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就是看不惯姓孙的那一张嘴脸!靠着见不得人的背地勾当起家……”御锦凌厉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报纸。
罗夫人看出他的气还是不顺,停顿了一下再缓缓开口:“凡事盛极则衰,盈满必亏,这个,难不成还要我来提醒你?外界怎么传言的?辰风的那一拨站在风口浪尖上的过去,后面就是那些赶上来的。到时候,谁是谁的推手,谁又说的清楚?你呀,偏糊涂一时!”
母子沉默了一会儿。
罗夫人抿了口茶。
御锦等着母亲再开口,果然,母亲望了他一眼。母子的目光对接,御锦知道母亲此时已经了然一切。上次母亲对他的去处打听,他就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知道,母亲是一个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人。只是他不知道,母亲的手会一下探进锦鑫。而且,竟是探的那么准。
罗夫人放下茶碟,她的目光略过御锦,在他身后偌大的空间内扫视了一圈,似有意无意地开了口:“小锦,几年前,锦鑫在京行拿的款子,走的是什么渠道?”
御锦玩弄着手中的雪茄盒,握在手里,啪地又扣下。
罗夫人再紧盯着儿子:“小锦,你答应了他什么?”
“妈,是正常……”
“别跟我说是正常渠道。我知道你那时急需那笔款子,锦鑫能立起来,没有人怀疑是你的功劳……”罗夫人叹了口气:“小锦,我跟你爸爸知道你在这方面的志向,所以从来也不怎么干预你的事情。自你从法国回来,你们几个搞地产,滚雪球似得挣钱,我们也从来不说别的是不是?你要做锦鑫,我们也一直是支持的。短短的这七八年,你把罗氏做的这样大……要说光耀门楣,你也做到了。可是小锦,这几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觉得有一种蹊跷……到了今日,我想就不妨直接问出来:他是那时找你的吗?而你的许诺,就是……那天你的意思是不是?”
罗夫人看着御锦沉默,知道他是有些默认的意思。“你呀,怎么这么糊涂!”罗夫人的脸上瞬间沉下来。良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了,我只想听听你现在的想法。”
御锦扶着窗子站在那儿。外面,是个已经被烘烤的炽热的夏日上午。一早彻晴的天色开始发白,雾腾腾的。他低垂着眼睛望着楼底下的广场上。母亲的车子有些急躁地驶过锦鑫的车道,直直地弹跳到大街上。
他闭了一下眼睛,觉得满脑袋都像是暴风雨将至的施工现场,杂乱不堪。然而呆在眼前刻意营造的黑暗里片刻,他听到脑海中像火石样的东西嚓的一声,一朵火花闪过。
他举起生硬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到办公桌前摸起了电话。
简夫人刚刚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助理小朱站在门口等她。“怎么了?”简夫人一边往办公桌走一边问。她自己病了这几日,手头已是积压了不少工作。
“院长,您的私人电话一直在响……”小朱望着她瘦削下来的苍白脸庞,又不敢把语气放的太急。简家老爷子的病是举院都知道的。而院长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她比院长本人还了解些。
“好,你先去帮我查一下这一组资料。”简夫人点点头,吩咐了小朱去忙。她进更衣室前,把手机取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看小朱带上房门,她坐下,拿起手机。
她看着提示皱了皱眉:一连三个未接来电。她还没有点开,新一遍的电话铃声已经响起来。她按了接听。
“何丝韵,你这是害惨了我呀……”简夫人听着这一声,脸上已经讷讷的。她逼着自己沉了沉呼吸,问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康欣?”
“你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罗夫人在电话里冷哼一声:“七年前,你们演出的一场华丽双簧,骗了你自己的儿子女儿不说,连我也蒙在鼓里!算了算了,你们的陈年旧账,我是没有立场来管的。可是,何丝韵,将心比心,你们不能借着你们有可以操控的本领,就把我罗家也好端端绕进去是不是……”
“康欣!”简夫人的脸上冷一阵,热一阵,扶着额角,她只觉得自己心口有一块越来越大的石块堵在那儿:“你别激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该先跟我说清楚了吧?”
罗夫人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我在葡萄园等你。”
简夫人盯着窗台上的一盆绿萝,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猛然醒觉了般,从办公桌前起身。
一刻钟后,简夫人走进了VINEYARD。服务生带着ORDER退下后,她望了望对面的老友。少见的,面前只摆了一杯黑咖。
“说吧!”简夫人平静地开了口。
“丝韵,七年了!”罗夫人搅了搅手边的咖啡,她的气息还是不均。片刻后,她又颓然地放下匙子:“你们……这件事情害惨了我了!”她摆摆手,止住了简夫人要解释的话语:“你别跟我说你一无所知!女儿是你们的,当初为了顾念你的儿子,你们简家,你是铁了心要牺牲这个女儿了!我理解!因为这个渊源,咱们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可是御锦和瑟瑟,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胡闹!前几天,御锦跟我提出来我就蹊跷。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七年前他刚开始鼓捣锦鑫的时候。果然就是在那时!我看他的样子,即使我今天不问,他也是预备了要跟我摊牌的。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罗夫人捏着匙子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他那么平静,胸有成竹,他跟我说他要瑟瑟!”
简夫人望着罗夫人此时的激动,听着她的话,倒是心口莫名其妙又一阵热。她摸了摸手中的手机,刚刚出门的时候,她也接到了御锦的电话。怎么说?他寥寥数语,可是她就在那一刻感觉到,或许,这是天意,或许,她当初并没有做错。瑟瑟,就该是御锦的。御锦,这个孩子应该没有错!以至她后来换回衣服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的沉重。罗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隐婚,而且一隐就是七年。并且,是瑟瑟……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期望罗夫人泰然处之的。先不要说她的既定目标是可瑜,即使没有可瑜,这样的事情已经足难以让她接受了。
“我跟他说:瑟瑟,你要不起!”罗夫人再说完这句话,脸上是灰白的了。
“康欣……事已至此,我跟你说过,我不替瑟瑟向你求什么,可是……”
“御锦始终不跟我透Johathan是怎么找的他,怎么说服他的,”罗夫人的叹息凉凉的:“可是丝韵,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是不愿相信。想想当初,你在美国拿你的医学博士,一去就是几年。我知道你有必呆在美国,必拿那个学位的理由。你把可轩放在家里,你跟立昂的感情在那时……这些,你都抛下了。因为我了解你,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人是Johathan。你那么辛苦地研医,那么辛苦地做研究,你不惜用几年,十几年,甚至一生想去解开一个谜团。这些年,我一直看着,我以为,凭着你对Johathan的执着,你是打算了把瑟瑟纳入简家的……到头来,拆开他们的,竟是你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