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带着她在这个寂静的旷野来来回回奔驰了许久许久,久到马儿真的累了,再也不愿意奔跑了,才慢慢停了下去。
马儿一点点的挪动着四蹄,很疲惫,在马上的人也很疲惫,最累的,是心。
她一直很安静,一言不发,对他和她这样亲昵的姿势,也没有一点点的抗拒。如果是在从前,她会很敏感的退缩,竖起全身的刺,来守护她对陆子璃的忠贞。
任外表再任性和豁达,骨子里的她,依然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就像此刻,她柔弱的像是折了翅膀的小鸟,乖乖的倚靠在他的胸口,任由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她想怎么样,他就去怎么样?
“累了吗?我们下来歇一会儿好吗?小八累了,让它也歇一歇吧?”他在她身后,温柔的开口。
仿佛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是那么的熟悉,而这种熟悉,又并不是因为认识他已久而带来的。那么,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表示异议,一直都呆呆的,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下马,又伸出手臂将她也抱了下来。
站定之后,她以为他便会松开他的手,可是,他没有。他一直保持着将她抱下的姿势,犹豫了片刻,决然的收紧了手臂,将她拥抱在怀中。
胸膛滚烫,有着淡淡的馨香,这是一个爱干净的、有力量的男人,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而他也愿意来呵护她。可是…...
“无论发生什么,记得还有我……”他轻吻她的发顶,有些颤抖的缓缓开口。他多么怀念她唇间的甜美,他还记得那个山洞的夜里,那让他沉醉的滋味。之后的日子,在无数个孤独的时刻,只能用不多的回忆,来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残酷的环境磨练了他的忍耐力,他也许会真的不顾一切的将她带走,远离东平,不再回头。可是,不能!他必须要让她走的没有后患,他还必须得坚持另外一个目的。她,对他很重要,那一件事,对他也很重要。孰轻孰重,他还不想去比较。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没有必要放在一起去比较。
她依旧是安静的,他猜不透她的想法,他以为,以她的性格,、她至少会哭上一阵子,或者是狠狠的发一通脾气,可是,她没有,就那么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口。也许,她真的累了…..
她离着他的胸口那么近,一定可以听得到,那一颗为了她而乱了节奏的心。他多么想,她此刻低垂的手臂,能够紧紧环上他的腰,和她相拥,而不是仅仅是他在拥抱着她。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残留着泪痕的面颊,他缓缓低头,想去轻吻她低垂的眼。
她终于抬起了手臂,却不是回应他的拥抱,而是轻轻的推开了他,躲开了他的亲昵。
他的双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心却如跌入了冰窖,彻骨的寒意,一点点将他淹没。
她终究还是不能接受她,无论是在她开心的时候,还是在她绝望的时候,她都离他那么的遥远。
“夏梓洵,你逾越了。”她静静的望着他,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伤了你,跟我走…..我不会,我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你…….”他终于壮胆说出了心里的话,可是,却又那么的没有底气,因为,他害怕听到拒绝的话。
她沉默着,一直在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心也因为她太过冷静的目光,而变得愈加恐慌。
“夏梓洵,子璃为什么会和公主在一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们昨夜曾经经过那片密林,为什么没有进去?他们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或者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皇姐心里在想着什么?而我,这一路上,还因为她已经放下了,而心存侥幸。到头来,不过是太过于相信了别人,而害了自己。”她冷静的开口,那样的她,根本就不像平日里的她,让他的心又惊又疼。
物极必反,得痛到什么程度,才能没有了愤怒,对那些让自己绝望的事,如看别人的戏一样的平静?
“我知道一些皇姐的心思,可是,皇姐不说,我什么也问不出来。更何况,感情的事,只有爱着的人,自己心里最明白。”梓洵调整着心情,镇定自若的回答。
“我只要问你,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逼问着。
“没有。”他坚定的回答。
我不是傻瓜,即便是有,我会坦然承认吗?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的人和利益,不管我有多爱你,都不会告诉你真相。
他和她就这样站在寂静的旷野里,隔着两步的距离,静静的凝望。寂寞尘世,无可相依,面对面,心却仍旧相隔着天地。
寒风渐起,吹拂着她和他的衣衫,吹乱了两人的长发,发丝凌乱,一下下的敲打在各自的脸颊上,带来微微的痛意,也让人清醒了几分。他清醒的看到了他和她之间,仍旧无法跨越的距离;而她,清醒的开始想起撕裂了她的心的那个人。
她还记得,他们取了寒幽草昏迷又醒来之后,他是那么的怜惜和照顾着她,那时,他对她说:“笑语,从今天起,我们手牵着手,一起面对一切风雨。爱彼此、信彼此、忠诚于彼此、相伴于彼此,永远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我们分开!”
而她也给予了他自己的承诺,她说:“爱一辈子、信一辈子、忠诚一辈子、相伴一辈子……”
而今,时间才过去多久,那些承诺和誓言,都变成昨日的流水了吗?他是不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而她,又何曾做到?
他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人,平时闺房之乐还能说笑几句,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便反而说不出解释的话了。可是,他会对她说:“笑语,信我!”
很多次,她都不信,一再的否定他,然后惹出一些事端来。这一次,他仍要她信他,她,要信吗?
“笑语……”梓洵低低的开口唤道,他的心突然又陷入了绝望。
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窜动的火苗,仿佛她死寂的心,又重新活了回来。这样的苏醒,让他觉得绝望,让他仿佛又重新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珍宝。
她抬头望向灿烂的阳光,眯起美丽的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什么东西,让她心里的坚冰破碎了。
“阳光真好!”她轻轻的叹道,将目光又投向他:“我们回去吧?”
梓洵有些愣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没有眼花,她笑了!她居然笑了!这样的笑容,让他反而有想哭的冲动。他知道,他又一次失败了!她对陆子璃,终究还是放不下!无论她看到了什么,她都选择了信他、守着他!
“不!”他脱口而出,大喊了一声,双拳紧握,喉结上下滑动着:“你要回去找他吗?他已经做出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去找他吗?”
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子璃说要我信他,这是我和他的约定,不管信不信,我都要给他解释的机会,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我谢谢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我,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人,终究是他,我不能逃避…..对不起……”
“我不走!”他突然就任性的像个孩子,倔强的转过身,不去看她。
“你若是不走,我可走了!”她在他背后,轻轻开口。
“不走!就不走!你自己走吧!”他的心又冷又痛,赌气不回头,不妥协。
“我可真走了?”她在背后又问了一遍。
她一定是吓唬他的,她再没良心,看在他关心她、陪着她这么久的份上,也不会这么无情吧?
可是,她还就是这么绝情,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从来和他见过的其他女人就不一样!
当身后传来马蹄声的时候,他狂怒的转过头,对着她飞驰而去的背影怒吼:“云笑语!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骏马飞驰而去,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马蹄扬起尘土,被风吹送到他的眼中,眼睛忽然就很疼,又酸又涩的疼。
生平第一次,他的眼泪盈上了眼眶。皇宫的生活多么的艰难,他都没有流过一次眼泪,因为母后不许,从小到大,母后就只要他坚强,她一次次的告诉他:要对自己更狠一些,才能对别人更狠一些,对自己无情,就不会在乎对别人的无情!
可是,这个可恶的、没有一点良知和同情心的笨女人,竟然将他从未付出过的一腔真情践踏在脚下,无情的丢弃。
抬头望向天空,将那即将夺目的眼泪又逼回了眼眶。不能为她流一滴眼泪,绝不能!她是谁?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一个白眼狼!他怎么可以为她流下珍贵的男儿泪呢?
高高在上的三王爷没有想到,今天的他,拒绝为她流一滴眼泪,可是,明天,身份更加尊贵的他,却终究还是因为她,而留下了更多的泪水。
眼泪是逼回去了,心却永远也收不回去了,他有些颓废的蹲在了地上。
哒哒哒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小八又扬蹄跑了回来,马上的人驱使着马围着他转了一个整圈,他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诧异,却又不觉得意外。她不给他意外,才是真的让他意外呢!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做的哪一件事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她就是他的克星!
他抬起头看着她,还带着怒气,甚至还有被冷落无视的委屈,像个可怜的赌气的孩子一样。
她低头俯视着他,唇边竟然还带着笑意,一张口,就是让他恼怒的揶揄:“再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真的走了!啧啧,那眼睛怎么红了?不会是被气哭了吧?难道是把你一个人扔下,给吓哭了?”
他咬着牙,无比羞恼的瞪视着她,所有对她的怜惜都开始灰飞烟灭!她就是有让他咬牙的本事!她就是故意的!
“少磨蹭,快点上来,你不走我可真走了,早饭还没吃呢!你想饿死在这儿啊?”她撅起嘴瞪着他,那又恢复了娇俏的模样,让他的心又恨又痛。
认命的从地上站起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他却赌气不再去抓缰绳,由她操纵骏马,向着驿馆而去。
腰上伸过来他的手臂,他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滚!拿开你的手!”她娇喝一声。
看吧!果然是白眼狼,这一会儿可不是刚刚伤心欲绝那会儿了。
“我怕摔下去,松开手摔着了我,你负的起责任吗?”他也开始不讲理了,口中却振振有词。
“嘁!”她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又对他恨不起来。心里想通了,也不想浪费时间,只想赶快赶回驿馆,看看那一对……啊不,也不能说是那什么男女,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说这些似乎太难听了一些。好吧,看看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和那个不要…..什么的女人怎么样了。
她的心思只在即将要面对的真相上,背后传来一声轻叹,她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云笑语,如果我比陆子璃更早遇上你,是不是,太多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他的轻叹被骏马疾驰带起的风儿吹走,飘散在茫茫旷野,只留下心间淡淡的伤。
石大夫已经给公主把了脉,没有医女,便请了一个有经验的产婆给公主验了身。然后,又给子璃也把了脉,轻轻叹息了一声,将他滚烫的手,又放回了被子中。
“大夫,他们怎么样了?”子安忙追问,看起来忧心忡忡。
石大夫摇摇头,欲言又止,所有的纠结,最后化成一句:“等三王爷回来再说吧!”
所以,当笑语和梓洵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昏睡的夏沫儿和一脸惶恐的产婆,还有愁眉不展的石大夫,以及昏迷不醒的子璃。
笑语慢慢走近子璃,他还在昏睡着。
她轻轻在床沿坐下,凝望着他憔悴的容颜,心里的恨一点点的被化解,留下的,还是无法排解的怜惜。
他的脸很红,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石大夫说,他和夏沫儿都是中了媚.药,可是,两个人身上的媚药都抗过去了,至于是怎么解得,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碍于身份,石大夫不敢问,只等着梓洵回来之后,亲自去了解。
还好,是中了媚.药,这让笑语的心里,还隐隐有些宽慰。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他也许不是出于本意吧?媚.药那么毒,谁能抵抗的了?她说了要信他,便要遵守承诺,等他醒来,自然会跟她说清真相。可是,现在最棘手的是,夏沫儿怎么办?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一定得负责,那么,她云笑语又该被置于何地?
苦笑一声,不想去想那么多,一切都等他醒来再说吧!
伸出手,握住他藏在被子中的手。好烫啊!热的吓人,也许是在密林中冻了一夜的缘故吧?
她的手碰到了他手臂上的绷带,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
他的手臂怎么受伤了?而且,看起来还伤的不轻,整个小手臂都缠满了绷带,血迹已经隐隐渗了出来,鲜艳的红,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尽管昨晚的事,让她很难受,也迈不过那道坎,可是,看到他受了罪,她的心还是很痛很痛。
他的手动了动,头也晃了晃,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无神,定定的盯着帐子顶端,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怎么好像觉得小王妃回来了?不会的,她一定恨死他了,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她异常的冷静,让他害怕,仿佛就在那一刻,他又一次失去了她,这一次,是不是就是永远?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仿佛还记得她掌心的暖,仿佛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子璃…..子璃……你醒了?”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他有些头晕,高热让他反应有些慢了下来。
果真是在做梦…..不是,不是梦!那个身影是谁?好像就是小王妃啊!
子璃挣扎着坐了起来,目光呆呆的望向坐在床边的人,她也那么静静的望着他,无悲无喜,没有他想象中的绝望,却也没有一点笑容。
“笑语…..”他呆呆的唤着,心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头也很痛,可是,那比起心里的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房中没有其他人,就只有呆呆相望的一对痴心怨侣。
“笑语,你还在?你没有走…..”子璃像个傻子一样,笑语也觉得,他真的是傻了,目光呆滞,口齿不清,果真是烧糊涂了。
“我去哪儿?离开你还是离开东平?你倒是想呢!那样你就自由了是不是?想得美,我只是去吹吹风而已!”她瞪视着他,有些恼怒的呵斥道。
他却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他捧着她的手,泪水流到了她的掌心里。
“笑语……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又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笑语,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真的没有…..”子璃将脸埋进她的掌心,仿佛一个孩子一样,无声的流着眼泪。
笑语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能确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说他没有,她愿意信他,不仅仅是因为曾经的承诺,更因为,她冷静之后,也相信自己,没有爱错他。
“石大夫说你和公主都中了媚.药,而且都已经基本解了,公主比你恢复的好一些,你的体内还有一些残留的毒性。到底怎么回事?”笑语追问道。
她真怕他一开口,说他和夏沫儿彼此都是对方的解药,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
“我用了晚饭,和皇兄在说话,罗清月过来,和我说了几句我不想听的话,我一赌气就走了。在上楼的时候,看到屋顶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我就追了过去,并且在路上燃放了信号,可是,我追上了他,却发现他怀中竟然是昏睡的公主。黑影逃走了,援兵却没有来,我和公主往回走,却突然发现中了媚药.。”
笑语忙说:“我没有听说有人收到信号啊!”
子璃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一直在忍着,忍受不了,我就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手臂,用身体的痛让自己清醒。划了一次又一次,后来,还是不行。再划伤手臂,我就会血尽而亡,我便跑出了密林,找到了河水,跳了进去,用冰冷的水来让自己冷静,河水虽然刺骨,却果然是有些用的,后来…..”
子璃犹豫着,脸有些红了,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笑语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道后来…..就…..就用夏沫儿做了解药了?”
“后来怎么了?”笑语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她真怕听到自己不敢听到的回答,心都揪了起来。
“后来…..我……就在水里,用…..用五姑娘解决了…….”子璃的脸已经红得像螃蟹了。
人家已经尴尬到了极点,偏偏笑语还是懵懂的一直在追问:“嗯?五姑娘?五姑娘是谁?”
子璃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低着头,将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他……”
“噗……”笑语一下子笑了出来,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管有多么难受,不管心底有多么的煎熬,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
“傻瓜!”她握住他的手,低低的呵斥道,眼圈却红了。
指腹轻轻抚上他缠着纱布的手臂,她低低的问:“还痛吗?”
子璃抬起头,摇摇头:“不痛了……哎呦!”
笑语听他说不痛了,便故意在他伤口上轻轻按了一下,他果然大叫了起来。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她咬着牙问。
“痛、痛……”他连忙老实交代。
她的眼圈却红了起来,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下面,他却紧紧握着她的,不肯松开。
“笑语,别走……”他低低的哀求着。
“嗯,不走。”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追问道:“那夏沫儿如何说是你要了她?”
子璃痛悔的说:“我跑到了河边,在河里泡了很久,回到那里,她就已经…..我一直在想,一定是那个黑衣人,一定是他又回来了!不是我,你要相信我,笑语!”
笑语点点头,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反问道:“你怕夏沫儿想不开,所以就承认是你了,想先稳住她的情绪?”
子璃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是担心因为这件事,她出了事,从而影响两国交好,带来战乱,那样,遭殃的两国的百姓。可是,我后悔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你。”
笑语沉思了一下,又说:“子璃,石大夫说你的毒性大部分已经解除了,但是还有一些残留,我在想,如果真的大部分已经解除了,你的清白也许就很难洗清了。”
子璃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后悔了。笑语,你相信我吗?你真得信我吗?我是说你的心里。”
笑语点点头:“我在看到你们相拥的那一幕的时候,我不信。可是,当我在田野上吹了很久的冷风,脑中开始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又有些疑心了。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到底是谁,给你们下了这种媚.药。刚刚夏梓洵已经派人在整个驿馆搜查了,而且,石大夫也正在探查你们昨晚所接触过的一切吃的喝的东西,也许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子璃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紧紧盯着笑语的双眸,不敢相信的追问道:“笑语,你真得信我吗?”
笑语点点头,轻轻开口:“子璃,记得我们对彼此的承诺吗?爱彼此、信彼此、忠诚于彼此、相伴于彼此,永远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我们分开!我相信你,说了便会做到,我也是。虽然会有过犹疑,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愿意信你,真的!”
子璃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眼眶又湿了,笑语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抱着,哽咽着说:“子璃,你受了很多的苦,别难过,我会陪着你一起。夏沫儿出了事,还有那么多的人听到了你亲口承认,你要面对的责难一定很多,我会陪着你一起,我们说过,手牵手一起面对风雨,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阻隔开来。”
子璃伸出还渗着血迹的手臂,将她也紧紧的拥抱在了怀中。
人生有很多的风风雨雨,尘世又有许多的纷纷扰扰,只要握紧彼此的手,再大的风雨,再多的磨难,都不怕!总有一个人,和你并肩站立,总有一颗心,和你一起跳动!
子璃的话,笑语转达给了梓洵和子安等人,但是,除了她,没有人再肯相信。夏梓洵甚至撕破了脸,直接拍着桌上说他是推卸责任,子安也叹着气劝笑语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笑语轻声却又坚决的开口,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子璃感动的哽咽,却让梓洵的心如冰块一样碎裂。
她,终究还是信了他,这样的情形,任何女人都不能容忍的状况,都不能将她从他是身边赶走。他夏梓洵,还有希望吗?
而石大夫探查的结果,更是让大家大吃一惊。在子璃上楼前喝过的茶的茶壶里,发现了媚药的踪迹,可是,子安也喝了,为什么就没有呢?然后,又在夏沫儿喝过的药的药渣里,也发现了同样的媚.药,而这碗药,是罗清月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亲自给她熬的,又亲手端给她喝的,从头到尾,都未假手他人。
这样一说,子安也想起来了,他走的时候,似乎看到罗清月给子璃也倒了茶,而子璃也喝了,子安喝的茶,是在罗清月来之前,虽然是同一个茶壶,时间却是不同的。
于是,在缜密的调查和商议之后,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经手过两人出事前吃或者喝的东西的罗清月!
梓洵和子安和罗清月谈了一会儿,罗清月又哭又闹,发誓说不是自己,可是,没有人敢信她。梓洵和子安商议后,派人搜查了罗清月的随身衣物和包袱,虽然没有发现媚.药,却发现了一个锦囊。罗清月解释说是自己的香囊,一直都在,只是装了一些香料,而石大夫,果不其然的在香囊里发现了媚药的残渣。
罗清月当时就吓得晕倒了,醒来,便被单独软禁了起来。
为了保护西蔺公主的名声,子安派人快马加鞭将密信直接送入了皇宫,陆青云震怒,将罗贵妃及国舅痛骂了一顿,另派了信得过的人,要子安和梓洵配合着他们严查,并另外给子璃下了密旨,要他稳住公主,实在不行,就答应为公主负责。子璃马上让来传密旨的人捎回了自己的回复,陈述了自己的冤屈,坚决拒绝为公主负责。
若是负责只是养着她,或者是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是,对公主负责唯一要做的,大概就是娶她了。这一点,他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她是公主,若是真的嫁到了六王府,难道要她做侧妃吗?西蔺方面肯定是不同意的,那么,如果做正妃,要将笑语置于何地?更何况,即便是做侧妃,做妾,他也不会答应的。他承诺这辈子只要笑语一个人,便不会反悔,也不容自己后退。
一行人就这样滞留在了边关,配合着皇上派来的密使和梓洵的人一起悄悄追查这件事。若是回了京城再处理,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
罗清月又哭又闹,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笑语去看了她一次,她却对着笑语怒骂,说是她的阴谋诡计,目的就是除掉罗家的人。笑语淡淡一笑,有些悲哀的怜悯,但是,她的话,却让她有些警惕。
回来之后,笑语将罗清月的话告诉了子璃,子璃沉吟了良久,轻轻点头,悄悄说:“我也有些疑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
之后,梓洵和夏沫儿回国,却派了密使留在东平,一直在就夏沫儿的事和东平交涉着。子璃的毒性残留的不多,服用了很久的药,又在笑语的献身精神下,终于得以痊愈。
表面上看,随着夏氏兄妹的离开、子璃等人回到京城,这件事告了一个段落,其实,在平静的背后,是更多的激流暗涌。经过这件事,一向温润的子璃似乎也像是变了一个人,眸光变得凌厉深沉了许多,常常一个人站立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笑语,”他紧紧拥着她,一起凝望夜空的月牙儿,轻轻的说:“笑语,就要过年了,我们又长了一岁。我真希望,每年都能这么拥着你,一起看月亮,慢慢的变老,到了白头,你依然在我怀中。”
笑语轻轻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因为新年将至,西蔺的密使暂时回了西蔺,等过了年再过来,东平暂时恢复了平静。陆青云常常将子璃叫进宫,不知道是在商议什么,笑语一直追问,子璃都笑着说,在商议朝政,笑语不信,子璃却总是避开话题。
田皇后也常常将子璃叫进宫去,很久才回来,而且说笑语身体不好,不用进宫请安,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罗清月被软禁在皇宫里,被陆青云的人亲自羁押着。而罗贵妃和罗家,因为这一次变故,被皇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因此收敛了不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积雪融化,草发绿芽,新的一年,并没有给六王府带来一点点生机,所有人的心里,反而愈加沉重起来。
因为,西蔺派来了使者,要和东平联姻,并指名了要西蔺二公主嫁入六王府。子璃坚拒,皇上震怒,皇后也劝了很久,西蔺要求公主做正妃,子璃根本不可能同意。
云尚书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岁。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会遇到这种事。想当初,田皇后是看上了他手中的权力才主动和他云家联姻的,如今,看到他在皇上面前一天天失宠,便想要推开自己和女儿,寻到更有力的后盾,重新攀上高枝,让他怎么能不气恼?
这就是皇家的情分,用你的时候,视你如亲人,不用的时候,弃之如敝屣。他早该想到的!当初若不是只为了贪图皇家的地位,想要给女儿和云家找一个有力的依靠,也不会落得现在的结果。
皇上宠信他人,他手中的权力正一点点被削走,他在官场上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女儿又遇到这样的烦心事,他整个人的精神就突然垮了下来。于是,陆青云便更有理由开始一步步将他的权力转交给了别人。
相爱的人,依旧彼此坚守着心底的忠贞,可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未来的路,是不是会更加难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