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君汶自从赶回药王谷以后,每日花了大量的时间坐在树下看医书,闲适的打发时间之余,更多的是在等左右不分他们回来,整好以待。
听得左右那句平淡无奇却又坚定不移的话,君汶笑了,眼角都是明媚的春光,恰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
“我知道,我在等你,我有乖乖等你。”
皆是平淡的对话,不需要任何的润色,便是入耳几般颜色。于左右不分,自是开心;于独孤品,或者是前进一步之后的退后两步;于绮梦;这声音是这般的熟悉,虽然,明知那人不可能有这样活泼娇俏的反应,可是看不到之后的心是不是应该更敏感。
四人终于相遇在这冥冥之中,就像这世界上所有人一样别无二致的相遇相知相爱想忘。
君汶扶了绮梦去夏夜馆中安歇,莲步轻盈却不似有内力之人,虚扶着绮梦仍然有些微喘。绮梦实在是难以将她和楼主荧惑等同起来,看来的确只是多心了。
“请绮梦姑娘安歇吧。这谷里荒凉也没什么人可以照顾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咱们还可以找个时间说说体己话儿。虽然我在飘香院的时间不长,可好歹是是缘分,姐妹一场,不嫌弃,叫你一声绮梦姐姐可好?”
君汶清脆的笑起来,梨涡浅浅,眉眼弯弯。绮梦不由得想到,这个人还真是好命,所以到现在仍然可以笑得没心没肺毫无顾忌啊,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有保护欲,想保留那一份纯真美好。
“那我也就不客气的称呼一声妹妹了。”
绮梦果然是美人,即使是失明之后未施粉黛,笑起来一样可以让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子的果真就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旷世美人了吧,李夫人说不定还没有这般颜色。想到此处,君汶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绮梦姐姐如斯颜色当真是美得绝无仅有,粗布麻衣不掩国色。”
绮梦并不像一般矫情的官宦小姐,并不一边掩口娇笑,一边虚伪的回答哪里哪里,没有没有,而是问了君汶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君汶你以为什么是最漂亮的呢?”
君汶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星辰?”闪耀这银色光辉,却又不似月亮一般冷酷无情。于千万年中亘古不变,却又无时无刻不蕴含着惊喜。
“星辰,那若是美到极致的是不是流星呢?”
流星,只是一瞬间的光辉足以吸引宇宙中所有的视线,确实是美丽无双。
“可是,哪一个美丽的东西,不是离你如此遥远,只是一瞬间就又消失于无形呢?美丽是以牺牲其他为基础的。人生自古见不得,英雄白头,美人迟暮。美人迟暮,迟暮美人比之一般的更是人间至丑,没人可以忍受那般的落差。”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
君汶突然的就想到了这半片诗句,顺口而出。入了绮梦的耳朵,却又勾起万般思绪。
“君汶姑娘可曾听说你和某人长得相似?”楼主前一段时间也迷上了各色佛经,捧着一本《般若心经》整日打发闲暇。若是满手鲜血的她都能立地成佛,那十八层地狱是为谁准备的呢?
“怎么,绮梦姑娘竟也和缙云庄的林大小姐相识。”君汶丝毫不介意别人提起这件事,坦荡的应承下来,“左右和半截诗少庄主都说我的身形很像林寂色林小姐,不过少女都该是差不多的吧,我们长相并不相似啊。并且,传言里林小姐久病缠身命不久矣,我才不要像她那样生不如死。她那冷情的性子我也受不了,还好去缙云庄的时候没有碰到他,要是碰到我们肯定是合不来的,幸好啊幸好,她不在。”
有谁会在别人怀疑你的时候还直言不讳呢,尤其说你们两个未见过面,从未同时出现,这百般的试探都毫无结果,看来楼主荧惑,缙云庄林寂色,以及这个君汶,都只是不爱居于人前罢了。看来真的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卖到飘香院以后,就谁也不肯相信了。即使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楼主荧惑,也不过是利用和相互利用的关系。
这厢在相谈甚欢,那边确是如堕冰窟。
独孤品思忖了许久,还是起身去了左右不分的房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吧。”
左右不分并没有问是谁,就好像独孤品的出现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那样坐在房里竹桌边等着独孤品来,连茶杯都放了两个。
此刻的独孤品也不好推辞,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不过盯着墙上的墨竹不发一言。
“怎么?相较于七叶明芝,我还不知道独孤你对于我这副丹青墨竹也觊觎以久?”
说不清左右不分到底是在恼怒还是单单的戏谑,他只是慢慢地转着细腻的白瓷杯。
“左右,其实,我……”
“怎么?不想要七叶明芝去救绮梦姑娘了。”
左右说着还轻轻的笑起来,语气里尽是轻松。把独孤品一切的解释、愧疚都堵到了心里,郁结成了愁云,惨淡的凝结。
其实人生中,那个爱情那个人哪有你想的那般重要,不过是你认为重要便重要了。等你觉得天色大亮了,青光白日的了,这也不过就是物资短缺的时候,买个毯子硬给配搭的手套,买把青菜额外赠送的蒜头,纯粹是副产品。或者所有的人事物都这样,只是你看得开与否。
“不要在这儿呆坐着了,七叶明芝我放在了秋霜馆的药阁,等会便去取了来入药吧。反正它也是你的,要怎么的用,旁人都是没有理由干涉的。”
独孤品恍惚中听出这语气里有些酸溜溜的意思来,却又不禁摇摇头想自己居然还没断了念想。又不是没见到左右不分的反应,对这君汶那温柔的滴得出水来的眼神,何必再执迷不悟呢?
“这可要花多少日子?”像是就这样走开尴尬而又不甘,只得没话找话,说出口后又忙不迭的后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