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缚神:冷医狐王爱较真 > 第4章全文阅读

“老大,你打算怎么找?”

“去艾思奇里诺区找。”

“然后?”佩加索斯耐着性子。

“不知道。”

“艾思奇里诺区很大。”

“我知道。”

佩加索斯深呼吸,再深呼吸,说:“你准备大海捞针,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找?”

唰一声,玻璃门拉开,赛东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说:“正确。”

随手扔给他一条浴巾,佩加索斯接着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她?”

“现在。”

“真是心急。”克律萨俄耳在吧台喝着闷酒。

赛东笑着说:“我巴不得现在就飞到她身边,陪着她,让她不再伤心难过。”

“真是痴情,哪里是老大的风格。”克律萨俄耳不屑。

“哦?”赛东悠然地把浴巾围在腰间,“我以前是什么样?”

“伤尽天下女人心,没心没肺地快乐着,与人无忧。”克律萨俄耳喝下最后一口白兰地。

赛东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疑惑道:“那是我么,我对她可是很专一的哎。”

佩加索斯和克律萨俄耳齐齐翻了个白眼,一副鬼才信的表情。

“我自己去,你们可别跟着我。”赛东一脸的戒备,“她是我一个的。”

佩加索斯简直有撞墙的欲望,说:“没人和你抢糖吃。老大,所有的活都是我和克律在干好不好,我们很忙,没有那个时间陪你闲逛。小心泡妞泡成一尊石像。”

赛东万分好心情地哼着小曲,拿起车钥匙,乘坐专用电梯到地下室取车了。佩加索斯无语地看着老大轻快地背影,真是活在梦中的人啊,想到一出是一出。

艾思奇里诺区的三号街相当于北京的天桥。不到一里长的马路上,每个人都做着他们拿手的一桩事,并以它挣钱。他们不知道大洋彼岸的中国人管它叫做“卖艺”。

他们都不这样看待事情,不带着一丝古老的成见来命名任何事情。因而梅羽羽来到热闹的三号街区头一个忘却的概念,就是她其实是个卖艺的瞎子。

梅羽羽傍晚六点准时到达三号街区。她的摊位在街的中断。

这是梅羽羽在三号街的第三百零四场表演,就是说她在意大利做黑户口已经将近一年。虽然目不能视物,但是熟能生巧,三号街的地形她早已轻车熟路,不需要好心人的搀扶指引。

相信就算这里有好心人,也没有心思帮助她这个相貌丑陋的女孩。梅羽羽有自知之明,她是那种丑到让人看到就心情欠佳的类型,二十年来也为此吃了不少亏受了很多委屈。当苦难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不再是苦难了。

梅羽羽在六点十分准时表演。在此之前,她得换鞋、热身,同时定定神。她的背囊里盛着八只瓷碗、八个盘子、两把瓷勺。在表演前她不喝一口水,也不吃一口饭。她先拿一把顶,然后翻一连串简单的跟头,把场地划出来。街区那头的烤肉香味和拉丁舞曲飘过来,强行扩张了嗅觉和听觉的空间。之后她开始扳腿。

十分钟的热身后,梅羽羽浑身溶解了一般,出了一层汗。三号街离地中海不远,炎热在盛夏也是不存在的,傍晚一起风,温度迅速降下来。梅羽羽感到一股温热贯通了四肢筋脉,全身的状态逐渐到了火候。

梅羽羽将一只碗放在脚尖上。她心里此刻静的像一口很深的古井,那种深不见底的寂静你可以从她的眼睛里得到证实。随即她的脚将青花瓷碗踢起来,更像是那脚将碗发射了出去,青花瓷碗划出白中透蓝的弧线,落在她头顶正中央。

周围很快聚集了一圈观众,各色皮肤的都有,可惜的是梅羽羽看不见。

梅羽羽在赛东向这个方向走来时,正把一个青花瓷盘托着的碗和汤匙踢起。它们在她头顶落定时时有一点时间差的,极小的一点,只听“叮叮叮”三声。在赛东听,是完全的静默。

梅羽羽感受到身边观众们善意的注视,只有在醉心于表演的时候,她才能感到真正的快乐。她两个嘴角翘起来,阔嘴显得更大了,但这是她由衷的高兴,丑陋什么的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人群静默了。

世界上竟会有如此气质的男人。

人们看见这个浅色金发的俊美男人背着两只折叠凳和画架,往前移了移。现在他离踢碗姑娘最近了。人们看见他有双天蓝色的眼睛,神祗一般善良温柔的长脸。

梅羽羽开始向侧面踢,向后踢。“倒踢紫玉盏”使她抬起头,面容忽然有一些走样。精神集中到了灵魂出窍的地步。然后碗、盘子,汤匙飞起、落定。

人们便“哦”了一声又一声。这些看客中,两个移民局的华裔当差想,再让这个丑姑娘耍一阵子吧,她还不太丢人。

人们注意到那背着画架和折叠凳的漂亮男人。他的眼神炽热而迷惑,像是激动得不能自持。他慢慢放下折叠凳,显然是要长久看下去的样子。

梅羽羽虽然看不见,却明显感到今天是个独特的日子,要不也不会冒出这么多人。有人笑眯眯地拿了一个玻璃杯来,递到她手上,请踢,许诺给她五块钱。她接过杯子,用心在手里掂量着,然后将它踢到了头顶,稳当当立住。人们便又是一声的“哦”。这样便形成了一个情绪高潮:周围的人不断地拿东西给她踢。她就一件一件地踢,各式各样地踢,前后左右地踢。因为物件的不同,她精神的凝聚力不同,每一次成功的快感也就不同了。一个香槟酒杯搁到了她脚上,然后飞起,划出弧线……

赛东觉得怎么会看到这样美妙的场面……每个杯盏或碗碟都有它自己的意图、个性、姿态,却都逃不出她对它们的驯化,逃不出它们与她之间宿命的相属。

他不知不觉已经坐在折叠凳上。

没错,就是她!

她多美啊,她一定不晓得自己有多么美,多么迷人。

她踢得神了。那些碗碟杯盏成了她的一部分知觉,有根不可视的神经连接着她和它们。给人永远留下期望的空间和遐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