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家要给杨旺才好看,但杨旺才并不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他这会儿正兴冲冲地赶往饭店,因为大哥仇日升要请他吃饭。
仇日升就是人们说的仇大蛋,他家兄弟三个,分别为蛋娃、二蛋、光蛋,都是乡下人为了好养给孩子起的贱名儿。
虽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出生,但这蛋娃仇日升硬是靠着肯学、肯干、肯钻成了通远市的政法委副书记,在这之前,他当过法院院长、检察院副院长、公安局局长,反正政法口上的活儿没有他不清楚的,政法口上的关系没有他不熟悉的。
这样的身份,在通远,他不当老大哪个当老大呢?所以,尽管第一次称呼大哥的时候,杨旺才老脸一热,但多叫几次也就没什么了。
到了洪运楼的鸿燕阁,杨旺才敲门的时候发现是仇二蛋开的门,进了门,他以为洪老大也在,因为这洪运楼是洪老大开的,是洪老大的地盘,没想到里面只是仇家兄弟俩。
“来啦?坐吧!”仇日升指指旁边的座位,然后冲弟弟说:“二蛋去叫菜,不要太油腻!”
仇二蛋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小心地从外面把门磕上。
他这个动作弄得杨旺才怪紧张的,他问:“大哥,这是咋啦?是有事情?”
仇日升笑笑,风清云淡地说:“没事,能有啥事情!就是叫兄弟过来一起喝杯酒,顺便表示一下感谢之情!”
“哎~,大哥,你这说的是啥话么?咱们兄弟还说这些干啥!除了没让一个妈生出来,咱们啥也不能见外!”
“就是!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啦!”仇日升应他。“提到妈啦,我就说说我的那个妈。她老人家好吃好喝地就是不让我好活,这两天发神经呢,一天能打三五个电话,闹得我真是……”
“咋啦?”杨旺才关心地问。
“哼,还不是老三的事儿!她老人家骂我呢,把老二也骂得不敢见她!”
杨旺才倒吸口凉气。“不是说老三要出来啦?”
“哼哼!”仇日升摇头。“暂时他出不来了!”
“咋?你这关系都出不来?”
“出不来!最近谁都不敢应承!”仇日升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三本来就是异地关押,我找人当然是能找到,可是答应都答应得好好的,临到节骨眼儿上一个个地就变卦了。他们都说上面下了文件,要核查过去和现在减刑、假释的案子,甚至包括保外就医的,他们说已经有人被查到了,不但重新收监,就连运作的关系人也被检察院提走讯问。”说到这里,仇日升苍凉一笑,然后看着窗外说:“可能,我们通远也快了,据上面说这是政法口上治理整顿的抽检。”
杨旺才一愣,“真的有这事?”
仇日升点了点头。接着他就慨然一笑,说:“今天把你请过来,就是想表示一下感谢。虽然人没出来,可钱是你花的,我仇日升心里记着呢!”
杨旺才赶紧摆手摇头。“哎~,大哥说的是哪里的话!钱是小事,就是老三出不来老太太那儿也真够你喝一壶的,兄弟听着也难受呢!”
仇日升苦笑。“喝一壶也得喝!她生了那么个不起色的儿子,就让她闹吧!我顶多装聋作哑,等她闹累了也就不闹了!”
杨旺才同情地跟着咳声叹气。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杨旺才看看仇日升,起来开门。
只见仇二蛋先进来,他后边跟着三个拿着托盘的服务员,然后就是凉菜热菜一字排开摆在了桌上。
等服务员出去,仇二蛋也坐下。仇日升举了下酒杯,冲两人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喝了,其他两人也跟着喝,大概都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祝贺的,那就不祝了。
放下酒杯,仇日升就开始吃菜,好像什么话都不想说,仇二蛋却说话了。
“旺才哥,是不是朱齐家天天在村里头泡着呢?”
杨旺才嗯了一声,说:“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追杨德才家那个女子呢,等剧组撤了,他也就走了。咱惹不起就不惹,聪明人才能好好活着。”
“啧!”仇二蛋不甘心地啜了一下嘴。“因为他,我兄弟三个算是栽了两个,这说起来都丢人!”
杨旺才摇摇头,说:“那丢啥人?栽他手里不丢人!要是掂量不清轻重才丢人!”
仇日升说话了。“听懂了吧!你旺才哥这话说得有水平。我跟你说,老二,你最近小心点!要是撞上他,你哥我也保不了你,说不定我连自己都保不住!”说完,他咔哧咬了一口西瓜,然后又扑地一口把瓜子吐在桌上。
但是仇二蛋还是积郁难平。他总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
接下来的几天,奶奶山遇到点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过来休闲的游客轮胎被扎了,本以为是孤立事件,可是安安的车子和送货的车子也被扎了。杨天虎细心,他发现扎胎的是一样的铁渣,事故的地点也是在上山的路上。
附近有很多土路,谷雨为了稍微像点样子,在钱不多的情况下在山脚下修了个停车场,游客的车子一般都是停在这里。山上也有停车的地方,一般就停在王广跃的房子附近,他那里比较开阔,而能停在这里的也是有数的几辆,比如赵篇的警车,谷雨、齐家、安安的几辆,还有就是山上往通远城里送货的客货两用车。再往前,就只有窄路,只适合送货或保洁用的电瓶车,一般轿车就没法走了。
而出事的地点,就在停车场与上山的坡路之间。这个路段经过了硬化。
在赵篇上山的时候,杨天虎说:“这不是偶然事件,赵所,你的车子也会被扎!”
赵篇掂了掂手里的铁渣,这东西看着小,可是都有锋口,随便撒一把,黑乎乎的你防都防不住。
杨天虎说:“这是针对奶奶山的破坏性行为,是蓄意而为!”
赵篇又掂了掂那几粒铁渣,不紧不慢地说:“既是蓄意而为,那么是针对生意呢,还是针对这山上住的人呢?”
杨天虎说:“不管针对什么,赵所你得想办法,要是老被扎胎,山上游客就不敢来了,你们的货也送不出去!”
赵篇眉头皱的老高。“我想办法?我派个警察在停车场蹲守?这差使谁干呀?”他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个愿意干活的人,只好说:“唉,算了!我老赵自己蹲守吧!要不,杨哥咱俩轮班?”
杨天虎摇摇头。“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朱齐家平安无事,你的任务是地方治安,咱俩分工不同!”
赵篇咬了咬牙,硬生生把一肚子的抱怨咽下去。“行!蹲就蹲,谁让这山上有咱自己的生意呢!”
可是,蹲了几天,平安无事。山上的保洁把上山的路扫得溜光,也没扫出一粒铁渣。
山上的人就松了口气。而且他们也没那么大精力去关注这点事。因为谷雨要回北京考试,再过十几天齐家和安安也要回去,因为老人的生日到了。
可是谷雨下山的那天,事情来了,她的车子也被扎了!
这时是早上五点,谷雨为了赶早,特地早早起来,朱齐家还老大的不情愿。他说要不是想跟着赵江学习,他也随谷雨一起回去。
可是事情就这么来了!
朱齐家从他的车子上下来,看看无奈的谷雨,幸灾乐祸地说:“得!老天都在留你!就是不让你走!”
谷雨气愤地嗤他:“这时候还说这种话!我不是赶着考试吗?谁像你,考试都可以延期!”
朱齐家一摊手,无辜地说:“我也没耍特权啊,国内和国外的制度就是不同,我有什么办法呢?”
杨天虎蹲下来,捡起一粒铁渣,又捡起一粒铁渣。他冲谷雨说:“赶紧修了车你走吧,这里有人专门膈应人呢!他们不敢做大事,就专门做点小事让你塞牙。齐家和安安也快走吧,你们一走,估计就没事了!”
“哼!那倒成了我听他的指挥!”齐家不忿地嚷嚷。“杨哥,这几天你别跟着我,你负责捉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