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我问他。
“嗯。还要为她做早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下了头,依稀能看见他双眼溢满温柔。
“我的车到了,拜拜。”
“拜拜,下次见。他说。”
我很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在每个醒来的清晨,都有一个男人温柔的为她整理凌乱的发,做好丰盛的早餐。
多么幸福。只是,我没有。
跨年前夜。
夕颜因为家事无法跟锦年一起吃晚餐,我理所当然的取代了她的位置。
锦年穿了一件米色薄毛衣,牛仔裤搭篮球鞋,背着淡蓝色的斜挎包,新剪了短发,蜷着脖子在冷风中颤抖。
他从包里拿出一双黑色针织手套,他说:“安染,给你,你最爱的黑色。”
“怎么办,我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搜遍整个背包都找不出一样适合当礼物的东西,犹豫片刻便将脖子上自己亲手织的白色围巾套到他脖子上,学着他的口气说:“给你,你最爱的白色。”
一起去了上学时学校门口的那家面店,点了两碗红烧牛肉面,记得在一起上学的那段时间,这家面店的红烧牛肉面成为我与锦年的最爱。而在他考取大学我沦为社会大学学员的那一刻开始,再没踏进这里一步。
面上来的时候老板娘和善的对我们笑,“好久没看到你们了,来,多给你们一些肉。”
我掩着嘴偷笑,这就是作为熟客的优惠,锦年在一旁红着脸拒绝,连连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
我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肉全部夹进锦年的碗里,看着他的碗里覆盖着一层还散发着香味的牛肉。
他说:“安染,你还是不吃肉?”
“是呀。”我说:“我要减肥,肉就交给你了。”
“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和他的碗调过来,“安染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男人怎么可以从女人嘴里抢肉吃!”
忽然觉得气愤,闷闷地将碗推回他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
“为什么?”他问。
“因为,如果我面前有两份食物,我把多的那一份留给另一个人,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因为我爱他!”
不知道这算不算告白,但我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锦年的尴尬。“好啦好啦,开玩笑的。”一边说着一边夹了点面到他碗里,“其实我是素食动物,吃草的。”
“快吃吧,我还要去上班呢。”
他还是不说话,有些后悔唐突的说出那样的话,只能扔下一句话之后匆匆地吃完那一碗面。
他对我微笑,继而低头默默地吃着那碗被我塞满的牛肉面。
吃完面后,他将我送到酒吧门口,看着门口穿着短裙的接待对我说:“幸好你不用穿成这样,不然你可得一年65天都在感冒。”
跟他说了再见,转身匆匆的跑进酒吧。
他突然叫住我,“安染。”
“嗯?”
“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爱?”
“嗯。”
“大概就是,总觉得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都不够吧。”
“哦,知道了。”
“嗯,拜拜。”
“拜拜。”
接待问我,“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她笑起来,“我就说嘛,那么有味道的男人。”
说完之后,气氛尴尬,她干笑着将我推进酒吧,“快进去了,要迟到了。”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雪花,将戴在手上的那双黑色针织手套塞进背包里,换上高跟鞋踏踏地跑回酒吧。
因为寂寞,全世界的人都不怕冷了,酒吧里就像夏天一样,又一群穿着短裙和背心的女人,她们的外套被扔在沙发上,在这座充满寂寞腐烂的气味的屋子里,它们变得全无用武之地。
李木子又来了,坐在酒吧的角落,穿着深灰色羊绒军装外套,剪着干脆利落的短发,那件双排扣的军装外套将他衬得更外帅气。
在吧台找酒保调了一杯血腥玛丽送到他的桌子上。
“请你喝。”我说。
他拿起来猛地喝了一口,然后紧紧地皱眉。
“好辣。”他说。
趁着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沉浸在烟酒里,我抱着托盘坐在他的旁边,仔细的观察他的轮廓,我不能否认,我对他的兴趣不亚于对肥皂剧的兴趣。
他与锦年是完全不同的人,锦年是那种只要一笑,全世界都会变得温暖,语调温柔,嗓音温润,手掌暖得发烫,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男人。
而李木子,从他的眼中就能看见一种隐忍,嗓音低沉,酒杯旁就放着一包所剩无几的万宝路。
“你又来借酒消愁了?”我问他。
“你猜猜看今晚又能衍生出多少***?”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将话题绕道这一群被寂寞勒死的男男女女身上。
“我对你很感兴趣呀。”我对他说。
他一下将口中的酒喷出来,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为他将桌子擦干净,礼貌性的微笑,转身回到工作岗位。
在这样的不断重复着的夜晚,无法言喻的孤独迅速膨胀,脑海中想起接待有些不屑的笑,还有那句让人倍感尴尬的话。
是吗?我配不上锦年。
男人女人们沉醉在纸醉金迷中,我放下托盘匆匆的跑进厕所,仔细的观察镜中的自己。
稍显大的脸庞,双颊有点点雀斑,额头上全是青春痘,脸颊旁有些尚未痊愈的痘疤,唯一看的过眼的就只有眼睛。
陈夕颜精致的脸闯入脑海,从不曾否认她是一个性感尤物,她有和锦年一样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身材比例是模特的三比七。远离镜子,看见自己四比六还稍显瘦弱的身材。自卑在心底蔓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