的。”她喃喃地说着,仿佛是许诺。
“不要勉强自己,你这样,还是很好的。”皇甫敬轩笑着,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今天不能再久呆了,时间不早,真得回府了,你好好睡一觉,别忘了梦里一定要有我。”
“你要走了啊……”秦可儿很是不舍,一垂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衫子,急忙解了下来,“这个,夜凉,你自己小心。”
皇甫敬轩微微一笑:“好,可儿,你和**里的这些女人,全都不同。所以,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
独留下秦可儿,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时之间,站成了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读的书太少了吗?她从现在就开始用功。她就不信,高中三年都跟炼狱似地过来了,还怕读不懂这儿的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