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萧云灏答应下来。
蔺珂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云灏,月溪,谢谢你们,你们早些休息。”
“珂儿……”林月溪不放心这样的蔺珂,那抹单瘦的背影让她看着好难过好难过。
蔺珂站在窗前,背对着室中另外两人,风灯的轻微的摇动,摇得地上的身影也翩翩掀然。良久,她说:“云灏,你真在祁煜眼中就看不见他对我有一丁点儿温柔么?”
萧云灏合上眼,沉沉的呼吸,真话很残忍,可假话又何尝令人欣喜?所以他叹息道:“对不起,珂儿,我真的看不出来。”
蔺珂悲哀的掀起一方唇角,一滴热泪滴溅到窗梗上,随即摇身在夜里消失。
林月溪哭着拍打夫君,“你干嘛跟她说实话,你就不能骗骗她么?你没看到珂儿一直在忍么?她的心里有多难过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握住又即将拍下的纤手,萧云灏没落泪,眼里和神情却是不见得少林月溪半分轻松,“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月溪,长痛不如短痛,珂儿那么坚强,早些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不是早让她脱离这个苦海么?”
夫君说得有理,林月溪无言以对。她扑到夫君怀里,放声的大哭起来,“怎么办,云灏,珂儿好可怜,珂儿她真的好可怜,这辈子她从来没为自己决定过什么,一决定却注定要受到伤害,上苍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都是珂儿的命,我们左右不来,我们能做的只是好好的帮她,在她需要照顾的时候好好照顾她。”
林月溪带着满眼泪水突然很认真的说:“婆婆常说我有福气,你说有没有方法把我的福气过些给珂儿?”
萧云灏闻言,真是哭笑不得,她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可爱。拥着她,深情的言道:“你放心吧,珂儿人那么好,上苍定不会薄待于她,你不是常说城里私塾的声音很吵么,可他们念的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但是珂儿是个女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爱她的夫君。”林月溪争辩。
“上苍不会一直残忍的,将来有一天珂儿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真意待她、愿意为她舍生忘死的良人。”这话萧云灏是用来安慰林月溪也是安慰自己的,真希望这句话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变成现实,不过前提还得是珂儿及早醒悟过来,意识到奕王的冷酷和薄情。
“真的?”
“嗯,真的。”
月光只显了瞬间皎白,很快又被云彩给掩藏住了。夜风路过,到处是一片簌簌的响动声,似雀啼,声声凄楚。
此刻奕王府里到火把点点,忽忽在游动。蔺珂站在一棵树上,平静的看着听着起伏有序的寻人之声。今夜,是个谈话的好日子么?还是谁都不愿再装下去,谁都不愿再扮演不知却明知的角色。而她,亦不想再隐瞒什么。
“快搜,快搜。”
一声声急匆的呼喊声响在夜里。有人拉开了门,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刚想泼出去时,倏地见到一条人影纵身入院。待到看清那条人影是谁时,不由得讶然失色。与此同时,这间院子的大门也让人撞开,陆续进来许多府中侍卫。
领头的巡逻府中安全的侍卫长朱峰,他看到蔺珂时微睁了眼,说:“珂夫人,王爷找了您很久了,您怎么会在这儿?”他的语气很不敬,就像是在质问一个即将受刑的犯人。
蔺珂也没想到她潜身而下时会正巧被人看到,此时她看了一眼袁妈。听见她陪着笑说:“朱头领这话误了,珂夫人是来看我们女儿玉蝉的,方才我们在屋子里也听到外面有些动静,还以为是府里闹了贼呢,原来是王爷再找她。”如此说着,又走到蔺珂跟前,说:“珂夫人,谢谢您来看玉蝉,您也看到她的伤势正在好转,劳您费心,既是王爷找您,您就快回归欣苑去吧。”
袁妈在维护她,蔺珂微微一笑算是感激,点了点头跟着朱峰一行人离去。这厢袁妈却泛起了沉思,这珂夫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毫发无损,想她一定有傲人之能。又想着前两天必死无疑的女儿突然保住了怀命,莫不是……
正疑惑惊愕的揣测,岂料方走的侍卫又有几个折返……
朱峰领着一队人将蔺珂送回了归欣苑,又吩咐站在归欣苑门外守着,便自行离去了。而蔺珂本以为可以在屋子里见到的祁煜却没有屋子里,只有那盏风灯闪动着光,柔亮了一室的摆设与布局。
翠屏后的浴桶还装满了水,伸手去试了试水温,早已凉透了。飘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颜色也不再鲜妍动人。蔺珂除了衣裙,涉足入水,冰凉的水缓缓淹没至胸前,各色花瓣立即涌了过来,轻轻柔柔的吻着她的肌肤。
“夫人,这水都冷了,您这样沐浴会染上风寒的,快起来,老奴再去令人给您备好热的浴汤来。”孙妈换茶进来,看见到珂夫人居然用冷水沐浴,不由得担心起来。
而蔺珂却并不在意这点儿,她觉着冰水好,可以刺激血脉,可以令她浑浊的神智清醒。“孙妈,王爷来过了是吗?”
孙妈点了点头,“夫人沐浴后不久,王爷就来了,因为夫人吩咐说沐浴期间不准人打扰,所以王爷还在外间等了一会儿,可久不见夫人出来,王爷进来一看,发现不见夫人踪影,这才令人四下寻人。方才欧阳公子派人来说有要事请王爷过去相商,王爷就走了,吩咐说夫人一回来就让人告诉她,老奴刚才看到朱统领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蔺珂垂下眼帘,一动不动的盯着浮飘在水面上的花瓣。孙妈站在那里,不知凝神的珂夫人在想什么,而她也不敢再开口说话。此时门外响起了动静,她转身一看,立即跪地请安,“老奴见过王爷。”
“下去吧,将守在门外的人一起叫走。”
“是,老奴告退。”
直到听到扣门声,祁煜才走到榻沿边坐下。随即从翠屏后响起一阵霫霫碎碎的穿衣之声。
蔺珂紧接着从翠屏后走了出来。本是轻绾的青丝垂散在肩头,发梢的水滴点点落在地上,四溅过后印成一围不规则的水印。身姿纤薄,一袭涅白色亵衣裹身,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冰冷无比的气息。她的视线里只有他,而他的视线却在她身上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