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锦年拥入怀里,他对我说:“安染,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锦年是个典型的居家好男人,能将任何简单的菜都能做得美味无比,哪怕只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他的心细体贴已经变成一个特点,喝粥的途中,我们聊到他的女友,陈夕颜。
他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夕颜?”
“不,我很喜欢她。”
“真的?”
“嗯,真的。”
“安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锦年的眼睛清澈透亮,当他直直的看你时,似乎能看透你的灵魂。
“或许吧。”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真正爱一个人不会那么无私吧。”
他没有说话,也许他听懂了,也许他没听懂。
我想,我整整爱了他十年,用我自己的方式,这样算无私吗?还是,我这也不是真正的爱?
送锦年离开的时候是晚上11点,他戴上去年情人节我送给他的围巾。那一年,我们都只是一个人,而现在,他是两个人,我依然是一个人。
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那个遥远的公车站似乎怎么也到达不了。
锦年牵着我的手,他说:“安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会喜欢夕颜。”
我说:“好。”
锦年的手掌大得能够包裹住我握成拳头的手,足够强大。我怀念他背着我奔跑在街头的某个夏夜。
送锦年上了车,在转身的瞬间,依稀听见锦年的声音,他说:“安染,记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几乎一回到家,就接到了陈夕颜的电话。
她说:“余安染,对自己好一点,我和锦年的爱情是一个完整的公式,并且能计算出完美的答案。而你,和锦年用尽任何数学公式都无法成立。”
我从来都是个数学白痴,不过,我想我还是懂了她的意思。你看,我说对了。她真的厌恶我。
挂上电话,我只能苦笑。
如果她不能容忍我的存在,那么我是不是该自私点。
而锦年,他是我的全世界,我却不是他的全部。
第三次见到夕颜,在锦年的家里。
她穿着锦年的白色衬衣,略带倦意的躺在床上,懒散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挑衅。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个难得的美人,肌若凝脂,柳叶眉,杏仁眼,瓜子脸,娇唇白齿。是个尤物。
锦年在一旁准备着生日蛋糕以及丰盛的晚餐。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里,在我到来的前一分钟,是何等风光。
心有一丝似撕裂的痛苦,强烈的占有欲在心中膨胀,一个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拥抱着另一个女人,在床上辗转、亲吻……
多么讽刺。
修长的腿印入眼帘,突然涌起一阵想砍掉它的冲动。
“锦年,我今天还有事,你们庆祝吧。”
他诧异的眼神烙在心底,这会是我第一次在他生日时将他扔下,亦是我第一次比他先转身。我想,若是他懂得我的情感,便会原谅我的无礼。
街头人潮汹涌,有幸福,有落寞,有孤独,亦有悲伤。
街角蹲着肮脏的小乞丐,一个眼神清澈的孩童,没穿鞋的双脚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如此扎眼。拿出包里的烟和钱包,扔下一块钱匆匆离开。
四处都是悲伤,点燃一根MILDSEVEN,将浓烟深深吸入肺里,我能看见我的心脏也在逐渐的变成黑色,那种阴郁且绝望的颜色。
清闲的午后,喝完自己做的粥窝在被窝里看(情人),那个温润的中国男人与异国少女的故事。
我怀念,怀念那段仅有我与他的日子。
那段日子,我是他全部的呵护,每个五月,有他亲手做的蛋糕和精心准备的礼物。以及他曾经从不吝啬的拥抱。
我一直以为自己伟大,伟大到只要看到他幸福就好。就像那些矫情的人,口口声声说,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结果却自己躲在角落伤心落泪。
内心里不断的澎湃着对自己的愤怒,那是一种懊悔,懊悔没有拥有的勇气。也在逃避着想要去破坏别人幸福的心情。
我亦自私,我想拥有,霸占他全部的温柔与记忆。
所有的淡然,皆可在触及那对刺眼的恋人时灰飞烟灭,恐怖的情绪在心里滋生,我想掠夺。
夜幕降临,拎着背包走到酒吧门口,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酒吧门口的接待开心的向我打招呼,她恋爱了,和酒吧里的保安,一个身高180以上有着俊朗外貌的青年。
“嗨,安染,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个男友?”她化了淡妆,说话时声音轻快且明朗,这是恋爱中的人明显特征。
“不,不用。”径直走入酒吧,灯光昏暗,却依旧热闹。
有个喝醉的男人,表情悲伤且挣扎。
在我为他换上新的调酒时,他问我,“爱情究竟有几种方式。”
“她爱你,你不爱她;你爱她,她不爱你;你们相爱,但是不能在一起;你们不爱对方,却不得不在一起;如果,双方都不清楚是否爱对方,却迫切的需要对方的存在呢?”他抬起头,有着和锦年一样透彻的双眼,像湖泊,只需轻轻一点,便能泛起涟漪。
我没有说话,抱着托盘静静的望着他,他突然痛哭,哭声压抑充满悲伤,他说:“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将纸巾递给他,看着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四肢充满无力感。
我说:“我也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凌晨五点时下班,在公车站再次遇到他,双眼通红,满身酒味。
“谢谢你。”他抱歉一笑。
“没关系。”
“李木子。”他递过名片。
“余安染。”接过名片,随手塞进包里。拿出一根烟,他识趣的掏出火机为我点燃。“谢谢。”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