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已经将近一周了,云栖每日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意见任何人。她依旧喜欢坐在那个窗台前,却是这样恍惚无神的看着外面,眸里似有似无的映着那苍白的景致。
重明每隔不久就会给自己发消息,可是云栖还没想好要怎么样去面对他。
云栖时常的想起来从前的时候,他和自己说起来他的母亲,他是这样的珍视着她,即使玉殒多年,他也从没忘记,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原谅自己。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是鹿家的三小姐,知道自己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都在欺骗着她,只会更加的觉得自己恶心罢。
比起难过和委屈,云栖更加没有办法逃离过去的枷锁,她自责,痛苦却没有办法来救赎自己。
这年的春似乎要来得更加晚一些,风依旧是这样的寒冷,带着凄微的气息。
"云栖。"鹿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不要这样对自己,都是林重明的错,他怎么..."
"他没有错,哥哥。"云栖看着窗外,淡淡的说着,"他很好,对我很好,只是我,我伤害了他,让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我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你还要这样偏袒他吗?"鹿源狠狠的咬着牙,"你都知道了你和他之间是有家仇的,这样的恩怨可不是小吵小闹一般容易化解,你现在和你在一起,肯定是有居心的。"
"不,哥哥,我情愿他报复我,可是他对我太好,我怎么还能放下这样的歉疚?"
鹿源皱着眉,扶着云栖的双肩,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云栖,当年你什么都没做,即使有谁因为那些事情受到伤害,那也不应当是你来承担后果。"
"可是我可以置身事外吗?"云栖哽咽着,眼睛泛涌着酸楚而苦涩的泪,"我不能,如果不是我,不会是这样的。"
云栖轻轻的挣脱开鹿源的手,失力的靠在窗子上,微微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轻轻的呢喃着:"或许没有我,什么都会变得好起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鹿源着急的低吼起来,现在的云栖让他很是害怕,"什么叫做没有你!"
"哥哥,你说的没错,我会后悔,我真的后悔了。"
鹿源怔了怔,自己那个时候并不是这个意思。
"云栖...你..."
"哥哥,我想一个人,你让我静静好吗?"
鹿源看着窗前投影下云栖无力的影子,微微的叹息着。鹿墨那时说得没错,有的事情,她注定要去承受,要去思索,要去跨越,逃不开,避不掉。
云栖在窗边坐了一夜,一遍又一遍的写着顾城的那首诗。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的笔尖克制不住的颤抖,温热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些字迹上,慢慢的化开来。
放在身旁的手机忽然的振动了一下,云栖朦胧着双眼抬起头来看了看,还是重明的消息。
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并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想要责难自己,他说他的母亲也一定不希望他会因为这样那样而禁锢住他。他说云栖是他的选择,是作为他自己唯一的选择,从不后悔。
他说,他深爱着她。
她看完。
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嚎啕起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知道他是在乎着自己的,她懂得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过去而对自己如何,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躲闪和慌乱。
可是就算她是知道的又可以如何呢?
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些,她才会没有办法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还如何能心安理得,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云栖无力的靠在窗子上,抱紧了自己,失控的开始喑哑着嘶吼:"对不起,重明,对不起...可是我不能这样回到你的身边,我做不到,我怎么可以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还待在你身边伤害你..."
对不起,或许在一开始就不应当要相遇。如果那时你没有出现,没有来救下我,没有送给我诗集,没有偷走了我的花草,没有揉乱我的长发,没有这样温柔的抱过我,就不会这样的结局。为了避免这一切的痛苦,或许,本就应该不开始。形同陌路,远胜离殇。
夜里的风似乎更加的萧索了些,残冬的末意惊起深潭的涟漪,碎了一池的虚影。
"哥哥。"云栖推开了鹿源的房间门,皱着眉,声音很轻,却又无比的坚定,"我有事想和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哥哥可以先答应我吗?"云栖始终低着头。
鹿源看着云栖,猜到了些许:"说吧,只要是为了你好,哥哥不会拒绝。"
"我想要出国去...一段时间。"云栖声音越来越低,"我已经和学校说好了,作为游学生..."
鹿源深深的眸映着云栖心虚的脸庞,他知道,她只是想要逃避,这自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可是对于云栖而言,她需要放过自己。
"好,我答应,去散散心。"他转过身,"最好可以忘了那个人。"
"会的。"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落到了鹿源的耳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是莫名的生气。她任何的退让,逃避,强忍,掩饰,都是在折磨着自己。
"还有。"云栖迟疑了一下,却很快的坚定着,"我要离开的事情,不要告诉重明,可以吗?"
鹿源阴沉着脸,沉默着没说什么。
许久,鹿源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云栖慢慢的掩上了门,她深深的呼吸着,可是却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捂住胸口慢慢的蹲下来,强忍着因为心痛而泛涌的泪水。
鹿墨从她的房间了出来,远远的看见她这样蹲在那里,抬起头来长长的叹着气,握紧了手里的一张沾满了泪迹的纸。
有的话忍住没有说,是因为终究无可奈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