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戈进帐时,她立刻觉得,那是不同的,他身上散发出的王者之气不是他人可比,如玄冰一样冷漠的脸,宛如芒刺一般狠决的眼神,迫得人无处可躲。兄长如此气势如虹,令她很是骄傲,尤拉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谈何叫嚣?
格里伢似乎也感觉到这无形的压力,甚是不自在。
其间谈的更多的则是如何退敌,戎戈多年征战,自是策略满腹,众人虽不满他嚣张,但对他的谋略还是赞赏有加。戎稚无事,盯着他的背影发傻,突感觉一道目光斜扫而来,回望过去,对上格里伢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恶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心内暗骂:青眼妖怪!
戎戈以日间尤拉指挥不当为由要求格里伢收回东线帅印,交于他人。尤拉何曾受过此等羞辱,跳将出来,破口大骂,他端起案几上酒尊,浅啜一口,慢悠悠在站起来,冷冷道:“尤拉,自此刻起,你最好日夜向上苍祈求我父王无碍,否刚,我要你举国陪葬!”说罢摔袖离去。
众人皆愕然。格里伢两眼发光,笑得意味深长。
半晌,戎稚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上。
回营路上,戎稚边走边笑,惹得众人纷纷回头,直到戎戈瞪了她一眼,才停下,心里美得开了花!
西林一脸喜色,老远迎上前来,拱手禀道:“少主,陛下醒了!”
戎稚飞身离地,如箭一般窜向父王营帐。戎戈抹去刚才的冰冷,运功追去。兄妹俩停在帐口,你挤我夺,都想让父王先看到自己。
“莫要争了,进来罢!”
戎稚抢在兄长前面进帐,行礼过后,扶父王起身。
戎王颤抖的手拉起一双儿女,眼里的高兴难以言喻,道:“你们身边要有人陪着该多好!”
戎稚红着脸低下头,悄悄瞄了一眼戎戈,只见他满脸阴戾,似乎不是很高兴,难道戎戈孤身一人?不太可能,哪个王子还没几个姬妾,他还会异于常人不成?
“戈儿,有些事,莫要再挂怀,我和天下间普通的父亲一样,希望你们能幸福!等战事平息后,父王就为你们张罗此事!”
“父王!”兄妹二人几乎同时打断了戎王的话。
戎王乐呵呵地说了些闲话,安顿他歇息后,告退出帐。兄妹二人也不再说话,戎稚低首默默跟在兄长身后。火光拉出长长的影子,戎稚只顾用脚踩戎戈的影子,不小心撞在猛然回身的戎戈的胸膛上。碰的鼻子一阵阵发酸。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戎稚揉揉鼻子,恼道:“你怎么不啃一声就转身了!撞疼我了!”
戎戈冷声道:“你自找的!敢踩我的影子,没撞死算你命大!”
戎稚仰头盯他道:“你为何不给我找个皇嫂?”
戎戈脸色转做冰凉,恨恨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
“我也是女人,你不也照样相信我?”
“你!”戎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你也算女人?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女人?”
戎稚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反驳,只听戎戈悠悠开口道:“亓国的兵马应该快渡河了!”
“是夜昆仑鬼主意?”
“若是我的小舅子被人羞辱,我也会很生气的!”
戎稚心想:我也就一时气不过揍了他一顿,要是换做你,尤巴还能活命么?这到好,都怪到我头上了。也许人家夜昆仑自盟约一开始就如此打算了,亓国是浩月的属国,借此机会偷袭戎国也在情理之中,难道你戎戈就任人宰割不成?
戎稚沉吟,试问道:“不如我赶回去!”
戎戈白了她一眼,道:“等你到,黄花菜都不知凉了几多回。”兀自又道:“福贴儿是员老将,十四弟是我一手带大,他们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戎稚苦笑一声,戎戟只有十岁,还是耍藏猫猫的年纪,却不得不拿着刀去要别人的命,自己十岁时,还只是个整天想着偷师叔房里点心吃的毛孩子,这太残酷了。
戎戈满眼喜色,神情十分得意,道:“我一直担心亓国不肯出兵,你虽笨,但这回笨对地方了,夜昆仑恐怕要失算了。”
戎稚道:“你也别大意,我感觉夜昆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他是不简单,他错就错在,我压根没想过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但是,尤拉伤了父王让我心有不甘。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戎稚出神地盯着戎戈,他的脸很美,就黑了点,眉间的忧郁那么像自己的母亲。饱满的唇有种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念头。眼睫毛比女人的还好看。戎戈厌恶地看着戎稚痴迷的神色,一甩袍袖,正好打在她的脸上,道:“你还知不知道廉耻是怎么写的?”
戎稚手捂着眼睛,道:“戎戈,你太过份了,”
“下次你若再敢如此放肆,我会挖掉你的眼睛,要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他冷哼一声,回自己的营帐。
戎稚捂着脸坐着不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盯着戎戈的脸失神,同时,她知道一个事实,戎戈是自己同母的兄长,刚才月下他的脸和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他恨自己的脸是因为母亲么?她无法从戎国得到任何关于母亲的消息,肯定是他下令封锁的,他是怕她知道,还是根本不想让她知道?
她躺倒在草地上,想起日间宛夏的那个黑甲将士,为何会放过她,如果他想动手,戎戈根本就救不了她,他又会是谁?
今日一战,甚是惨烈,各国多名将领负伤,戎戈亦不例外,因为他总冲在最前头。
箭只伤了他的左臂,但却血流不止,戎稚用了大份量的止血散,方才止了血。令她不解的是,止血前,戎戈命人把他自己的血接在一只双耳雕龙的玉瓶内,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本想问清缘由的,可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剑眉扭做一团,美目生烟,她张了张口,又做罢。
她盘腿坐在草地上,半歪着头,觑着眼,静静望着天空,临近黄昏,厚重的云懒散地布于天空各处,像极了地上的搭建的牙帐,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过这样的日子,在青城,这样的黄昏,师叔已做好饭菜,石遥哥也该起床吃晚饭了,记忆中,石遥哥总是在睡觉,可武功却好得不得了,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也许石遥哥就是那块料,师父也好,师姐也罢,只需稍稍说明一下,他就会懂,可她不样,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去研习。双雁山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