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甫煜的脑海中一片清明,心中彻底打破了多年来对太后的一层隔膜,想起了他无辜迁怒宁沁儿,对之做出的种种,突然间觉得一阵汗颜,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言之凿凿:“母后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去做,从今以后,孩儿不会再为难宁沁儿了。”
“嗯,如此甚好。走吧,去看看沁儿那孩子吧,多好的一个女孩,被你折腾的够呛,等会要好好赔各不是,以后要好好待她。”太后眼角微潮,微笑着点了点头,扬声将一干侍从叫了进来,一起向地牢深处走去。
这一夜,在现实的残酷面前,宁沁儿越挫越勇,抛开了自小到大娘亲给与的教导,选择了坚强面对;而皇甫煜则在母子间的一番恳谈之后,面对现实的隐忧,也开始日渐成熟起来。
潮湿阴暗的牢房内,宁沁儿瘫倒在地上,平静的看着来人,双眸中没有一丝的波动。
反倒是太后一见到浑身是伤的她,就心疼的泪如雨下,那眸中闪现的疼爱和娘亲有得一拼,让宁沁儿心下微微感动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疑惑。
她和太后并不熟,加上一月前在天香寺那一次见面,总共也就见了三次,除去此刻婆媳之称,彼此应该说还很陌生,她怎会对自己如此的关心?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皇甫煜便走了过来,先是郑重的向她道歉,后又说从前委屈了她,日后断不会再这样对她,定会好好对她,弥补她。
她当时就一怔,呆在了那里。
这怎么可能?在她印象中,皇甫煜最为自负,性格最为暴虐,他不是恨死她了吗,怎么一会的功夫,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肯低声下气对她道歉?
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他一把抱起了她,走出了地牢,将她轻放在东苑的床上之后,她冷冷的开了口:“皇甫煜,你以为你将我折磨成这幅样子,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让我与你和平共处吗?那你也未免太高估我的忍耐了。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不必这么绕来绕去,我奉陪到底!”
皇甫煜身子一僵,背对着她,似是挣扎了一下,缓缓说道:“过去的事,的确是本王亏待你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本王真的只是想与你好好相处。当然,你并不想嫁给本王,本王可以许诺,三年之后,本王放你自由,算是对本王过错的弥补,如何?”
“自由?”她轻笑着低喃,他以为自己还很天真吗?嫁入皇室的女子,会有怎样的自由?
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补充着:“是的,自由,完全的自由!届时,你是去是留,你自行选择。若留,除了本王的爱,你仍旧是本王的王妃,享有这个王府除我之外最高的权利;若去,但凭你再婚再嫁,均随你意,与本王再无关系。”
“三年……为何是三年?”巨大的狂喜之后,她渐渐恢复了冷静,迎向他的目光,询问。
为何不是现在?这个可恶的牢笼,这个差点让她丧命的地方,她简直是一时半刻都呆不下去!
他的脸黑了一下,带着点懊恼以及尴尬,倏地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门。“你只需知道,三年后会得到自由就够了。放心,在这期间,本王不会打扰你。”
静静的躺在柔软宽大的大床上,隔着雕花窗棂,宁沁儿看着院内月色明亮,群星闪耀,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就像铺满了一层荧光,却照不亮她心中渐起渐浓的迷雾。
他,第一次找她示好,到底是真是假?又究竟出自何因?她又该如何是好?是同意他的要求,还是继续隐忍,选择复仇?
父亲被辱,她的尊严被彻底践踏,废了武功,残了双手,甚至差点死去,在她选择要复仇的时候,他却来告诉她,要还她自由,只要她耐心等待三年?
她低头无声的看了一眼那红肿变形的双手,茫然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苦笑,她失去了这么多,去换得一朝自由,到底值不值得?
他说他今日朝堂之事,只是他一时气愤,以后不会再故意针对她的父亲;他说这三年之内,不会再来打扰她;他说三年之后,就放她自由,到时可以随意婚嫁……
如果,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也许可以考虑放弃她的仇恨,只要他说话算话。
想到有朝一日她可以真的离开,她的心迫不及待的飞到了那飞鹰山峰,夜哥哥坠崖的地方。
梦里,多少次她疯狂的冲到了那山之巅峰,冲着崖底深深凝望,甚至还飞身而下,去追随夜哥哥那不断往下飘去的身影。
多少次她午夜梦回之际,泪湿枕巾,哭干了眼眶,哭哑了嗓子,哭的心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孤寂的绝望。
如果三年后,她真的可以离开,她想她第一站就要爬上飞鹰山,看看夜哥哥曾经站过的地方,她也要探下山谷,去寻找夜哥哥的遗骸,为他立一个衣冠冢,然后就在那里搭建起一个小木屋,依山而居,从此伴着他,再不分离!
一声鸡啼,打破了彻夜的寂静,天际也随着隐隐泛起光亮,揭开了新的一天。
经过这一夜的反复思量,宁沁儿决定,就暂且信皇甫煜这一次吧。
反正婆婆说了,她之前的内功系数散去最好,这样练起婆婆的内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可以正好趁着这三年内,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治好手伤,勤加练武,这样到了日后,无论皇甫煜想不想放她走,那时,有了武功的她自也不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