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看着景汐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模样,心里一惊。不过她毕竟是景汐多年的好友,性子又向来是护短的。推开苗可,“大婶,你搞清楚了再撒泼行不行?”
“我没搞清楚?”苗可笑了一下,眼里却是绝望,她拿着一个发卡,盯着单景汐:“单景汐,这个你熟悉了吧?你勾引昊钧在我家干了什么,你自己说给你朋友听!”
景汐的脸红的发烫,被苗可掌掴的一边尤为厉害。她看着那个发卡,只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笼罩在一种几乎让人致死的羞愧中。
那个发卡,镶了水钻的银色孔雀开屏,是顾昊钧父母忌日的时候,爸爸别到她头上。在那晚之后丢失了……
苗可知道了,知道她和顾昊钧干了什么,即使当时的情况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可是……终究是她错了。
她看着苗可不可置信的目瞪口呆的模样,死死的把手蜷成一团,用力的,再用力地握着。无助地冲毛毛摇头。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看轻她。
“单景汐,你跟你妈一样做小三,很光荣吗?”苗可还含着的眼鄙夷痛恨的看着单景汐,质问道。
她的话让景汐浑身一震。
景汐瞪大了眼看着苗可,她怎么知道妈妈……
一直积蓄的泪水终于掉下来,像断了的线。妈妈……是小三。妈妈是出过轨,这也是她曾经四年不回家的主要理由。她接受不了看似恩爱的爸爸妈妈竟然是假象。她更加接受不了妈妈竟然背叛过他们的家!
所以,她最恨最讨厌的也是去破坏别人的爱情!
可是……她和顾昊钧不是那样的!
景汐使劲摇头,悲痛的反驳:“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虽然很对不起,但是……”
“可可……”顾昊钧冲进来抱着苗可,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的惊恐,“可可,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求你!”
景汐想要说的话在看见那样惊慌难受的顾昊钧之后就戛然而止。
这是一直高高在上,什么事都内敛深沉的顾昊钧吗?
此时的他抱着苗可的手竟然在轻轻的发抖,语气里是浓浓的自责和悲痛。
苗可发现了他们的那晚,要离开了,他害怕了?
景汐只觉得自己的血管似乎被人捏住,血液通通停滞。
那晚,她也是受害者啊。他之后却一直在胁迫她。
可如今,他竟这样爱护着苗可。
他……
景汐只觉得痛到极致,眼前有些发黑。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幸亏毛毛反应快,一下子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倒。
“你放开我!”苗可挣脱顾昊钧,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可是神情却是坚决。她把手中的发卡朝着顾昊钧扔过来,“拿开你的脏手,拿走你们的脏东西!顾昊钧,我告诉你,我们完了!”
说完她捂着唇,跑出实验室。
顾昊钧被那个发卡砸到,却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目光沉沉的,悲痛地看着苗可。见苗可跑出实验室,他突然转头,漆黑的眸子阴狠地对上单景汐。
“现在你满意了!?”他的声音如同从最深地狱里的寒冰,冰冷刺骨。“我不会放过你!”
景汐看着他转头就走的身影,心闷闷的,眼前的黑还未消失,就又浓重起来。
她耳边充斥着苗可的怒吼和顾昊钧冰冷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终于,她承受不住,眼前彻底没了光明。那一刻,她好像听到毛毛的惊恐的叫声。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扯扯嘴角,想要告诉毛毛她没事,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眼前只有那一抹黑,像是要隽永的存在于她的世界。
景汐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10点。
她一睁眼就看见窝在校医院窄小椅子上的毛毛,眼睛一酸。即使苗可那么说,即使她不堪,她的这个好朋友却一直陪在她身边。
“醒了。”霍天奇拿着刚从贾记买的灌汤包和粥进来,看见挣扎着起来的单景汐,眼里露出欣喜来。他手里拿着东西,不好扶她,用脚踢了踢睡得沉沉的毛毛,“哎,哎,起来了,去扶扶景汐。”
毛毛被他这样踢醒,呲牙咧嘴地冲他阴森一笑,不过看见想要起身的景汐,火速的冲过去扶住她,“姑奶奶啊,你要干嘛呢这是?你可千万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啊,你这一低血糖,自己倒是一晕爽了,把姐姐我差点吓死!”
景汐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性格的。坐起来后,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腻腻歪歪的把头靠在她肩上。
“谢谢。”
毛毛嫌弃地把她支开,“少来。”她过去接过霍天奇手里的粥,递给景汐,“先吃点东西才是重点!”
温暖从保温桶里传出来,像是能透过手心温暖到心里。尽管头还是昏昏沉沉,景汐却觉得这样的温暖让那些堵塞的血管全部都舒畅起来。她冲着霍天奇也笑了笑,“麻烦你了,霍师兄。”
“切!他才不麻烦呢,趁你晕倒光顾着吃你豆腐了,哪里有麻烦!”
“喂,狗毛同学,你不要乱说话!什么吃豆腐啊,要不是你个白痴光长肉不长力气,又恰好赶上我及时赶到,你能把景汐送到医院么!你嘴里带刺的,是嫉妒我帅气多金,潇洒睿智吧?!”
“噗……大师兄,自恋是可耻的。你要没吃我们家景汐的豆腐能抱着她一直不放吗?人说在实验室里防火防盗防师兄,果然没错!”
毛毛对霍天奇嗤之以鼻的样子,逗得景汐轻笑起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整个课题组最出色的研三师兄,一个是研一这届最出色的新生——毛毛在大学就已经发过几篇不错的文章。本该是能够一起探讨学术问题很有话题的两个人,可是……他们却是一见面就吵。
“师兄,别跟毛毛计较,毛毛私底下还说你是我们课题组最帅的人呢!”
景汐在这样笑闹的气氛中,能够暂时不用去想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喝了口暖暖的鱼片粥,一点也不客气的揭毛毛的短。
气得毛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火苗噌噌地向她冒。“你个白眼狼,我白对你好了。”
景汐看着霍天奇得意的笑脸,噗嗤嗤笑出声。一时间这间小小的病房里笑意融融。
可是这样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景汐吃了点东西。毛毛看她脸色好了点,就放心的去上课了。而霍天奇昨天刚回实验室就碰到了向他求助的毛毛,一直照顾景汐到现在,还没去向导师报道。所以景汐就劝他回去了——她其实就是低血糖,最近因为压力太大,没好好吃饭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的,不用人看护。
校医院人本就少,等他们都走了,就变得格外安静。景汐本来打算再睡一会儿的,结果手机震动起来。
是顾昊钧。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但不说话。
“单景汐女士吗?你好,我是省二院的,你认识顾昊钧先生吗?”陌生的男性声音,语气专业疏离。
景汐心一紧,省二院?!她再次开口语气有些急:“是,我是单景汐。顾昊钧怎么了?”
“顾先生昨天酒驾出车祸了,现在在治疗中。他还没醒,因为是被路人发现送过来,现在还没交费,我们看到他手机最后给您打了电话,所以……您能先过来交一下费用吗?”
“哦。”景汐急急从病床上爬起来,衣服忘了穿就往门外冲,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没拿大衣和包,又走回来随便拾起大衣挂在臂弯处,拿了包跑出去。“不好意思,我马上到,您能告诉我……顾昊钧在那个病房吗?”
她跑的太快,有些气喘。
电话里的人似乎叹了口气,答道:“住院部楼急诊106。”
等单景汐挂了电话,谭飞把电话扔给顾昊钧:“好了。她马上过来。你到底想干嘛啊?骗这么个小姑娘,单纯的跟什么似的,这么一个烂俗小言骗局就能让她跑的气喘吁吁的。”
顾昊钧拿回手机,身子转了个方向,不去看他这个朋友。他眼睛闭住,微微颤动了几下,一会儿,才低沉道:“不为什么。好了,谢谢你,去忙吧。”
谭飞一耸肩,盯着他打了石膏的腿,“懒得管你干什么,但你小心点你的腿。再瞎折腾可就真的废了!”
顾昊钧不理他,还是闭着眼。谭飞努努嘴,走开。
景汐来的时候,面色通红,还在喘气。干冷的天气里出了汗,头发被汗渍沾到,一缕一缕的。她也没注意,交了钱就跑去电话里告诉她的病房。
谭飞应了顾昊钧的指示在外面候着。他以前见过单景汐的照片,是认得她的。
看到她瘦小的身影跑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从C大到省二院坐公车不堵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打的需要半个小时,在从医院大院走进来,转而上楼,少说也得0分钟。她却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过来。
他看着她略微狼狈的样子,又是轻轻一叹。招呼道:“你好,单景汐女士吗?我是外科医生谭飞。”
景汐听到和电话里一样的声音,顿住。因为着急,几乎下意识地抓着谭飞的胳膊,“谭医生您好,我是单景汐。那个……顾昊钧怎么样了?他怎么会出车祸啊?他没有什么事吧?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谭飞眉峰微蹙,想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心急之下用了力气,没躲开,他只好苦着一张脸,“单女士,顾昊钧先生真的没事,就是小腿骨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您能先放开我吗?”
谭飞是典型的洁癖症患者,任何人的碰触他都觉得不卫生,下意识的排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