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妾妃难囚 > 第41章:心碎欲绝全文阅读

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她在与之重逢前都不知那份遥远的思念叫做‘爱’。见到月溪和云灏结合在一起,她开始有了期待,可她的期待却受着时间的限制。她曾与师傅有约,在她这一生的某个年月,必须长居落梅谷中承袭他的医术。若是她在那个期限前找到自己属意之人便可不行履约,但有个条件,则是不得施针救人。

终于在某一天,她遇到了他。她把自己亲手推进了那个骗局里,却兀自认定那就是爱。

蔺珂依旧没有动,亦没有做出肢体上的任何反应。只有两行清泪滑过颜容上结痂的伤口,咸苦得令人心碎欲绝。

“王爷中的毒已经查出来了。”欧阳静叹息道:“是一种做着松萝的毒,此毒剧烈无比,若不是祁煜功力深厚,怕是早就命失黄泉了。如今你再藏着捏着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说出来,看在这一年王爷对你怜爱有加的份上,或许他会对你网开一面。”

松萝,这种毒蔺珂没有从师傅那里听说过。自然是剧毒无比了,若不是她体内有活盅,只怕是一年前就挺尸在归欣苑了。只是凤蓉儿怎会有这种毒的?她又为何要设计谋害自己?难道是害怕哥哥那日前来找她救救蔺家而走漏风声会陷她于不义,便想杀人灭口吗?

睁着眼都觉着累了,蔺珂好想好想睡过去。谁知又听欧阳静说:“今日萧少爷和夫人前来探你,被王爷拒之门外了。”

蔺珂麻木的心一抽,才松缓的身子此刻曲得更紧了。那伤口处传来一丝丝轻然撕裂的痛处,蔺珂想停下来,可这痛却不由自主的漫延开来,或许在这个时候只有痛能给她清醒的神智,才能让她对月溪和云灏说声抱歉。

月溪,云灏,对不起,对不起。

欧阳静眼尖,已经看到蔺珂身上的伤口又缓缓溢出了血,有些不忍看故此忙别过头去,“你抗不了多久了,还是别逞强了,想招的时候告诉胡子王。”

欧阳静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蔺珂这才一抽一抽的哽咽起来。师傅,月溪,云灏,珂儿只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师傅,珂儿错了,珂儿不该不听你的话,珂儿已经承受到任性的报应了,你就原谅珂儿好吗?月溪,云灏,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挚友。

有蚊子在耳边不遗余力的嘶叫,时而停了,定是在吸她的血吧,却遗憾她体会不到任何痛处了。神智愈来愈浑浊,视线亦愈加的模糊。影影绰绰之间,她好像回到了落梅谷。

落梅谷地形奇特,气候异常,她喜欢站在那一年四季开不败的梅花树下感受幽香拂面,跳掠双肩。在深凹的一处山夹层里,有着一座竹屋小院。站在小院里看不到溪涧潺流,却只听见那悦耳的水流声相互追逐嬉笑。

她看到梅叔躬着身在药地里松着土,看到师傅捋着胡须钻研药书,看到竹院后面停着几只白鹤啄毛抖翅,看到她曾住过的屋子陈设依旧。一股股暖流在心下漫开,层层的怀念和遗憾宛如蜘蛛丝一般,一圈一圈的缠着她,明明缠得不紧,可她就是无法挣脱来。

场景又换了,她看到自己跪在娘的坟前哭泣,她看到祁煜驭马而来的俊逸身姿,她看到重逢后不忍拒绝嫁她的无可奈何,她看到他冤枉好时的狠心冷漠。在她意识到变化的刹那,一切回归为零,连从前仅有的怀念都变了味道。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又浑浑噩噩的醒返过来。不动时伤口是麻木的,一动又会感受到伤口撕裂的痛。她挪了挪身子,将自己靠着石墙。几只老鼠如散步般悠闲的在脚边路过,待到何处一声响动后,老鼠蹭蹭的便跑得毫无踪影。

来人是两个,在不远处顿了顿步,少顷方站在牢柱前。

蔺珂淡淡的瞥了一眼,是祁煜和繁伯。

祁煜显然没想到那个华姿蝉媛的蔺珂会变得落得如此下场,看着她在生死边缘徘徊时,他的铁石心肠居然会隐隐作痛,伤心难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蔺珂,若是不生妄念,或是早些招从,何苦受这皮肉撕裂之苦。”

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带给我的么?蔺珂在心下苦涩呢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她身受重伤倚靠着冰冷的牢壁,痛苦绝望的眼神直凝神着牢柱外那个伟俊的身影。

祁煜心中一滞,她将他问住了。因为回答不了,所以逆生恼火,说话的语气自然也跟着不善起来,“你不该动不该有的心思,本王给了你一切宠爱,既是能让你登上天,亦能让你下地狱。”

沉沉的合上眼,这一刻她彻底的死心。是她太天真了,忘了他的危险,忘了他的残忍。缭乱的青丝从她苍白的脸上滑下,颜容上那抹凄然至极的笑靥仿佛让这牢室里的空气皆跟着变得凄然。“王爷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身上动心思,不该,不该,不该。”

低低的声音流出唇页,似回答祁煜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更让祁煜憾动的,是她连说的三个‘不该’,这让他有一种被人摒弃的感觉。映入眼中的狼狈人儿再也不会温柔的对着他笑,再也不会站在门口望着他露出守候的表情。他就要失去她了,不,他已经失去她了。

双手蓦然抓住牢门,这莫名的愤怒吓了繁伯一跳,紧接着听到王爷危险森冷的声音,“你休要自负,本王今日前来可不是探你的,若是你识相道出毒杀本王的原由,本王或许还可以看在这一年中你侍寝伴床的份上留你全尸,否则,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和欧阳静说的一样,她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低贱和不堪。一缕寒意悄然袭来,凉透了她的脊背,双肩,还有疮痍满目的心。咽喉里涌现一丝甜腥,好恶心的味道呀!“王爷不是知道蔺珂想要杀你的原因么?”

不,他不信,所以再问,此刻甚至蒙生了那怕是她骗骗他他就一定会给她留下后路这样的想法。祁煜让自己这种转瞬即逝的想法给吓到了,从来都只有他恐吓别人,谁曾想有一日他也将自己给吓住了。毅眸变得更深了,深得让人看了悚然。

“我说过我恨你,因为你毁了蔺府,这个原因够么?”不想再让祁煜和自己的情扯上关系,此生她再也不配谈情,祁煜的爱,更像是个亘古的神话,离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的痴心——只是一场自取其辱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