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珂错愕的愣了半瞬,回过神来时便见瑾儿不哭,却冷冷的盯着凤蓉儿,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凤蓉儿冰冻后碎成碎片。蔺珂自责的看着儿子,她带他来这儿做什么?为何刚才没有就带着他离开。眸色瞟向一侧的凤蓉儿,蔺珂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会有一次暴动自己的杀意,“凤蓉儿,我忍你不代表放纵你,你知道公主有何不侧你会让瑾儿偿命,可若是瑾儿有何不测,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本来方才凤蓉儿那一巴掌就落得满室寂静,所以这会儿蔺珂的语声很轻,却轻得能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话透着不容质疑的悚阴。没有定力的奴才和主子,都因为蔺珂阴冷至极的声音恶寒不已,凤蓉儿更是没料到蔺珂会有此一面。回过神来后顿时扑到祁煜怀中大哭起来,“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呀,那孩子伤了公主,如今公主生死不明,妾身想为公主抱不平讨回公道,却遭她那般威胁,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呀。”
瑾儿的脸红了,蔺珂转过头忽视凤蓉儿的存在,问着祁煜,“你将我叫过来做什么?就是为了让凤蓉儿打瑾儿一记耳光么?若是如此,你的目的达到了,若是还不能让你出气,你就冲着我来。”
“蔺珂,你太放肆了,我的名讳也是你这种贱人能叫的,还有你跟王爷说话的语气那是什么态度?你如此顶撞王爷,难道当年的大牢你还没蹲够吗?”
凤蓉儿的话让蔺珂和祁煜同时一怔,这会儿周良也把脉完毕。祁煜拉开怀里的凤蓉儿,看了一眼榻上的佩环公主,说:“皇后希望这孩子能早点儿醒过来,本王知道你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周大夫还在此,你这样说岂不是在否认他的能力。”蔺珂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在这里浪费了,她只想带着孩子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祁煜怒视着蔺珂,沉沉的一声叹息后吩咐朱峰说:“将小公子带下去,几时佩环公主醒了,几时就让他与珂夫人相见。”
“是。”
朱峰领命,在蔺珂还沉浸在祁煜的命令中无法回神时,他拉着瑾儿走了出去。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蔺珂怒不可泄的瞪着祁煜,轰鸣的脑袋里理智正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祁煜,你不是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连牲畜都不如。”
说完这句话,蔺珂晕倒在地上。
一股寒意冰彻全身,蔺珂猛然清醒过来。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梦中瑾儿没了,不论她如何的叫喊,就是无人应她。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努力摆脱四周一片漆黑带给她的无尽恐惧。茫然无知她瞬间不知置身哪里。
蔺珂翻下榻伸出手,摸索着陌生的四周。手指摸到柔软的东西,那应该是坠地的帷幕。好静啊,她孤零零的坠进了这仿佛永远会安静下去的黑暗中。然而由心底油升的恐慌并未放过她,就像一张撕不开的网紧紧的裹着她。
摸到了桌子,碰到了风灯,哗啦啦……的一声响,似乎惊来了一点灯光。那灯光快速的靠近,门被人推开了,玉蝉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珂夫人以为茶杯茶器。忙搁好烛火扶起她,“珂夫人,你没事吧,方才有阵夜风吹了进来熄灭了烛火,奴婢才去找火折子去,你怎么下了榻,快起来奴婢扶你回榻上去。”
任由玉蝉收拾着自己,蔺珂这才看清她仍然置身在华缈轩里,这里还是奕亲王府,她还没有离去。倏然想到瑾儿,紧抓着玉蝉的双臂,紧张的问:“瑾儿呢,瑾儿在哪儿?”
被珂夫人抓得生疼,玉蝉很能理解珂夫人的心情,忍痛安慰着她,“夫人放心,瑾儿公子很好,他被王爷关在春虚阁里,奴婢每天都有去看他,他没事儿。”
听到玉蝉如此一说,蔺珂放宽了些心。不对,她先前说‘每天’,“我又睡了很久吗?”
玉蝉替她掖了掖被角,说:“也不是很久,夫人只睡了三天。”
又是一个三日,蔺珂忍不住沉沉几声喘息,吓得玉蝉忙要去唤大夫。蔺珂扯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去,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会操心。“你不要去,我无碍。”
“您怎么会无碍呢,王爷也真是的,都好几天了,也没回来看看夫人。”玉蝉边说边哭了起来,她的眼泪更招惹得蔺珂呼吸困难。
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玉蝉,我有些饿了,去帮我拿些吃的过来。”
正值凌晨时分黎明前夕,蔺珂的话蕴染了些许凉意,可玉蝉听了还是很高兴,忙颌首下去张罗。少顷,她便端来了几些点心又换了一壶茶水。
蔺珂躺倚在榻头,形同嚼蜡般咽下本应美味的糕点。玉蝉捧着茶时不时递上去让夫人喝上一口,这才发现夫人的脸色不似先前好么难看了。
“佩环公主醒过来了吗?”她想见瑾儿。
玉蝉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蔺珂沉默了,玉蝉又说:“其实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怪小公子,明明是那个佩环公主骄纵任性,奴婢听当时在场的小姐妹说,是佩环公主先出口伤人的,小公子都躲着她了,她还执意拦着小公子辱骂。后来她将小公子逼上假山上的翠微亭,还嘲笑小公子是野种,还骂夫人你呢,小公子一气之下这才跟她动起了手。”
瑾儿的确是鲁莽了些,可他还只是个孩子,连大人有时都难以自恃的情绪,他如何能控制得住?想来那佩环公主年纪虽小,却容易记得胡话。又转念一想那些胡话是祁煜说出来的,蔺珂眼中便迸发出成分的恨意。
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当朝王爷,他们之间居然会孕育着一个孩子。看得出来凤欣儿很爱祁煜,而祁煜的表现也的确是在回应她的怜惜。突然想起那夜欧阳静说的话,他说现在祁煜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将这两者连系在一起,可这其中的连系似乎在某个层面上是分不开的。
摇了摇头,想太多太累,这尘世间的繁华与朝堂间的沉浮,都不适合她的性子。
“夫人,还要吗?”
不知不知觉中,蔺珂居然将盘中几块点心吃完了,喝了口茶说:“我不要了。”
玉蝉含笑退了下去,蔺珂就这样倚着榻头望着窗外的夜空一点一点亮了起一。待到玉蝉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时,蔺珂又睡了过去。
次日午后,蔺珂写了封书信让玉蝉送到萧府去,上面只是些如何让方美美减轻痛苦的药笺,所以她不怕被祁煜查看了去。又叮咛玉蝉到了萧府不是乱说话,一时害怕月溪和云灏担心,更是不愿意让梓渊在得知她的近况后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为何总是让人担心呢?每每看着梓渊为她担心的样子,她都忍不住自责万分。认识梓渊和佑璟是她的福气,可梓渊和佑璟认识她……。想想这些年她都为他们做过什么叫?难道真的只能背负着那份罪孽过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