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嫁个男人是孝子 > 婆婆要来全文阅读

“爸,你说什么,我妈怎么不行了?”何晓毛抓住话筒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马上带着孩子回来就是。再通知你姐!”老何命令道,随之挂了电话。

何晓毛急忙打了电话:“姐,爸打了电话说妈不行了。”

“啊?到底怎么回事?”何晓惠傻了眼。自己母亲前不久住她这里还是很好地,每天抢着做事,还去楼下公用水龙头那里偷水,一提就是两桶,怎么回去就不行了呢?“不行”在老家就是人要死了的意思。“弟弟,你别瞎说话呀。”

“我没瞎说,是爸这么说的,要我们带了孩子即刻就回去。”

“啊,好,我就告诉你姐夫,妈——”何晓惠哭了起来。

听见姐姐的哭声,何晓毛的心都乱了,有种灭顶之灾的感觉。他随即就喊了出租车去妻子幼儿园。

“大妹,我已经打电话给儿子,女儿了,他们一定就赶回来了。”何阿善回家对妻子说。这下王大妹就更相信自己的病症就是从宝人所说的,恶毛病——癌症!顿时,全身无力,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费了好大劲挤出一句话:“阿善,我不行了,我是不是要走了?”她抓住丈夫的手痛苦地呻吟。

“大妹,你瞎说什么啊。你不是想你儿子女儿啊?他们就回来了。你等着啊。”

王大妹直觉得心跳加速,喘着粗气躺在床上:“阿善,我苦命,我连寿衣都没做啊。”

“你放心,我叫人给你做。”老何见妻子这样已经方寸大乱,一直是自己生病了,妻子伺候,他从来都没有为妻子做过什么事,就连她坐月子的时候,她也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在妻子多年的呵护下,他就如一个孩子一般,除了在农药店里管理好仓库里的农药进库出库,给四个职工按时发工资奖金,就什么事都不会了。突然他回味着妻子的话,不对呀,他怎么就顺着妻子的话说下去了:“哎呀,大妹,你搞什么?你又不是要走了,做什么寿衣?”

“到现在你还骗我啊?”

“我没骗你啊。”老何本来就不善于口语表达,就这样守候在妻子身边,重复着这几个字。王大妹也许是累了,在他念经般的声音里,头一别居然睡过去了。

果然,儿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妈——”这声音是多么地凄厉!

跟在后边的萌萌早就大气不敢出一口。何晓毛来幼儿园找自己,神色悲戚地告诉自己婆婆不行了,叫自己马上去接宝宝即刻回家。

她二话不说就去跟领导请假,说自己婆婆快不行了。

园长还这么说:“喔,是临终见面是吗,快去吧。”

从上海回从宝如果叫出租要两百多元。以前夫妻俩从来都舍不得打车。可是这次却叫了一辆出租。这可把宝宝乐坏了,小孩不知愁滋味,拍着手笑。萌萌朝他使眼色,示意爸爸心情不好别吵。孩子安静了一会。可是车子上了高架,孩子就激动地要开窗,把头探出去看风景。

“不可以的。”萌萌对儿子说。

“别吵!给我安静!”突然,何晓毛转身朝儿子大喝一声,眼一瞪。

宝宝吓得钻进了萌萌怀里,萌萌急忙拍拍他,安慰他。

两百元还真没白化,回去的时间比平时快了一半。

何晓毛一言不发,下车就朝家奔去。

“晓毛,你不要急,说不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可怕。”萌萌跟在后边,因为宝宝走不快,而且平时这时候午睡惯了,孩子直打哈欠,她就把儿子背在身上,气喘吁吁地跟着跑进院子。

“妈,妈,我回来了。”何晓毛急切地喊着朝母亲房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

“毛毛回来了。”老何唤醒睡着的妻子,好像是救兵到了一样。

王大妹睁开眼睛。

何晓毛看见床上的母亲果然瘦了一圈,头发蓬乱,萎靡不振,一脸憔悴的病态。他心痛极了:“妈,你究竟怎么了,我上次回家,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哎,毛毛啊,妈命不长了。”王大妹吃力地说,眼泪也涌了出来。

“奶奶——”宝宝从萌萌的背上爬下来。

“妈!”萌萌听见婆婆的声音,心里一惊,婆婆真有不测?床上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同情油然而生。心想,人就是逃不过这一天,想想以前总是很生婆婆的气,早知这一天真不该和老人计较。

“宝宝——”王大妹看见孙子,那本已黯淡的眼神闪过一缕光。

“爸,我妈究竟怎么了?”何晓毛已经眼圈都红了。

“哎,我带她去看病,医生说没什么病,可她就说自己生病了,你们看这是病历。”老何说。

这真是一句奇怪的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何晓毛和萌萌不由得对看了一眼,实在不理解。

何晓毛接了病历看,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抬头问父亲:“爸,妈没什么呀?”

萌萌也凑过头去看。

“是没什么呀。是你妈自己说不行了,我怎么说她也不信,所以我只好叫你们回来了。”

“爸!”何晓毛生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打电话说妈不行了,我全身都发软,我们都在上班!”

“我若不那么说,你们能这么急回来吗?再说你妈身体不好还不是因为想你们。”老何振振有词道。

“爸,你这玩笑开得,我回家出租都喊了两百元。”

“啥?两百元?”王大妹腾地坐起来。“你们坐出租回家的?你们还要不要还债?天哪,两百元?”

何晓毛看她那样反而笑了:“妈,你是真没什么。好了,我两百元回家知道你没什么事我也值了。”

萌萌心里直打鼓,自己扔下工作,抱了儿子回家,原来是公公吓人,不是荒唐就是婆婆在装病?

听见儿子说自己没什么,王大妹支起身想问个明白,突然心口一阵难受,随之全身也开始冒汗,皮肤上全是鸡皮疙瘩:“不行,毛毛,我真的不行。”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何晓毛上前看,果然母亲脸色煞白,鼻尖上都是汗,这是怎么回事?

老何也急了:“毛毛,你妈这究竟是怎么了?”

何晓毛不免担心起来:“这样吧,我们把妈送到上海大医院去检查一下。”

“这也好,上海大医院医术好,再说你和你姐都在上海,真有啥病,也能照应着。”老何点点头。

“妈——”院子里女儿何晓惠凄厉的声音响起来。

何晓毛怕姐姐担心忙迎出去:“没啥事,是爸吓人。”

“啊?”周若明夫妇目瞪口呆。

“是妈自己瞎想,爸又没说清楚。。。。。。”

周若明听了直翻白眼。他越来越觉得岳父有些不正常。从第一次进这家门就觉得这老头跟一般的人不一样。一天到晚就盯着个电视机,那张嘴要么不说话,一说就是很奇怪的话。

何晓惠松了口气,责怪父亲:“爸,你真是吓人!”

“别怪你爸,我呀是真有病,现在要到上海去看了。”王大妹说。

“妈,你哪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哎!”

“那好,萌萌你帮我妈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何晓毛嘱咐妻子。

“哎。”萌萌答应着就去整理婆婆换洗的衣服。打开衣柜,她还真傻眼了?婆婆的每一条内裤的裤裆都是打着补丁。一定是裤裆破了,又舍不得扔。那些换洗的内衣一看就是何晓惠穿剩的。都洗得发白了。心中有一些内疚,她也没给婆婆买过什么内衣裤。

“妈,你住谁家?”何晓惠问。

“当然住毛毛家,毛毛给你妈买了新床呢。”老何说。

“对,住我家。”

于是一行人就出发了。临走,王大妹不放心地嘱咐老何:“阿善,看好家,出去别忘锁上门。别总吃食堂,自己也学着炒个菜,菜园子里有的是菜。。。。。。”

“知道了,我等你。”

“妈,你烦不烦,爸又不是孩子。”何晓惠催促道。

到了家,萌萌急忙去小房间铺床。把宝宝的卡通床单拿下,换上新床单。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培养宝宝独立睡。宝宝以前跟婆婆睡,现在还是吵着要和大人睡。萌萌就想了个办法,买了印有卡通唐老鸭和米老鼠的床单,宝宝终于答应自己睡了。可刚刚适应了几天,婆婆来了。

何晓毛将母亲搀扶到床:“妈,你躺下休息会吧。我们做晚饭。明天我请假带你去天山医院做检查.”

王大妹点点头。

萌萌急忙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三套婆婆的全棉内衣裤,拆开包装准备洗。

“你在忙什么?”何晓毛问。

“给你妈买了内衣裤,要消毒洗净后给她穿。”

“恩,谢谢你,萌萌!”何晓毛说,看见妻子对自己母亲好,他由衷地高兴。

“奶奶,你看宝宝画的画。”宝宝拿出自己的作品来到奶奶床前炫耀,“画得好吗?”

“好,好。”一路赶来,本来是很累了,可是和小孙子说说话,就全然没有了倦意。

“宝宝啊,奶奶累了,你别缠着奶奶。”萌萌说。

“哎,不累,让他在这吧。”王大妹坐了起来朝孙子招手。宝宝拖了鞋子翻身上了床,“奶奶,我教你玩手指游戏好吗?”

“好啊,怎么玩?”

“一个手指头呀,变呀变呀变成毛毛虫,两个手指头呀。。。。。。”

房间里传来祖孙嬉闹的声音。

“喂,你听见了吗?”门外,萌萌用手指指。“你妈现在好像没什么吗?”

何晓毛听了会,果然母亲中气十足,哪还有刚才的病态?“可是刚才那样子很吓人的。”

“明天检查了再说吧。”

一会,小两口做了四菜一汤,何晓毛特地为母亲去买了一斤草虾。

“妈,我给你端进来吃吧。”何晓毛拿了托盘说。

“不嘛,我要和奶奶一起吃。”宝宝撒娇。

“好好好,听孙子的,我出来吃。”王大妹终于得到了心理安慰,孙子是自己一把尿一泡屎带大的,一直担心孙子离开自己会把自己给遗忘了,没想到孩子非但没忘记,对自己还很亲昵,看来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她伸出手怜爱地抚摸孙子的头发。

“妈,你能行吗?”

“行呀。”此时,王大妹已经找不到一丝病态,搀着孙子的手,开心地走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萌萌受林医生的影响,特地换了新的餐具。那碗是金边瓷碗,那筷子呢是有一次外出旅游买的当地特产。竹制的筷子,两头细细尖尖的,还雕刻着小碎花。放在餐桌上增色不少。

可婆婆并没有多留意。

何晓毛剥了一个草虾放在母亲碗里,她却拾起筷子夹了放进宝宝碗里。婆婆对孙子的疼爱溢于言表。

可能是牙齿不好,吃着塞了牙。王大妹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这筷子和自家不一样,是尖头筷子。于是拿了尖头当牙签,开始张了嘴巴挑牙。

“妈,用牙签吧。”何晓毛去找牙签,王大妹朝他摆手,表示不需要。

萌萌看在眼里,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她本来就没有剔牙的习惯,还当着别人张大了嘴巴挑。可是婆婆还在挑。

挑啊挑,总算挑出来了什么,婆婆就放在手指上看看,也许是根菜叶吧,绿色的一条,她又往嘴巴里塞去,咽下去。

对面的萌萌极力吞咽着唾沫,她告诉自己不要看,可是却忍不住要看。婆婆的牙一直不好,嘴里的口气很浓重,平时说话要喷口水。还有婆婆的卫生习惯也不怎么好,也许是多年的习惯已经改不了了。婆婆晚上从不刷牙,吃了东西也不漱口,因此张嘴说话,牙缝里经常卡着米饭菜叶什么的。偏偏她还特别喜欢说话,有时说着说着嘴里的东西会溅在别人的身上。这一点让萌萌一直很难适应。当初把儿子放在她那里,实在是眼不见为净。

“妈,多吃点虾。”何晓毛又剥了一个草虾仁放在母亲碗里,母亲夹起了那块虾仁再次放进宝宝碗里:“宝宝吃,这虾多贵啊。”请注意,她就用了刚才挑牙的筷子。

“不!”萌萌条件反射般站起来。

“怎么了?”母子俩看她。

儿子已经把那块可怕的虾仁塞到了嘴里。萌萌不好意思当着婆婆的面去把它挖出来,“没,没什么,我是说,妈别给宝宝夹菜,妈自己吃。这虾是晓毛特地买给你吃的。”

“对,妈,你自己吃,宝宝大了,不需要夹菜了。”何晓毛附和着说。

“好好好,奶奶和宝宝一起吃。”王大妹乐呵呵地说,一边说,一边把宝宝掉在桌子上的饭粒去捡起来吃。

吃好晚饭,萌萌就收拾碗筷。平时两个人都不喜欢洗碗,经常要猜拳,谁输了谁洗碗。可今天萌萌动作迅速麻利。

婆婆看在眼里直点头,还像个领导一样表扬:“萌萌进步了,会照顾男人了。”

殊不知,萌萌走进厨房,就把婆婆用过的那双筷子扔进了垃圾桶。筷子都是一样的,不扔掉,没准下次是自己吃这双筷子,脏死了。

“妈妈,我要拉便便了。”宝宝说。

“恩,去吧。”萌萌说着跟在儿子后边,走进卫生间,她就关了门,蹲下身体轻声说:“以后奶奶给你夹菜,你说不要。因为我们宝宝长大了,不要大人夹菜了,知道吗?”

宝宝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听听门外的动静又嘱咐道:“奶奶一定要给宝宝夹菜,宝宝就说不爱吃!也不许吃!”

宝宝睁大了眼睛看母亲,萌萌不由得有些惭愧,这不是再教儿子说谎吗?哎!不得已呀。如果是自己母亲那一定不会这样。那时候宝宝还小,母亲有些伤风感冒了,叫她抱宝宝,她居然戴了个大口罩,她说怕传染了感冒。每次回娘家,母亲就给外孙准备了专用的卡通餐具。吃完就高温消毒。这是不是也是文化的差异啊?

“好,乖,拉完便便叫妈妈,妈妈教你自己擦屁股。”说完,萌萌出去洗碗。

“妈妈,我好了。”半晌,宝宝翘着小屁股喊道。

“来了,奶奶来。”王大妹已经走进去了。她拿了一张草纸对折着一撕二,半张给宝宝擦了屁股。剩下的半张依然放回到盒子里。

宝宝拉了裤子,就去按抽水按钮。

“宝宝,别动。”奶奶阻止道。

“拉了便便要冲水,妈妈说的。”宝宝说。

“不冲,咱们不冲,这一冲要多少水,我们等马桶里便便满了再冲,宝宝要记住啊。”说着王大妹就按上马桶盖。

萌萌洗了碗,就去卫生间小便,揭开马桶盖,“哇,宝宝!”她天生在林医生的照顾下就有些洁癖,从小看不得马桶里的脏。

“怎么了?”何晓毛走进来。

“你看,脏死了。”萌萌捂住了口鼻。

何晓毛按了抽水按钮。

“宝宝,拉了便便要抽水,你怎么忘记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抽水玩了?”何晓毛对客厅里的儿子说道。

“是我叫他不要抽的,这多浪费水,你们又不像晓惠家,可以到楼下偷些公用水。自己人拉的,还嫌脏啊?”王大妹边看着孙子搭积木,边回答儿子。

何晓毛转身,萌萌朝着自己翻白眼,就是莫名惊诧的意思。

“我妈难得来住住,你就担待点,农村人生活习惯不一样。”他轻声说道。

晚上,何晓毛知道自己母亲没有洗澡的习惯,就打了热水来给母亲洗脸洗脚。王大妹就坐在沙发上脱袜子,何晓毛一眼就认出这袜子是自己穿破的,扔在垃圾桶里,被母亲捡起来,打了补丁继续穿。这是母亲多年来的习惯,至今还是没有改变。

王大妹脱了袜子,把双脚沉浸在水里。那双脚布满了老茧,脚腕处因为不保养还有一道道裂开的缝隙就像是老树根的皮。何晓毛看着这双脚心里就开始感触。这双脚在他的记忆里,一年四季穿着旧鞋子奔波在田野里,尤其是夏季,母亲赤着双脚在满是水蛭的田地里插秧。而一到冬天,菜地里的风特别大,脚腕处就会裂开。晚上洗了脚,母亲就在脚腕涂一层猪油,油渗进裂开的口子里,如刀割般的疼痛。因此当他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母亲就高兴地逢人就说:“我儿子跳出农门了,不用种田,穿皮鞋过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拿了毛巾给母亲洗起了脚。

“毛毛,我自己洗。”母亲急忙阻止。

“不,你就让我给你洗一次吧。”何晓毛用手去按摩母亲那粗糙的脚说道。

萌萌看着这一幕也被感动了。她去抽屉里找出自己的新袜子,递给婆婆:“妈,你穿我的袜子吧,如果觉得舒服,我再给你买几双。”

婆婆接了那羊毛袜子:“嗯,是好东西,羊毛的。我放着以后穿。”

“妈,你就是这样,和吃香蕉一样,好东西都浪费了。”何晓毛说。

“呵呵,好,我穿,我儿子儿媳孝顺,给我洗脚穿新袜子,呵呵。”

“宝宝,今天你和爸爸妈妈睡。”萌萌拿了儿子的睡衣说。

“宝宝还是和我睡吧,我好久没和宝宝睡了。”婆婆看着孙子喜笑颜开着说。

萌萌看看何晓毛,意思让他阻止。何晓毛便说:“妈,你身体不好要安心睡,宝宝睡你那,不是要吵你了吗?”

“不会的,宝宝在,我才睡得安心呢。宝宝,你要和奶奶睡嘛?你可是在奶奶身边睡大的呀。”

宝宝点点头:“老师说要对爷爷奶奶好。”

“乖,我的乖孙子,比你嘟嘟弟弟好。你嘟嘟弟弟不是奶奶领大的,看见奶奶总是哭。”王大妹说着带孙子进了小房间,“砰”一声关了房门。

晚上,睡在床上,何晓毛自言自语道:“但愿我妈没什么。”

“放心吧,我看你妈不会有什么。”萌萌回答。

“你这么确定?”

“医生早说没病了,是你妈硬说自己有病。”

“你什么意思啊,是说我妈装病啊?”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妈刚才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我是最好她不要有病。”萌萌说。

“你这话里好像有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萌萌朝丈夫笑笑:“关灯睡觉吧。”

萌萌在心里说:天灵灵,地灵灵,但愿我家婆婆没病。

第二天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客厅里就有椅子碰撞的声音:“哎呀!”婆婆似乎被撞疼了。

“怎的?”何晓毛夫妻俩披衣起身查看。

原来是婆婆摸黑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我想起来给你们烧早饭。”

“妈,现在五点都没到,你起这么早干嘛?还不开灯?”

“我天天早起习惯了的。你们睡吧,昨天晚上我看见有点剩饭,我来煮泡饭。”

“妈,我们不吃泡饭,早上吃泡饭没营养,你还是再去睡会,我冰箱里准备好了牛奶蛋糕。”萌萌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睛说。

“喔,那我吃泡饭,我自个煮,我吃惯了。我可吃不惯洋人吃的东西。你们快去睡,不要管我。”她朝儿子儿媳挥手。

“那也好,不过天还没亮,你开个灯。”

“那多浪费电啊,我习惯了,黑黑的起床做事。”

小夫妻俩就回到床上继续睡,却是没有了睡意。

“萌萌,睡不着是吗?”何晓毛问。

“嗯。”

“那就做,爱吧,反正还早。”

“一大清早做?”

“你就不懂了,健康的男人往往是清晨表示他的需要的。”说着何晓毛的手已经探进了妻子的睡衣里,精准地捕捉到那一对小兔子。。。。。。

两人正在兴头,突然:“乒乓——”一声!

冷不丁地,何晓毛一惊,伏在了妻子的胸前。

原来是婆婆第一次进厨房做饭,还不怎么熟悉环境,难免手忙脚乱,锅盖掉在了地上。

男人做这事最忌讳的就是受惊吓。

萌萌推推他,示意他继续,他抱歉地说:“不行了,还是睡吧。”说着从妻子身上翻身而下,抱住她:“等我妈走了,我好好地和你翻江倒海干一场。”

萌萌在丈夫的怀里,暗自庆幸:还好,搬出来了,还好有了自己的房。这若是天天住一起,这日子怎么过啊?

送了宝宝去幼儿园上学。夫妻俩就送王大妹去天山医院检查身体。

“毛毛,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呀我是全身难受,像要死过去的样子,可是到了这里就全身舒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大妹自己也觉得奇怪。

“可能是你在乡下住久了,来这里有新鲜感吧。”

“真奇怪,我住你姐姐家,也不舒服,感觉就像个鸟笼,可到你买的房子里,却很习惯呢。”

“你到姐姐家,姐姐嫁出去了,那毕竟是别人的家,我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当然不一样了。”何晓毛早上没睡够,头有些昏沉沉,强打着精神陪母亲说话解闷。

“嗯,毛毛说得对。”

公车上母子两就这么谈论着,王大妹习惯在田地里扯开着喉咙说话,在这车上,开始还注意点,说着说着就放开了喉咙,一口的从宝土话,引得一车人朝这边看来。

萌萌点了点丈夫的手,示意他别说了。

到了医院,萌萌陪着婆婆,何晓毛则忙着预检挂号。

“挂什么科?”护士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妈怎么会突然出冷汗全身难受,卫生院里检查说很正常。想找个专家给好好看看。”

负责预检的护士朝王大妹看了看:“你挂老年科吧。”

因为去得早,很快,就轮到了王大妹。

医生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医生。拿着病历卡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王大妹就把自己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会突然出冷汗,鸡皮疙瘩一身,还差点会晕倒,是不是得了啥恶毛病?

医生拿了血压计给她量了血压,又把带去的卫生院病历卡翻了翻。“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我给你配些中成药调理吧。”

“医生,我妈昨天情况很严重,难道不用做全身检查了吗?”何晓毛问。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做几项常规检查吧。”老医生开了几张单子递给何晓毛。

“毛毛,这检查贵不贵啊?”王大妹开始担心起来。

“不贵,你就别管了。”何晓毛说,可是王大妹似乎很不放心跟着一路走去。

“医生,您说我婆婆会是什么病?”萌萌问那老医生。

“更年期综合症一种反复现象吧。可能受了一些刺激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你婆婆面色红润,声音洪亮,看着就知道身体底子不错的。但你老公要求检查就检查吧。”医生说。

原来女性一般从四十八岁到五十五岁开始进入更年期。各人的情况不同,有人维持三年,有人却持续了十年,有人无任何症状,而有人却失眠抑郁,性情暴躁,产生种种异常的反应。王大妹早就进入了更年期,只是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症状,加上以前有宝宝在,生活忙碌而充实,不会空虚寂寞。后来宝宝跟随父母去了上海,地又被果园收了,她的生活变成了一座空城。老伴又不善交流言谈。她就拼命找事做,给女儿带孩子,可是发生了刘母跳楼事件,心中有愧让她不敢再逗留下去。回家之后用开荒种菜来充实生活,可是地被水冲毁淹没之后,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强刺激。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倒下了。潜意识里,她要有一种借口回归到往昔的生活。而被儿子接到上海,孙子的陪伴让她找回了以往的感觉,病就全好了。

老医生果然经验丰富,一系列检查结果显示,婆婆身体一切正常。何晓毛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我怎么会出冷汗,全身好像就要死了的感觉?”王大妹瞪大了眼睛一口从宝地方口音问。

老医生只顾写着药方,开了一些中成药:“你这其实是心理毛病,我和你也说不清楚,这药吃了能止汗,但是最主要心里要开朗,不要瞎想。”

老医生又对何晓毛说道:“你们呢,好好陪陪你母亲,人到了这个年龄很怕寂寞孤独。”

何晓毛点点头。心想,原来是我妈寂寞了。看着母亲,的确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心里涌上难言的感受。他心里甚至有些恨自己的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什么也不懂,整天像个孩子一般心安理得接受着母亲的照顾。同时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自己买房搬到上海就意味着和母亲的分离,自己那年考上大学之后,就不能和母亲一起朝夕相处了,母亲这么寂寞,多半也是没有享到儿子的福啊。

回家的路上,何晓毛挽着母亲的手臂。

“妈,走进去看看吧。”路过天山商厦的时候,他强拉着母亲进去,想给母亲买些什么。

可是母亲却转了一圈说什么也不需要。

“那就回去吧。”何晓毛心中叹息,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过惯了简朴的生活,还总是要给小辈惜钱,他就不相信,这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没一件喜欢?

而跟在身后的萌萌目睹着这一切,心里想,何晓毛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

“妈,你就住我这里,把身体调养好再走吧。”何晓毛说。

“上海的医生说我没病,我就相信了,我还是回去吧。我要给你爸做饭。”

“做什么饭?你为他做了几十年的饭,他也该照顾照顾你了。整天围着个电视机,真像个孩子。”

“哎,你爸的确是个孩子,离不开我。我到你姐那住几天,回家,哪还像个家?马桶间臭得,我再不回家,恐怕那马桶里的粪要满出来了。换下的衣服堆成山,头发老长了,就是怕进理发店。”

何晓毛越发觉得自己母亲这辈子嫁给自己父亲是苦了她。“妈,你说实话,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苦吗?”他不免有些动情地问。

母亲却摇摇头:“你爸也苦,从小没了亲娘,没人疼。”对于丈夫,她这一生一昧的付出她无怨无悔。自己是个只有一年级文化水平的农妇,能嫁个吃皇粮的农药店负责人可是她这一生最骄傲的事。

萌萌不觉对婆婆激起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同样是女人,她和自己母亲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虽然自己的父母经常要磕磕绊绊,可她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这样的爱情就和自己和何晓毛以及这大马路上无数对挽着手臂走过的情侣是一样的。而她越发觉得何晓毛父母之间的感情就不是男女之间正常的爱情。他们之间是典型的恋母情结。从小丧父的老何把妻子当做是自己的母亲,而王大妹也心甘情愿地这一辈子把自己扮作一个特殊母亲的角色,可悲可叹。她都怀疑,这对夫妇他们这样的感情,居然也会有性?

回到家,老何除了不会做事,却还是很关心王大妹的,已经打了三次电话给儿子了。

“爸,你放心吧,妈没什么病,是心理病。不是我说你的,连医生都说了,妈太寂寞了!你要多陪陪妈,别老是盯着那个破电视机。”

“啥意思啊?要你来教训我啊?”老何有些恼羞成怒:“你妈是为你们操碎了心,在家就一天到晚念着你们在外边吃得怎样,你妈养你们这么大,你们一个个飞出去不知道回来,现在还说我?叫你妈听电话!”他命令道。

接了电话,他的口气顿时就缓和了:“大妹啊,你没什么吧?”

“恩,医生给配了药,叫我少想,要开心。”

“好,那就回来吧。最近村里闹贼,老李家,老法师家都遭偷了,我一个人睡着有些怕。”

“啊?那我还是回家了,今天晚上回家,等宝宝回来了,我和他说了再见就回家。阿善,你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婆婆那一声我就回家,萌萌居然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何晓毛看见了她这副表情,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萌萌朝他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午休的时候,幼儿园里的女人们在聊天。未婚的一群,和已婚的一群。

未婚的那**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说着说着就爆发出哄笑。

老张看着她们叹着气说:“那时候我们也像她们一样,悄悄交流着男朋友写来的情书,看看笑笑,一晃我们都老了,我都做奶奶了。”

已婚的这一群里有一些年轻的妈妈,正在谈论周末带孩子出去学什么的话题。

“萌萌,你儿子学什么?我孙女周日上午学阶梯英语,下午学绘画,小小年纪就要赶场子。”

“那要多少钱?”

“光英语班就交了三千元,绘画吗,一对四的就是八十元一节课。现在真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些年轻的父母都疯了。”

“师傅,我想,总是要让孩子学点东西,拓展一下兴趣。就是孩子是不是还小?”

“现在不是说不输在起跑线上吗?你不学没关系,可是别人在学,别人学了,你不学,那你不就是落后吗?”

萌萌点点头,扳扳手指儿子已经上中班了。现在上海的孩子谁不学?学的内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什么围棋,书法,小提琴,古筝,最近还流行起了跆拳道。宝宝就让他学钢琴吧。钢琴是自己的强项,自己教,还可以省去了一大笔学费。

这天接儿子回家,萌萌就把儿子的手掌扳开放在自己的掌心,儿子的手就是自己手的再版,手指细细长长地。很适合弹钢琴。

“今天的天气真呀真正好,我和奶奶去呀全部买菜,鸡蛋圆溜溜,青菜绿油油。。。。。。”儿子在车子上摇头摆脑地唱着老师教的歌曲。有乘客就赞道:“这孩子歌唱得真好听,好像小荧星艺术团出来的。”

“小朋友,以后做歌星啊。。。。。。”

这些话让萌萌的心头一动。是呀,儿子说不定还真有音乐天赋呢,那些动画片主题歌,他看几遍就能唱着表演了。学钢琴能够激发孩子的音乐潜能,钢琴需要人双手的协调,这对开发左右脑也是由促进作用的,那就尽早让孩子学吧。

回到家,萌萌就把这事告诉了何晓毛。

何晓毛想都没想说:“好啊,说不定我们宝宝何一伟是二十一世纪伟大的音乐家?”

萌萌笑了:“别抱太大的期望。”她正色道:“学钢琴是很艰苦的事。需要坚持性,每天刮风下雨雷打不动要练琴,到时你可不要心疼啊。”

“不会,你是老师,一定会教好孩子的。”

“我看得多了,很多孩子都没有坚持到底,问题不是出在孩子身上,而是他们的父母。孩子学钢琴需要大人监督陪练,你可别跟我说,这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自觉性 。”

“那用什么练琴?”何晓毛问。

“钢琴呀,钢的琴!”

“我就问你,买个钢琴多少钱?”

“我问过了,施特劳斯的琴九千三。”

“啊?这么贵?”何晓毛冷不丁被热茶呛得。“就没有便宜点的?”

“有,可以买二手货,可是我不想,我就要买个贵的,你猜为什么?”

“强撑着摆阔,以掩饰你作为房奴的悲哀?”

“切!只有化了大价钱,这才会激起我们的重视,把孩子学琴当做是大事,不会半途而废。你如果去买个旧琴,感觉也不一样。你说对不?”

“好,我支持,就把年终奖拿出来买琴吧。”在教育孩子方面何晓毛对萌萌深信不疑。

许萌萌做事雷厉风行,三天之后,一架褐色的钢琴已经放在了客厅的窗下,那雪白的窗纱就垂挂在一旁,白色和褐色的衬托让这本已陈旧的两居室却有了别样的景致。

萌萌对儿子说:“今天,爸爸和妈妈要送给你一件礼物。一件很豪华很昂贵的礼物,儿子啊,你可知道这耗费了你爸和你妈一半的年终奖啊。”

“什么礼物啊?”宝宝欣喜地问,他只关心礼物两个字。

“来,你仔细看看,家里多了什么?”萌萌不愧为幼儿园教师不温不火地引导着。

“钢琴!”宝宝很快就发现了那褐色的庞然大物。他迫不及待地揭开钢琴就胡乱弹了起来。

“好听吗?儿子?”

宝宝却不理妈妈,先是用手指点着弹,最后是横着整条手臂在琴键上起伏着碰撞,这样钢琴就发出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他越玩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响。

下班回家的何晓毛打开门对妻子说:“我在楼梯上就听见钢琴的声音,是谁在弹呀?”

“还有谁,宝宝在玩呢。”

“那我们宝宝就是天才的钢琴家,我刚才听着好似大海波涛愤怒的声音,怎么说来着,就是惊涛骇浪的意思,又好像是一个人从四十五层楼上突然发疯往下跳的声音,差点让我心脏都要震碎了。”

萌萌“咯咯咯”笑个不停:“你吹吧。”

“哎,我说真的,以后是不是一直活在这种声音里了?”

“放心,他这是在胡乱弹,真的练琴的时候,琴声应该是美妙的,你这五音不全的人一旁听着也是一种熏陶。”

宝宝终于玩得尽兴了,嚷着:“我要看动画片了,我还要吃薯片。”

“儿子,告诉妈妈,弹钢琴开心吗?”萌萌开始实施自创的钢琴课程了。

“不开心,还是看天线宝宝开心。”宝宝迫不及待打开了电视机。

“啪!”萌萌关了电视机:“宝宝,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只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我们要学本领,要做有用的人。”说着她把儿子抱在了琴凳上。孩子毕竟还小坐在那琴凳上,脚还碰不到地就那么前后晃荡着。

“从今天开始,我们来学钢琴,记住,弹钢琴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你的妈妈。”

“那是谁?”

“是老师,是你的钢琴老师。好,现在我们就开始上课!”

萌萌揭开了琴谱:“何一伟小朋友,你看见了什么?”

“一群小蝌蚪在河里游泳。”宝宝指着五线谱说。

萌萌惊叹儿子丰富的想象力。“它们不是小蝌蚪,是五线谱。来,我们先认识1,就是这个。”她找到最中间的琴键弹了下去。“现在宝宝学老师的样子弹下去。”

宝宝抬起右手就落了下去,就落在了那个1上。

“错了,是这样,落下去的时候,手要撑起来像小桥。”萌萌要求儿子跟着自己做。

孩子连着做了几遍就再也没有耐心了,动作也越来越不标准。

何晓毛做好了晚饭就在一边看着。“萌萌,这动作有啥好练的?只要把1弹响就可以了。干嘛要这样一遍遍?还是先吃晚饭吧。”

“何晓毛,你不懂。我每天都有教学目标的。弹琴要讲究手型的,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希望你和我保持一致的要求。”因为儿子的心不在焉,萌萌不由得把火气朝丈夫发泄。她向来做事一板一眼。

何晓毛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表示自己退出,关了房门去看报。

“妈妈,我肚子饿了。”宝宝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不行,你还没完成任务,你弹给妈妈看。”

“不想弹,没劲!”

“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妈妈给你讲过《小猫钓鱼》的故事,对吗?”

“不,我不要弹,钢琴不好玩,我要吃晚饭,看天线宝宝。”说完孩子就跳下了琴凳。

“宝宝!”萌萌生气了,手按在了琴键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宝宝却已经去开电视机了。

萌萌彻底生气了,她走过去大声喝道:“马上给我回到钢琴前!学不会,就不要吃晚饭。”

“哇——”宝宝哭了起来。

何晓毛开门出来想解围,轻声说:“今天我看就算了。放过他一次吧。”

“不行,学钢琴就是要吃苦的,规矩一定要做好。今天半途而废了,他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时,电话铃响了。

何晓毛忙跑去接。

“妈——”原来是王大妹特地到农药店里给儿子打电话。

“毛毛啊,最近,妈吃了药身体很好,没事做,我去买了些马海毛,给宝宝织了一件背心,就是没有拉链,乡下到处都买不到。你叫萌萌给我在上海买一根好吗?那种最短的,装在领口上的……”

恰在这时,宝宝又弹错了一个音,萌萌生气地批评儿子:“三心二意能学好琴吗?”

“呜呜呜呜,我不要学。”宝宝想撒赖。

“什么?不要学?”萌萌气坏了,化了近一万元买了琴,儿子居然就这么否定?从没动手打过儿子的她抬起了手,打在了孩子厚厚的夹克衫上。

“哇——”宝宝彻底就不弹了,大哭大闹起来。

“毛毛,是不是宝宝在哭?”王大妹终于听清楚是宝贝孙子在哭,她的心都揪紧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发高烧了?”

“不是,是萌萌在教他弹琴,这小子不听话,萌萌做规矩呢。”

“做规矩,怎么做的?”王大妹沉声问。

“就打了他一下,衣服穿那么厚,不疼的。”何晓毛压低声音说。

“打他?他娘打他?孩子才那么小,经得住打嘛?马上叫萌萌过来。”王大妹急得。

“萌萌,我妈叫你听电话。”

“对不起,我在上课!”萌萌今天是较真了。宝宝哭了会,却见母亲丝毫不妥协,他只得擦擦眼泪重新坐在琴凳上,开始按照母亲的要求弹了起来。

“妈,她在给宝宝上课,现在不听电话。”

“毛毛,你娶了什么老婆啊?你怎么也不管管啊。我可告诉你,你和你姐,我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你快叫宝宝来。我要问问他,打得疼不疼。”

“妈,告诉你不疼的,我挂电话了。”何晓毛怕影响了孩子学琴,就匆匆挂了电话。

琴声在客厅里和着宝宝的抽泣声,终于停止。

“恩,很好,今天就到此为止。来,奖励你一个红五星。”萌萌就如幼儿园上课一般,把一颗小小的五角星贴在儿子的额上。“以后我们天天回家要练琴。”

“恩,好看,我们宝宝贴了个五角星是解放军了。”何晓毛哄着儿子。

天真的孩子没什么心机,就咧开嘴巴朝父亲立正学着解放军的样子敬礼,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儿子去小便洗手。

萌萌松了口气:“晓毛,我刚才打他只是吓他。看着凶,落下去却是轻的。没办法,要学琴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一开始就要规矩做好,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何晓毛点点头:“理解。不过,刚才我妈打电话来,叫你买根拉链,她给宝宝织了一件背心。”

萌萌点点头:“谢谢婆婆了。编织毛衣倒是能打发时光的。”

何晓毛沉吟了一下又说:“妈知道你打宝宝了,很心疼,以后一定会说起这事的。”

“说起这事又怎么了?这是我在教育儿子。难道我怎么教育孩子还要征得你母亲的同意吗?”

“好好好,我只是好意提醒,假如我妈说什么,你就别放心上,好好解释一下。”

“好像没必要解释吧,我们都是成年人,我有责任也有资格教育我的孩子。如果这也要向你母亲解释汇报,那还能做什么事?”

“STOP!”何晓毛端了饭碗吃了起来。

那边却已经不得了了。

“阿善,我想去毛毛那看看。”王大妹放下电话对丈夫急切地说。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去?”

“你知道什么?宝宝被他娘毒打呢。”

“啊?”

“真的,我听得真切呢,毛毛怕我上火,说打得很轻,可我分明听见宝宝在那哭得惨呢,还在叫奶奶救我呢。”

“这女人发什么神经,毛毛也不管管吗?”

“就是,我也这么说毛毛了。我们现在就去好吗?我听说这打孩子,一旦打了第一次,就要打第二次,第三次。要上瘾的。那宝宝不是苦了?”

“我看就算了,宝宝是她的儿子,难道她不知道轻重?再说已经这么晚了,不要去了。”

这天由于老何的反对,王大妹没有去成。

这个晚上,她拿着那件就要完工的小背心,心又开始折腾起来。耳朵里尽是宝宝的哭喊声。“今晚会不会做噩梦啊?”她想。

睡到半夜,她又开始冷汗一身,全身起鸡皮疙瘩。呻吟声中,老何拉开灯:“哎呀,大妹你怎么又犯病了?”

“阿善,我没病。我只要去上海,我只要看一眼宝宝就会好的,我实在不放心啊。”

“那好,明早我送你乘早班车去。”

王大妹点点头。“宝宝,我会来救你的。”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才恍恍惚惚地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