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我们约定了不再见面,只等理好协议,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
那晚,夜很深了,我们无法入睡,却谁都没有吱声。
浓密的夜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温馨的暖色壁纸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暖黄色顶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暗淡无力,仿佛不忍打扰我们最后一夜的温存,抑或者不愿窥视到我们的离别而伤心。
我蜷缩在你宽厚温暖的臂弯,头埋在你怀里任眼泪默默流淌,我们就这样静静而长久地相拥着、等待着分离。
你感到了我的抽泣,你用下巴轻轻顶了顶我的额头,我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你将我搂得更紧,你低下头用下巴温柔地舔舐我的泪眼,你用四肢将我整个人紧紧地裹贴在怀里,我们温润的唇贴合在一起,似触非触地轻吻,仿佛在细数着对方的唇纹,动作是那样的缓,那样的柔,互相都没有着急进入,我们清楚若如往常一样,你热烈的舌一旦撬开我温润的唇,抑制不住的暴风骤雨便会倾泻而来,可是我们不想太急太快,我们希望时间就此停顿。
不期而遇是我们幸运的宿命,一别两宽也是我们共同的宿命。
再多的不舍,也不会让时间稍作停留,夜依然静悄悄地溜走了。
醒来已是早上九点,离别就在眼前,相濡以沫的夫妻即将相忘于江湖,缠绵似乎显得多余,为了离别的顺理成章,我竭力搜肠刮肚用语言来伤害你,与其说是故意伤害着你,不如说是用一把语言的刀,胡乱而残忍地在我自己心上乱扎!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你,身子微微后倾,头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你不用内疚,我不爱你,从没爱过你,只是单身太久,我渴望有个老公,而你正好出现了。”我的话音刚落,你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抬起头,一双不再无辜的大眼瞪着我,眼里满是怀疑,间或夹杂着一丝的愤怒。
彼此决裂到如此地步,再澄清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能早些这么清醒,那荆棘划过我心头的伤痕势必会减少很多很多。
我站在距离沙发两、三米的位置,背依酒柜,面对你,我也挑衅似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给了你一个肯定的回复。
然后我不屑地昂起头不再看你,我是不忍再看你,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泪流。
我俨然一个无情的一夜情人,只等酬劳到手便下逐客令。
林先生,我看见你頽伤地向后倒过去,头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但眼皮泛红,泪水从眼皮间渗出,润湿了长长的睫毛,你依然没有说一个字。
我的心被自己用语言的乱刀扎得鲜血淋漓,但我必须如此,我不愿意这样继续纠缠不清、相互折磨,我需要快刀斩乱麻。
可是,林先生,那时的我好恨我自己,那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怎么依然如此鲜活而柔软?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颗心因破碎而麻木不仁。
林先生,我还是忍不住偷看你,我看着你轮廓分明、细腻而日显松弛的脸,红红的叠加多层的双眼皮,湿湿的泛着灰白的长睫毛,我的心好痛。
我真想一步跨过去,像往常一样,当你遇到不开心时,拥你在怀中,用脸颊去摩挲你的脸,抚摸你的额头,亲吻你的脖颈,轻轻弹拨你的耳朵~然后一切烟消云散,你破涕为笑搂我入怀。
可是我不能,既然分手已成必然,继续缠绵是万倍的残忍!
我不再看你那张脸,那张痛苦万分的脸,那张令我如万箭穿心的脸,那张曾经羞怯、紧张、不知所措,兴奋、激动、柔情蜜意,常常让我欢兴鼓舞的脸……
我语无伦次地提高了嗓门:“我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嫁给你是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你走吧,快点走吧!”我最后的声音近乎喊叫。
林先生,我记不起当时自己究竟说了多少次:你走吧!只是我的声音早已经走样,最后已经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来自哪里,鼻涕也不争气地往外冒。
我怕暴露我的内心,我快步走到阳台又折回来,装出一副轻松踱步的样子。
走了两个来回,稍稍平静后,我又语气镇定装着满不在乎地对你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林先生,还记得吗?你稍一迟疑,便果断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换上皮鞋,快速开门出去,我差点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你,可是我没有,我终于还是没有。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五日,从此,我们便开始了彻底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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