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家让杨天虎负责捉鬼,可是杨天虎哪能听他的,杨天虎理论上只听朱承泽的调遣。因为他的人事关系在万联安保部,他的工作也只负责朱齐家一人。而实际上家他是只听家里老人的,姜涌秀一句话他就指哪儿打哪儿。
他想了想,想出一个办法,他让山上养殖户的孩子爬到树上去,把一个小盒子连同胶带一起带上去。事先他教给那孩子怎么固定,然后他就仰着头等那孩子下来。
他接连在上山的路上装了好几个小盒子。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鬼不敢来了,因为整座山的人都知道进山的路口装了摄像头。
而只有杨天虎知道,那不是什么摄像头。这整座山都通讯不好,装了摄像头也没什么用。
看来,鬼是消息灵通又没什么脑子的人!
既然解决问题了,他也就稍稍踏实。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捉鬼身上,他的任务是防范,不是反击。
刚刚,朱齐家接到消息,说姑姑姜上舟要来。安安不开机,姜上舟只好把电话打到侄子这里。杨天虎就知道姜上舟一来,这奶奶山就更加热闹了。
此时朱齐家一边拍摄,一边和丹丹奶奶聊天。丹丹奶奶说起孙女的用功无比激动,她说孙女将来一定有出息,她说她会像谷雨姐姐一样到北京上学。她说以前这孩子一放了学到处跑,弄得她满世界找人。现在好了,她有时间就学习,谁让她出去玩都不行,她说谷雨姐姐有空就看书,她也要那样。
一听别人夸谷雨,齐家就美滋滋的,但他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拍到需要的东西就收工。
从丹丹家院子出来,朱齐家和丹丹奶奶刚说了再见,却见杨天虎撒腿就追,而一群孩子则像被捅破了窝的蜜蜂,“嗡”地四散而逃。朱齐家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却见后备箱有被撬的痕迹。
车子没撬开,可是那几条锐器刮出来的印儿挺让人膈应。
他想了想,打开后备箱,把薯片、虾条等那些零食包拿出来,往旁边树底下一放,然后就等着杨天虎回来。
杨天虎回来了,他还拎回来一个瘦孩子。几个孩子冲不同的方向跑,他只捉到跑得最慢的这个。
“你知道我们这车多贵吗?卖了你家的房都不值!”杨天虎吓唬他。
那孩子吓哭了。杨天虎拎他跟拎小鸡仔一样,他就没见过这么虎气的人!
朱齐家示意杨天虎放开他。他冲那孩子指了指零食,说:“零食在那里,以后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事,要不长大了会被关进监狱,你知道吗?”
那孩子可怜兮兮地点点头,鼻涕流得都糊到了嘴巴上。朱齐家看了忙扭过头,打开车门坐进去,他这人不嫌穷,但他见不得脏。
杨天虎也上车。但他刚发动车子,就“嗯”了一声。
朱齐家问:“怎么了?”
杨天虎说:“我先下去看看。”
等他查看了一会儿,他直起腰说:“又是铁渣!”说完,摊开手让朱齐家看他手上的东西。
朱齐家无奈极了。那个见不得光的家伙怎么没完没了呢?
他跳下车几步赶上那个鼻涕流了一脸的小孩,“喂,你有没有见谁往车子下边放东西?”
那孩子一愣神儿,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就哇地一下哭出来:“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说完,他把薯片往朱齐家的怀里一推就跑了。
薯片包落在地上,欻地一声。
“哎,你!”只剩下朱齐家单手叉腰在那里生气。
杨天虎喊了一声,让他上车。车子还能走,怎么也比小孩儿跑得快,当车子忽地横在那孩子面前的时候,那瘦孩子吓坏了。他直接就坐在地上,大哭着喊人。
村里的闲人就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看热闹。朱齐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场面好像他们要欺负小孩子似的。他蹲下把薯片往那孩子怀里一推,“你别哭,你不哭还有好吃的,村里小铺儿里的零食你随便挑!”
那小孩子真就不哭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朱齐家。
朱齐家扭了一下脸,还是不能看他那一脸的鼻涕。他站起来说:“杨哥,你问吧!”
杨天虎看看围着的村民,说:“齐家,你上车。”然后他就蹲下来问话。
等问得差不多了,杨天虎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往那小孩子怀里一放,指了指小卖铺。那孩子擦了把泪,看杨天虎站了起来真的不再找他麻烦,才一把把钱抓在手里。
围着的村民指指点点,但车子启动了,才不管他们议论什么。
“杨哥,问清楚了?”朱齐家问。
“嗯,是一个叫三皮的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其他那孩子也没看清。”
“好吧,有了人头儿就好说!”
两人把车开到修理厂去。一到修理厂,把车子交给修车师傅,杨天虎就给赵篇打电话。
“赵所,你们这片儿有没有个叫三皮的?”
“三皮?哪个三皮?是上旺寨村的?”
“对,那孩子说是村里的三皮。看来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我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
“他咋惹着你们啦?那就是个嘎杂子。”
杨天虎说:“刚刚村子里的小孩儿说他围着我们的车子转来转去的。现在车胎被扎了,我们在修理厂呢!”
“行啦,这事情你就交给我吧!”
基层民警办事神速。嘎杂子杜胜利很快被捉住了。一带到金椽镇派出所,那嘎杂子就装无辜。他笑嘻嘻地向赵篇问好,还问“最近咋没见你去金三善那里喝羊杂?”
通远这地方管吃羊杂叫喝羊杂,管吃药叫喝药,总之一点小事就要显得像气吞山河似的淋漓畅快。
“严肃点!”赵篇很职业地拉着脸。
“嘿嘿,赵所长你看你!人民警察爱人民,你把这都忘记啦?”
“啪!”赵篇一拍桌子,黑着脸说:“你看看你整天干些啥事?游手好闲倒不说了,那是你爹管的事,你这还去惹事生非,人家都把你告啦!”
“我干啥啦?老实种地,老实养家,昨天我还给我妈买了一只烤鸡,把我妈吃得那个高兴,你是没见……”
“啪!”赵篇又是一拍桌子。拉开抽屉,他把塑料袋封着的铁渣丢给他。其实,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从上旺寨那个案发现场提取的,但它在办公桌里已经憋了好久。
现在,他一脸的冰霜。
“杜胜利,你要想欺负警察你就明说!要是没证人我也不会让人捉你!今天你要没个交待我看你是想吃几年不花钱的牢饭啦!至于烤鸡,哼,你妈得等几年再吃吧!”
杜胜利一看那东西就愣了。他强自辩解:“这是做啥呢?这能说明啥呢?我真啥也没干,赵所长你这说话也得讲个天地良心!”
“天地良心?你做事要不要讲天地良心?”赵篇瞪大牛眼,“我看不给你二两不自在,你还以为派出所是洗浴中心,出来进去、迎来送往让你好不自在?”
两句话说得那嘎杂子没话了。他眼珠子转了几转,终于放低了身段说:“赵所长,要不以后我跟你混算了!你看,嘿嘿,我早就有这个意思。”
“你跟我混啥?我能跟你混?”赵篇一脸不屑。“我一个人民警察跟你个嘎杂子咋混?杜胜利你想清楚了再说!”
“你看你!”杜胜利的自尊心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我说跟你混是给你跑腿、找消息,你当警察难道不需要个线人啥的?”
赵篇没好脸儿地看看他。“杜胜利,咋?你以为这是看香港警匪片呐!当线人,我这里可没有这部分经费!我总不能把工资给你吧,我还得养活一家子人呢!”
“你看看!”杜胜利一脸启而不发的无奈。“赵所长你以后就对我睁一眼闭一眼,有跑腿得利的好事儿招呼我一声就行啦,谁还敢让你往外掏钱呢!”
赵篇哼了一声,没有明确表态。这种嘎杂子就是赖,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收拾起来麻烦得很,但有些事还真的得有个通风报信的。他清咳了一声,说:“别讲条件啦!你说吧,为啥干,谁让你干的?只要当好守法公民,别说我,老天都会给你机会!”
那杜胜利脸上一松,踏实了。“赵所长,唉,这事儿吧是仇所长让干的,你说他让我干我也不好不干,是不是?”
“啥,仇二蛋?我猜就是仇二蛋!你和他的关系能瞒得住我?!”赵篇一听就火大,“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他给你啥好处了?”
“咳,赵所长,仇所长他势力大,我不能不听嘛!”
“哼,仇二蛋他就是个球!我这话都不怕他听见,好好的工作让他搞得一团糟,现在警服不穿了就不断给兄弟们找麻烦,他……我看他是自由的空气呼吸得太多啦!”
他这话说得霸气,嘎杂子杜胜利一下就呆了。敢在通远说仇二蛋是个球的人,有几个呢?扳扳手指头都没有几个呀!他的敬畏一下子如岩浆一般涌了上来。“大哥,从此我跟你混了!”
“先行政扣留十五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