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辰时,君越才醒过来,阮红俏没有责备他,他反倒为自己的行为深深的自责着。说是自己太过于相信人,以至害阮红俏等人深陷敌营。
阮红俏劝他不要多想,随后命人照顾他好好的休息,不必为其他的事操心。
而君娴到现在还没回来,阮红俏是彻底相信她被暮千雨捉住了。
巳时,不知道暮千雨是怎么想的,竟然派燕欣率领十万步兵,三万轻骑,两万重骑兵,再次在城前叫嚣。
为了打击暮千雨的气焰,以及解娴儿被俘之恨,阮红俏决定正面应战,给目前有一个厉害瞧瞧!
当即便作好布局,以七万轻骑迎战日暮步兵;天鹰刹、暗楼手下约六千余人对阵两万重骑;再以五万弩弓兵对付日暮三万轻骑;弓兵张弓搭箭,立于城头,一旦敌人进入射程,便毫不手软的激射;其他步兵则城楼观战,击鼓助阵。
战鼓急奏,号角声响,城门洞开,整军待发。
阮红俏与六千轻甲装备的天鹰刹、暗楼手下身跨骏马,首当其冲,手中弩弓挥射,直逼敌人头颅,绝无虚发。第一波下来,敌人便倒下几千人。
按照布好的战术,大燕军队很快找好自己的对手,站好阵形,迎头痛击。
一时间,杀声震天,惨叫连连,武器撞击的声音再次汇成了一曲亡命战歌,响切这血染的城外战场。
重骑兵或许在广袤的战场上可以发挥很强的作用,但是在这拥挤的战场,却是发挥不了重骑的长处。更何况他们对战的是阮红俏培养出来的一众手下,以及一代大师沈昭留下的弟子。只见这六千余人,个个声形灵活,反应敏捷。时而躲在马腹之下,避开敌人的战刀;时而立于马上,频频挥动手中武器,直取敌人要害;时而又穿插于马匹之间,直刺敌人马腹......
弩弓队更是灵活巧妙,他们不需要与人近身肉搏,而是将一众敌人的轻骑兵围在圈子里一举歼灭。若是遇到敌人冲到近前,弩弓队便按照阮红俏支的招,马上打马逃开,然后再返回围击。
轻骑对战步兵,那叫一个残忍!几万匹马一同冲向步兵,冲开了他们的阵形,冲散了他们的布局。
敌人被战马踩死踩伤无数,有的肚腹被踩爆,肠肝肚肺流了一地;有的头颅被践踏,脑浆顿时崩裂场面谓之为惨烈;断手断腿的,更是随处可见。
而己方,阮红俏安排了一个千余人的救护队。若是有受了重伤的,很快的被人送到一边,城中马上会救护队将其抬回城中救治,这样,极高的减少了因流血过多而伤亡的人数。
此时的燕欣,一身铜片战甲看起来还算英武,只是这会的他满面焦急,站在一辆玄黑的战车上,见此惨况,冷汗涔涔。只见他手中挥动着指战刀,狂吼着指挥砍不到马上骑兵的兵卒,将毒手伸向马腿。
阮红俏指挥若定,命轻骑兵策马狂奔,又是一番惨烈的践踏,哀嚎声声不断。
"斩人先斩马,擒贼先擒王"是阮红俏一贯的作风。收起弩弓,拔出宝剑,阮红俏弃了马,飞身直逼燕欣而去。
望着阮红俏掠来的身影,燕欣一个愣神,而面对她刺来的一剑,他是不敢怠慢的,挥刀奋力搁开她刺来的一剑,额上已是冒起了虚汗。
呵,就让我死去吧,只是,千万要等我说出想说的话。燕欣腹诽着。
阮红俏收起剑式,纵身立到拉战车的战马上,看着燕欣的双眸,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而后轻启檀口,戏谑道:"堂堂大燕的太子,何以甘愿沦为暮千雨的走狗?"
燕欣苦笑了一声,也不生气,只是呐呐的道:"还不是被你们所逼。"
"哈。"阮红俏似是觉得听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当即笑道:"到底是谁在逼谁?这一切都是你的母亲与岳父大人造成的!若不是他们,大燕怎会有如此大的浩劫?你又何苦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燕藜根本无心帝位,而你的母亲却欲置他于死地,对一个才满月的婴孩下毒,又派杀手诛杀他,他的母妃也有可能是死在你-母亲的手上,这些你可知道?还有,你根本没做过多少坏事,燕藜亦无心杀你,顶多禁你足而已,你何苦逃到日暮?你的一双孩儿如今也好好的呆在皇宫里,燕藜遣了四个嬷嬷在照顾他们,依然享受王子公主的待遇。为了你的孩儿,回头吧!"
"呵,我的母亲刺杀了我的父皇,我现在带着日暮大军攻打自己的国家,你觉得还回得去吗?就算燕藜不杀我,我在大燕又如何做人?大燕的百姓哪里还能容得下我?至于我那一双可怜的孩儿,就劳烦你和燕藜费心了。"燕欣满目凄凉,颤着嘴唇,道:"你动手吧,死在你的手上,我燕欣无怨言。"
"我若想要你的命,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了。"阮红俏淡笑着摇头。
"是吗?如此我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如今你我立场不同,燕欣只有奋力一战了。"燕欣说着,跳起身,一刀朝阮红俏砍去。
"死脑筋!"阮红俏飞身躲过,跳到地上。
燕欣穷追不舍,手中大刀直逼阮红俏的要害,阮红俏每每都能轻松躲过。
她是知道燕欣会些功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济。
"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对你们来说,我现在不过就是只丧家之犬。"燕欣久砍不到,不由得怒吼着,那双眼微凸,隐隐有些血红,挥动着弯刀乱砍一气。
阮红俏气极,微愠的道:"我本意是想活捉你,将你送回京城。既然你硬要比划一番,那就来吧!只是刀剑无眼,伤到哪里概不负责!"
"少废话!"燕欣吼着,再次欺身上前,待阮红俏以剑相搁之时,他迅速的抽开自己手中的武器,大力的撞上阮红俏手中宝剑。
霎时,宝剑穿透他的肚腹,鲜血汩汩而流。
看着燕欣摇摇欲坠的身子以及那穿插在他身上的宝剑,阮红俏一时有些错愕。
他是一心寻死的吧?
这时,一个日暮兵举刀看向阮红俏的后背。
"当心后面——"燕欣拼力吼出,嘴角亦流出一抹嫣红。
阮红俏头也不回,快速抽出宝剑反手刺了出去,那人当即中剑倒下。
收回剑,阮红俏看着一手扶住战车,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创口,不愿倒下的燕欣,愣怔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死?为什么要选择死在我的手上?"
"其实我早就想自行了结了,但是我太懦弱,总是鼓不起勇气。"燕欣扯出一丝凄楚的笑,道:"对不起,自打上次在奉新宫见了你后,我便一直忘不了你,死在你的手上,我觉得很开心......"
"我这么坏的一个人,为何会得你们喜爱?"阮红俏很震惊这样一番话是出自燕欣之口,摇摇头,很是不明白。
"不,你一点不坏......你聪明、果决、心地善良,为了一个手下,不惜亲闯敌营......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燕欣似是不支,慢慢滑坐在地上,举着满是鲜血的右手,伸向阮红俏,忍着巨痛,满嘴是血的道:"宁儿,可不可以让我握一下你的手......只一下就好......"
阮红俏缓缓的走过去,蹲了下来,握住他满是血污的手。
"你要当心老刀......就是他带我到日暮的......他是母亲手下的人......你和燕藜杀光了他的手下......他会找你报仇......"燕欣说到这,气越来越虚。
阮红俏点点头,道:"你别说话了。"
"呵......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不是不说,而是想说也没机会说了,不过还好,我把最重要的一句说了出来。燕欣扯了扯嘴角,头一歪,便咽了气。只是那嘴角上,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大战并未因为燕欣的死而结束,一直持续到晌午,双方才鸣锣收兵。
日头穿过厚重的乌云,终于露出了半张脸,却让人觉着一阵发寒。
战场上一片狼藉,整个幽州城上空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一番清点下来,日军死伤约八万人。己方死伤约两万人,其中暗楼手下十三人,天鹰刹勇士二十七人。
于大规模的肉搏战来说,这已经算是空前的胜利了。
一阵悲恸之后,阮红俏命人将燕欣的尸体抬回了幽州城,准备择日送回京城。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人愿意打仗。然而,敌人欺到头上,却不得不忍痛还击!
有战争就会有死伤!将士们虽是沉痛的缅怀着死去的战友,但是却不容许自己掉下一滴眼泪。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死在战场上比死在动乱中要好太多了。
至少,他们是为了国家而战死的英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