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了身子,对窗外的一个买剪刀的人打了个招呼:“过来。”
那汉子惊讶到了极处,新嫁娘买剪子的估计是不多吧。不过我今天所做的事没一点正常的,他也不怀疑,凑了过来。
我真的开始挑了二把特别快的,给了一把给小菊,自己的也留了一把,一边对买剪刀的轻声道:“你要有本事剪断了马缰绳,这马就是你的。你看......”我伸手一比我身后的大夫:“他可以做证,这马是我送的。”
我可不管周围有人听见不,现在是喧嚣之极不受控制的场面,就有心想传话给前面还要费些功夫,何况也没人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买剪刀的本还在犹豫不决,二把剪刀换一匹马,这生意好得出乎他的想象力。
大夫很爽快:“嗯,你骑了去,等二天,到我店里,把今天这些人的货钱都给结了就成。”他也看出来,今天有人会收不到货钱了。真是大夫,宅心仁厚至此。这一来,连细节后事都处理的好好的了。
买剪刀不再理我们,一边向前挤去:“咄,那妇人,给我二把剪刀钱!”他也不蠢,知道要先使诈靠近那车前。
我又找二个长得飙实的男子:“你们谁若和我的车夫打一架,打输了,我送你们一笼鸡补身体,打得赢了,下面那妇人就送你。”
估计那妇人的外貌太寒酸了一些,人们挤了挤,没人动地方。
大夫急了:“打赢了,这马车就归谁。”果然是本地大夫,特别了解群众的心声,这一句话一出,一大群汉子放下货物,挽着袖子嚎叫着就冲上前去了。
我也懒得理他们谁赢了谁输了,伸手将大约披风翻罩着,露出青色里子。一边扶起小菊。“谁把这车窗砸了,那妇人就归谁。”
话音刚落,有人一铁榔头就把车窗打烂,碰碰碰,三下,车窗变成车门。那长相奇怪的男子吆喝一声,放下铁榔头就去抢妇人了:“不要抢了不要抢了,这人连人带钱包都归我了。”
大夫道:“你们先跟我走吧。”一边领了先挤下车,护在我们前面。
世界是动荡的,我扶着小菊于人群中艰难举步。好久,才游出那个人圈子。
那个车夫大概是会些武功,但架不住人多,又是公众场合,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吧,估计就找不到我在哪了。因为我连自己的都弄不清自己的在哪。
我跟着大夫走了一会儿,彻底迷失了方向,人真多,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挤的路。开始是有些慌的乱的。后次到了消停一点的场所,才听大夫道:“现在附近地区的灾民都分流到这里了,人的第一需要就是吃。所以菜市场是史上最拥挤混乱的地方。小姐,你穿得这样,又只是二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单独逃出来怎么安生立命。”
嗯,这真正是个问题。
“现在是个屋子就没空着的。愈是小屋平房就愈是挤满了人。小姐,你要想想清楚,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靠吗?”大夫问我。
没有,于这世界,我寂寂一人。
“附近,有庵堂吗?”实在不成,出家做姑子去,虽然守些规矩,但至少心里自在些。
“小姐这样的人物,庵堂怎么会收,现在的庵堂也是人满为患啊。”大夫摇头。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君家,你知道君家怎么走吗?”
大夫道:“你认识君家的谁?”
“君子颜。”
大夫道:“原来是他,他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如果他要愿意收你,这自然好办?”大夫沉吟了一会道:“你们也走不到君家,不过君家在这里有个分堂,我带你们过去吧。”
小菊是劳累过度,倚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可怜相儿,我一手抱她的腰,让她搭在我的肩膀上走。
小菊道:“不成,不成,小姐你身......身子也不太好,我太沉了,莫动了你的......伤了你的身子,就是好了。”一边扶着墙,一边只肯让我扶着胳膊肘儿走。那大夫道:“我年纪长你二倍有余,又是医者,扶大姐儿走一路吧。”一边接了小菊的手,扶着大步走。
几个人一路走,不时迎来别人惊讶的目光,我的衣服太过华贵,而且斗蓬下也不时露出喜服来。
有时甚至遇到有人故意要撞我一撞。我只得依大夫的话,藏身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趁。
大概走了近一个时辰吧,我的腿酸得不知怎么样才好。心里更是担心小菊的身体怎么承受这样的苦痛。突然间,我身后有人将我的衣服一拉,回眸,见一蓝衣紫色袍子的男子,黑红脸儿,却擦了厚厚的粉,虽然香味儿十足,但我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波皮无赖味儿。
男人的声音和外表差得好多,那是一种糖稀一样沾得粘牙得甜腻,“哟,表妹,你怎么到这来了,也不和表哥说一声,来来,到表哥家里去,息息脚儿。”
大夫转了身子看了他一眼。我用力挣开他,心里很难过,我知道,如果我逃开那个令人厌烦的家,大抵也会落到这种局面,被这种恶心的男子纠缠,运气不好,还会吃上程度不等的亏。
唉,不论哪一种,实在都不会让我有所期待。
我在袖子里摸到剪刀。冰冷的铁,给我一点稻草般的依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