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要让御医诊断过,梅儿就会死心了。”
不是说蔺珂死心了,而是沈绥湫做得很妥当,不会让蔺珂找到什么苗头抱怨。欧阳静很明白沈绥湫的心情,看着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宫中的另一个男人。因为同一个女人,他们采取的行动都太过相似,太过决绝,强烈的占有欲已经支配了他们的整个世界。
说蔺珂是红颜祸水,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心下默默一声长叹,欧阳静说:“后日晚上就是太后御花园设宴的日子,如果你不想滋出事来,就将她们母子二人看紧点儿。”心下又清楚能看得住么?蔺珂总是一副清清淡淡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她只要一出现,便会成为焦点。现在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让德亲王知道蔺珂还活着,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情景儿。
人他肯定是看不住的,在那种大庭广众之下,而且加之他的身份,不备人观注才是有问题。惟今之计他只有赌一赌了,好在梅儿失去了记忆,那宫里的谁在她眼中都是陌生人。只要她不心虚或是产生意外,他就能做到让人信服她现在是他的侍妾。“这个我自然会注意,只怕届时还得请欧阳兄你帮帮忙。”
欧阳静会意一笑,重新捧过茶盏说:“都被我看到了再留在馆驿好没意思,让人收拾收拾去我府上吧。到时候你找来御医给柒柒看病,说是在我府上也方便些。”
是的,欧阳静言之有理。事已至此,沈绥湫也就不再拒人于千里,立即喊来随行下人收拾东西赶往太傅府。
傍晚之时祁旭过来了,三人言谈间只是随意一提了与沈绥湫同行的侍妾一句,又道次日前去德亲王会做客。
翌日清早,梅儿听说沈绥湫要去德亲王府作客一事,忙命人精心准备了礼物与沈绥湫,让他带上好不失礼于人。沈绥湫几次三番交待她好好在太傅府里休息,若是想逛逛京都,就等他回来后陪她一起去。梅儿是应下了,可是不久后听雨拉着她和柒柒出了太傅府了。
“夫人有所不知,候府里的姐妹们听说奴婢要侍候夫人和小姐一同进京,都羡慕得不得了呢。”听雨一边走,眼睛一边四下张望,忙得不亦乐乎。“她们都说奴婢好福气,有生之年可以来京都逛逛,所以要沾奴婢的福气,让奴婢给她们稍东西回去呢。”
方才才一置身人群里,就有不少打量的视线一直留连在梅儿身上。听雨替她想了个法子,用粉色的纱巾掩住她半张颜容。此时她一手紧紧的牵着柒柒,担心柒柒雀跃的样子会走丢,一手拿着才给柒柒买的波浪鼓。“瞧瞧你手里都拎了不少东西了,你还打算买什么?”
听雨低下头看看,的确买了不少了。可不经意间她又看到前面的胭脂摊,忙奔了过去。梅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牵着柒柒跟过去,看着她跟胭脂摊的老板娘讨价还价。
“姑娘,我这可是正宗的桃花儿胭脂,那宫里的娘娘们就受这种呢。”老板娘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胭脂的质量。
听雨一听笑了,“拉倒吧,宫里娘娘要是用这种,你怎么还会在这儿摆摊,早开胭脂铺了。”
“你……”听雨很会堵人,一句话堵得老板娘脸都红了,“你说你说姑娘怎么这样埋汰我的东西,你到底买不买呀,不买就走开,挡着我做生意了。”
听雨实则很喜欢这桃花儿胭脂,她之所以那样说话,是想和老板娘压压价,想不到这京都里的人脾气都还挺大。“我当然要买了,可是你买一两银子一盒也太贵了罢。”
老板娘说:“你只买一盒还想压价呀?”
听雨一听有戏,忙道:“谁说我只买一盒,我要买十盒。”
老板娘一听十盒,眉毛都立了起来,要知道她一天最多才能卖十盒呢。脸上立即堆开了笑,“早说嘛,这样吧,姑娘你买十盒,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听雨心里算了算,划算,“成交。”
买卖完成,听雨喜滋滋的付银子,老板娘喜滋滋的替她装起来。柒柒徒然扯扯娘亲的衣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包子摊,显然她走了一路,有些饿了。那老板娘到是执忱,先梅儿前开口,“小妹妹是饿了吧,你可真会挑地方儿,那涔宾楼可是咱们京都最好的酒楼了,里面的点心别提味儿有多美了,那到里面去吃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可去不起。”
“您去不起,不代表我们家夫人和小姐去不起。”听雨接过胭脂,转过头对梅儿说:“小姐饿了罢,走,咱们吃东西去。”说完,一手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手拉着柒柒朝前跑去。
“你们两个慢点儿。”梅儿跟在身后,纱巾下是苦笑不得的神色,等她走到涔宾楼门口时,柒柒和听雨已经在有打杂的小厮引路上二楼了。
挑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听雨将所有买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她之所以会选择今日出来采买,全是因为候爷不在的缘故,如果候爷在,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出来。按照她的想法,她可以买东西,梅夫人和小姐又可以逛逛京都,那完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就算被候爷发现生气,有梅夫人在,候爷也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三位吃点儿什么?”小厮客气的站在一边问。
听雨说:“我家小姐饿了,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点儿拿上来,再沏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儿。”
“好嘞,几位稍等。”小厮领命下去了。
梅儿掀下纱巾,冲着听雨发笑。她的笑容很美,去看得听雨很不自在,“夫人,您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呀?”
梅儿说:“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方才的模样很像个主子。”
她从前也是很拘谨,可是自从跟了梅夫人后,她的宽容和放纵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容易逾举的习惯,忙垂下头去,“夫人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唔……”梅儿摇了摇头说:“我并无责备你的意思,你这样很好,自己活得开心,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一听到梅夫人这样说,听雨就笑了。
很快点心和茶都上来了,一看到花花绿绿制作精美的点心,柒柒的小脸儿就笑开了花儿。用过茶和点心,正准备结帐掏出银袋时,听雨的脸突然一阵苍白,悄然的左顾右盼一番,小心冀冀的坐到梅儿身边,低声说:“夫人,奴婢方才买了太多东西,这银袋里只剩点儿碎沫银子了,瞧这点心和上等的雨前龙井,估计这点儿银子根本就不能结帐,怎么办呀?”
梅儿拿过银袋一瞧,果真所剩无几。平日里她身上也是从来不带银子出门的,要带也都是听雨带着,现在花超了没银子结帐,对于听雨来说也算是一次教训,“罢了,我和柒柒在这儿等着,你赶紧回府去取银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