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在相府住了一晚,因心里惦记着城外的暴乱和陌瑾轩的安全,翌日早上天不亮就醒来了。
她急着回宫听消息,简单洗漱了,早饭也不吃,叫上飞鸟和婉回了鄀宫。
熊赀派出去的随从晚一步到达相府。他躲在门外,一直到午后申时,也没见文锦人影。到宫外一打听,才知道女君主正在宫中。
怕误了太子的大事,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将怀里的信交给宫人,又塞了好些钱,请求他将信送给国君。
文锦收到信打开来,见是熊赀的笔迹:昨日你不告而别,令我很伤心。我对你一片真情,就算你真的不愿与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怪你。现在我伤情加重,只想见你一面,哪怕只是看你一眼,我也心满意足。我等你。
婉见文锦有些发怔的样子,便拿过信来看了看,撇嘴道,“我敢肯定熊赀没事,女主还是不要管他了。”
“婉,我要去见他。”文锦淡淡地道。
“熊赀是为了见女主,才说伤情加重的。女主难道真要上他的当吗?”婉眨着不解的眼睛道。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若是真的加重了,我不去看他,岂非不仁不义吗?”
“可是如果他再追问女主的答复怎么办?”
“他再催问,说明我这个办法行不通,无法拖延时间,我也只好给他答复了。”
“如果陌大人回来问起女主呢?”陌大人那么紧张女主,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女主和熊赀在一起的。这样的事昨天刚刚发生。
“刚小臣带回相国的话,说最快也要明天回。婉,不知那边情况怎样,我真的很担心。”文锦皱着眉头道。
“有陌大人在,暴乱会很快平息的,女主不要担心了,陌大人也会没事的,沙场征战他能以少胜多,这小小的暴乱,还能伤得了他吗!”
文锦闻言心里倒真的宽慰了不少。
她换了件民服,带着婉和飞鸟,出宫向熊赀的住处走去。
熊赀的随从正在宫外频频翘首,这时见文锦几人出了宫,向熊赀住处的方向走去,赶忙策马飞报。
成功约出文锦,熊赀很高兴。他命人在露台上摆放好茶几和蒲席,并亲自泡上文淑给他的茶,并叫来一个孔武有力的随从,与他交待一番,让他躲进露台一侧的布帘后。
此时文锦已走过了作坊,来到熊赀大门外。飞鸟正要去叩门,身后有人轻声喊道,“女主等一等,我有话说。”
几人回头看去,竟然看到了孟弗,他正躲身树后,探着头向他们招手。
“孟弗,你想说什么啊?”走过去,文锦纳罕地看着他。她可从没见过孟弗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
婉和飞鸟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小人是想提醒女主,不要喝熊赀的茶,入口的东西最好什么都不碰。”孟弗道。
“为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婉警觉地问道。
“昨天有一个神秘——”
孟弗刚刚说到这里,传来院门开动的声音,接着熊赀的声音道,“原来女主已经到了,怎的不进来坐?”
他边说边向几人走来,见了孟弗,眉毛一皱。
“你不是去裁缝铺上工了么,怎么在这儿?”熊赀问。
“事不多,我提前回了,碰到女主问个安。”孟弗答道。
熊赀的心思本就没在孟弗身上,这时也就不再理他,向文锦道,“我等你等得焦急,便出来看看,不想真的到了。”
“熊赀,你的伤似乎没事。”文锦道。
“我的伤在心里,有多重你是看不见的。”熊赀看着文锦,“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好吗?”
他的眼神落莫中带着祈求,让文锦心中一软。尽管孟弗的提醒让她提高了警觉,但内心深处,她始终不愿相信,熊赀会坏到给她下毒。
“好吧,我只坐一会儿。”她点点头说道。
熊赀马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请文锦进宅。
“女主——”婉禁不住叫了一声,飞鸟也是沉思不语。
文锦知道是孟弗的话让两人担心。
她对婉和飞鸟笑了笑,“走吧。”不管孟弗的话是不是真的,她都会小心为上。
几人随熊赀进入楼中,来到熊赀房外。
熊赀提出和文锦单独相谈,文锦道,“熊赀,他们一个是御前护卫,一个是贴身侍女,都是我信任的人,你无需防备。”
熊赀也便没有坚持,他暗暗庆幸自己想得周全,留了后手。
他将文锦请到房内。他的房间非常阔大,里外三进,最外一间与露台相连,中间隔着大扇屏风。
露台的空间正好适合两人眺望街景,聊天小酌。而露台两端,则垂挂着装饰用的帘幔,此时熊赀的随从,便是隐藏在一端布幔后。
露台上,两人在各自的茶几前落座,飞鸟和婉则站在文锦身后,他们距离布幔最近。
熊赀看了看一脸警备之色的两人,苦笑道,“文锦,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可是你还是防着我的。”
“身为国君,这是不得已,你既然是朋友,就该理解。”文锦道。
“我除了理解,还能怎么样呢?”熊赀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现在能告诉我答案了吗?”他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文锦。
文锦暗暗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为了催问她。
“文锦,我是真心爱你。为了你,我千里迢迢来到鄀国,为了你我——哎,不说那些了。接受我的爱吧,我会好好待你,用一辈子来疼你,不要让我等了,那样我会焦虑而死的。”
文锦抿嘴沉吟了一下,“熊赀,我不能接受你,你,还是忘了我吧。”
这答案熊赀一点也没有惊奇,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他眼中浮现痛苦沮丧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也就不强求了。”
他为文锦倒了杯茶,“这一两日,我便要回楚国了,若你还把我当作朋友,就陪我饮杯茶聊聊天,好吗?”
文锦看了看那热气氤氲的香茶,想起孟弗的提醒,心跳忽然加快了。
“我们随便聊聊吧。”文锦说道。
当下文锦随意找了些话题和熊赀聊,却始终不喝茶,连杯子也不碰,熊赀劝她,她只当没听见。
熊赀有点伤心,在她心里,他真是一个邪恶危险的人物,连他的茶也防备不肯喝。
好吧,那只有先把那个飞鸟放倒了。
“咳咳。”他用力咳了两声,这是他与随从商定的暗号。
咳音刚落,自帘后伸出一肘,向飞鸟后颈猛力一击。
其速度快如闪电,飞鸟反应不及被击中,顿时脑中一晕。他凭着最后的意识转过身来,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那随从,身子却动弹不得。
随从见飞鸟没倒,又补了一拳,将飞鸟打倒在地。
“飞鸟——”在晕倒之前,飞鸟听到文锦和婉惊恐的叫声,下一秒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