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能看清袁妈的犹豫,蔺珂又说:“袁妈,你去吧,我向你保证,菩萨一定会保佑玉蝉的。”
袁妈动心了,与其说她是相信菩萨,不如说是相信珂夫人,点着头,“那我去看看就回来,如果玉蝉醒过来,您一定要让她等着我呀。”
蔺珂答应了她,袁妈立即小跑着出了门。在袁妈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的瞬间,蔺珂疾步走到房门前将门紧紧扣上,静心感受到周边的确无人时,从怀里掏出一粒露珠大小的白色药丸塞进玉蝉的嘴里。随即从发间拔出一根根黑色短小的针,只是翻手覆手几个瞬间,便奇迹般扎进了几处要穴。
玉蝉麻木没有的神经有了知觉,她吃痛的想睁开眼,可是眼帘很沉重似的就是睁不开。模糊间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动,人影触碰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冰凉,触碰到那里,那里就是一阵温暖。她身上的痛似乎减轻了,而且有了一种想要安静沉睡的惬意。
她是谁呢?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嘴里凉凉的药香又是什么?带着这些疑问,玉蝉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到玉蝉额间渗汗,又看到她因她刺到痛穴而皱眉恢复了知觉。去探她鼻息也恢复了一些,脉搏虽弱,但也正在逐渐恢复正常,蔺珂松了口气。拨回所有的针携进发间,想着她的性命总算是救了回来,这样子能拖到明日傍晚,绝不会错过明日正午周大夫回府后的救治。
蔺珂又在屋里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袁妈便赶了回来,失望的说:“珂夫人,王爷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没见周大夫的人影儿呢,玉蝉有醒过来吗?”
蔺珂摇了摇头,说:“袁妈别担心了,玉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老天爷不会忍心把她从你身边带走的。时间不早了,你好好照顾玉蝉,多喂她喝点儿水,我回去休息了。”
“是,夫人慢走,老奴就不送了。”
耳边是花绽草长的细微滋长声,很轻,很温馨。这不由得又上蔺珂思念起祁煜来,她喜欢靠在他的怀里,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沉默相对,那样的氛围就算是一片沉寂,她也绝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
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在夜里清脆薄凉,宛若月光。
回到归欣苑,蔺珂跪在窗棂前,朝着某一个方向磕了一个头,“师傅,徒儿不孝,违背了您老人家的教诲,请恕罪。”说着,磕了一个头下去。
青丝滑过肩头垂在手边,有风吹进室内,扬起翻飞万千。起身关上窗扉,接着轻捋飞乱的青丝,这一刻,她有些心神不宁。
翌日,蔺珂方起身梳洗,便有代替袁妈侍候她几日的孙妈前来回禀说蔺祖荫来了。蔺珂一愣,她疑惑蔺祖荫此刻前来寻她的用意。回想前几天他来府里找她,没有一次不是让她帮忙,虽然她都有拒绝,但好像事情也都很好的发展下去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并未立即应孙妈的话让他进来。掬水洗脸后方道:“让他在外厅等着。”
蔺祖荫由孙妈引进厅中候着,他本就生得一副风流模样,却偏偏配上欺软怕硬的性子。此番前来不如前几次自在,孙妈让侍婢给他沏了茶,他也不呷一口,甚至连坐都不坐。只在厅中来回徘徊,摩挲着双掌,步履走动间带着焦燥和急切。
蔺珂是很不想见她这位兄长的,可碍于大娘潜在的威胁,她纵然拒绝他的所求,也不能做到避而不见。移步出来,见到蔺祖荫一脸的惴惴不安时,她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他一大早就来找她,还带着他极为少见的情绪,能是因为什么事呢?
“哥。”
蔺珂轻声一唤,蔺祖荫仿佛赫然从某处回了魂,近前一步紧盯着妹妹,“妹妹,这回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哥哥,救救蔺家呀,我相信你不会让蔺家祖宗没有片瓦遮顶变成游魂野鬼吧。”
他在言乱语些什么?斜身与他擦肩,蔺珂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蔺祖荫猛然跪在蔺珂面前,这下子将蔺珂惊得不轻,因为他的这一跪,让蔺珂真正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快起来,你乃兄长,跪在我面前成何体统?”
“娘说了,今日你要是不答应救蔺家,我就跪死在你这儿。”蔺祖荫又表现出一副豁出去的强硬,说:“反正都要死,现在那还管得了什么体统不体统。”
蔺珂胸口塞着一口郁气,她努力遏阻自己不抽身而去的冲动,“那你想跪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蔺祖荫见妹妹松口,顿时心头一喜,忙起身挽着妹妹坐着,他开始叙述起事情来。
原来蔺祖荫半年前外出购买一批昂贵的玉器回丰淮城,路过一座叫孔雀山的地方时遭遇土匪抢劫,不但玉器被劫连人也被劫了。正当他以为天要绝他时,竟发现那土匪中有一人居然是丰淮城中昔日与他交好的酒友。两人相认以后,他才得知那酒友因为在丰淮城犯了事儿,又无处可去就到孔雀山当了土匪,因为他有些小聪明,大当家就把他请为上宾做了个谋士干干。
因为认识那酒友,又有酒友说好话,蔺祖荫的人与货物幸免于难,又依他的习性与大当家相投,就勾肩搭背做了兄弟,一时冲动还将刻有蔺家专用图案的玉佩相赠以示交好。可就在前两天孔雀山出事了,有人带着奕王府的兵围缴了孔雀山,大当家被捕,他的酒友拼了命带出话来,说带兵的那人拿着他送给大当家的玉佩看了很久很久。
蔺祖荫怕了,想那方玉佩乃是蔺家极为上等的宝玉,他又是从不离身的,这样下去若是奕王认为他与那大当家有染,蔺家岂不是要惨遭荼毒?他越想越不对劲,只好把事情告诉了娘亲,娘亲也知道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方赶紧让他来求蔺珂超生。
事情应该不止哥哥说的那样简单,以蔺祖荫的性子惧怕引火上身固然正常,只怕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事情。“若是那孔雀山的土匪们不曾为非作歹、伤天害命,王爷不会令人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王爷不能容忍的事吧。”可转念一想,何谓土匪?不就是伤天害命,一群作恶多端的歹徒么?
“我若是得知原因,就会想办法开脱了,哪儿会如此无措担心举家受连。”蔺祖荫为当初的一时冲动已经后悔不已,若是时间可以倒流,他决不会再行此等没脑子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