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余烬录:浮生惘然 > 第372章 137、构陷全文阅读

新的来料比预计的时间要快,新年的第三天,集装箱已经到埠,孟沅提了货回来,开工诸事在胖子安排下,倒也分配得有条不紊,进行起来毫无差错,这般看来,经过这半年多的历练,胖子去坪山新厂就任驻厂经理,可谓驾轻就熟。

柴经理回厂后,对这种井井有条的生产秩序表示满意。

胖子自己负责的第三组人里头,因为资历都尚浅,挑来挑去也挑不出能够当组长的人选,因此想从老工人那里找个技术过硬的换到三组去;柴经理让他自己决定,他便找两位秘书合计,孟沅建议他还是直接跟两个组长商量这事,毕竟生产线上的事情,她跟东方缕都没有发言权;后来把一个庞长元的老乡调了过去,那人是跟着庞长元一起来厂的,资历最老,经胖子考核过关,就任命成了新的三组组长。

这事汇报给了柴经理,他点头说行啊,让孟沅写个传真报备到台湾就成。他巴不得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

然而操心的事,毕竟还是又来了。

***

事情发生在胖子调去了坪山厂的第四天,按林总的意思,胖子先过去培训工人,东方缕则缓一缓,过年守着台庆厂,等过完年后再过去;否则的话,这边厂子里空着,林总就只能食言而肥,不放孟沅回家过年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没多久,孟沅正在收拾自己的书柜,阿红突然来敲门,她告诉孟沅,柴经理请她过去房间,立刻,马上。

她不明究里,跟着阿红过去,进去一看,柴经理不苟言笑地靠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堆了些女人的衣服,依稀像是东方缕的,而东方缕则板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侧站在沙发旁。

阿红进去后,很乖巧地往门边一站,当个旁听者。

“柴经理,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孟沅不晓得柴经理又抽什么风,看东方缕生气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柴经理一指茶几上的衣物,朝东方缕道:“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

东方缕斜着眼瞟了孟沅一眼,然后装模作样地吸了口气,用一种十分幽怨的口吻向孟沅说:“孟沅,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讲,为什么要搞我的衣服?这些日子柴经理就算给了你脸色看,我知道你不舒服,但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又没有里头挑唆,你干嘛要把怨气发在我头上?”

孟沅莫名其妙地望着东方缕,她完全听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出?

东方缕说完这几句,又转向柴经理:“我起先也不信是孟小姐搞的鬼,我们俩能结什么仇?顶多有点儿误会,说开了什么事也没有,我一直不信孟小姐是搞那种小动作的人。可这次,我就是想帮她开脱,都不能够。”

柴经理很不耐烦地望向孟沅:“孟小姐,你解释一下!”

“要我解释什么?”孟沅仍没搞清楚状况。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来讲吗!”柴经理猛地拍起了沙发,他用的劲道十足,人造革的沙发被他拍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见他动了真怒,阿红赶忙怯怯地上前来,拉住孟沅往后退了半步,阿红告诉她:东方缕的衣服,被人用刀划了好几道口子,这事年前就发生过两回,都是她上天台收衣服时发觉的,当时还以为是哪个心怀不满的员工在发泄,找不到动手的人,所以想追究都没法子,可今天她发现,自己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就是她最喜欢的黑色金丝绒套装,胖子从香港给她带回来的那套,又被人划了四刀。

这下证据确凿,可以逮住黑手了。东方缕于是到柴经理这儿来“申冤”,她这套衣服,这次是在寝室被人搞的鬼,寝室里只有两个人能进,她自己自然排除嫌疑,那答案就不言而喻。

孟沅听罢,不可置信地望向东方缕,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谁会相信,这是东方缕的诬陷?

可东方缕为什么要构陷于她?孟沅被震动得呆住;她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地一声,血气上涌,立刻脸色愤怒地红了起来,旁人见着,多半还以为是她被抓了现行,因此羞恼也未可知。

东方缕一脸委屈表情,楚楚可怜地望着柴经理,似乎在等待他“主持公道”;她看向孟沅的眼神,也是嘲讽他人落入陷阱的愚蠢加得意,并无丝毫做了亏心事的内疚,可见她演技出众,更兼心硬如铁。

孟沅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唯今之计,只能努力为自己申辩。

“柴经理,东方小姐的衣服被人家划坏了,这是事实,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她讲衣服是在寝室里被划坏的,这个有证据没有?”孟沅沉声发问,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去直面这人性中无情且险恶的狰狞;否则的话,她如今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宿舍去大哭一场。

柴经理没答,他看向东方缕,东方缕立刻接话:“我自己的衣服,就挂在衣柜里,上回收下来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都是好好的,今天想穿去拿,才发现被划了,这就是在宿舍里被划坏的,你还要什么证据?”

“你亲眼看见我做的?”孟沅逼问。她总还幻想,这事情只是东方缕搞错了,衣服未必是在寝室里被弄破的。如果东方缕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撒的话,那就证明,她是存心想害自己。

“没有……”东方缕略显迟疑,她也没勇气把话说死,“但房间只有我们俩能进……”

“是只有我们俩能进,二选一的答案,对不对?”孟沅语气很飘忽,她自己的思想其实也跟着在飘忽,她挣扎于东方缕的有意跟无心之间。

“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柴经理瓮声发问,“孟小姐,讲重点!”

“好,那我就讲重点!柴经理,你跟我接触这么久,人品什么的那都是虚话,你认为我智商有没有问题?我是傻瓜吗?”见柴经理摇头表示否定,她一口气接下去说:“如果你认为这事是我做的,那我请教您,我为什么要做这么证据明显的事情?我有这么白痴,要授人以柄?”

东方缕若想把这赃栽死到她头上,则只能咬定事件的发生范围局限在寝室里,她这样做的确可以把唯一嫌疑人的屎盆子扣给孟沅,但同样地,也会有明显的漏洞,就是孟沅的智商必须不在线。

“还有,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目的,我的目的是什么?”孟沅又问。

见柴经理语塞,东方缕适时补位:“你以为我在柴经理面前说你坏话嘛……我哪有说过,你为了在总经理那儿邀宠,故意扫柴经理的面子。你想报复我,也应该要先弄清楚,不信你问柴经理,我有没有在背后讲你的坏话?”她这样讲,摆明是想挑起柴经理同仇敌忾。

就在刚才孟沅说那番话时,她自己仍想不明白,东方缕硬要栽赃给她,又有什么目的?

“东方,你不觉得这理由很可笑吗?如果我想真跟你过不去,只需在林总面前拿你几个错处就行了,何必弄这些有把柄的事?”

“那未必……你早就看郎经理给我买衣服不顺眼,他没给你买,又不是我的错,你就算要记恨,也不该拿我衣服撒气……”东方缕又找出这个借口来。

“你们这些女人,说来说去就是衣服,烦不烦!”柴经理忽然又发起火来,“孟小姐,既然东方小姐的衣服是你弄坏的,你快些给她道个歉,赔衣服给她,这事就算完了。”

听柴经理如此“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孟沅冷笑道:“柴经理,这个罪名我不担,你非要栽我这个罪,那就别怪我告状到林总那里去。若是连林总都这样偏听偏信,那我没话说。”

柴经理勃然大怒,再次拍了沙发:“你拿总经理来压我?”

“不敢。”孟沅并没有被柴经理的怒火所吓倒,她镇定地答道,“我只希望柴经理平心静气地分析分析,再来说句公道话。”她忽而心中一动,从茶几上拿起被划破的衣服反复细看,然后指着那几道口子,继续陈述事实:“柴经理你来看,衣服是软的,而这些口子这么平整,依我看,剪刀小刀以及裁纸刀都不可能划成这样,我猜是拿那种很薄的剃须刀片划的,你觉得,我会备着剃须刀片吗?我又不刮胡子!”她赌东方缕不会想到这么细,提前把作案工具也给放进她抽屉,“或者,我们马上回房间搜一搜,看这刀片藏在哪儿。”

东方缕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心虚地反驳道:“怎么就看得出来是剃须刀划的?再说,我家大岭的剃须刀放在我这儿很正常,你也可以拿得到。”

“照你这说法,我先得冒险到你抽屉里去找刀片,再冒险站到你衣柜前划你衣服,然后还得把刀片还到原位,这期间我还得防着你随时回屋撞见……我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屁事,得操多大的心?”孟沅反诘。

东方缕急着证明这可能性:“前阵子柴经理回了台湾休假,我在宿舍住了好些日子,这期间就你一个人在,当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刚才你说,是今早才发现的?”孟沅捉住了东方缕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你是回宿舍住了几天,可年前就回来了;如果我没记岔的话,这套衣服你元旦节还穿了去深圳买东西,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改成半个月前被划破了呢?时间上对不上啊,你再仔细想想?”

东方缕被她问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势不对,柴经理伸手一挥,及时结束了这场有头无尾的聆讯:“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大家都退一步,再搞小动作的,不要怪我翻脸。”他放了句狠话以示警戒,然后下了逐客令,“现在,统统给我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