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成。
如夜色中的幽灵一般,傅晴雪换上那一身白色的衣裳,与白芷一块站在南苑最偏僻的地方。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能遮住宅院中一切丑陋的事情。
傅晴雪能清晰地听到假山后面传来的说话声,轻的随风逝去,若是不注意定然听不清楚。
那是女孩害怕极了的声音,低低地抽泣着:"真的有鬼,你为何不来救我,就在湖畔,我见到了,疯了的晴姐儿。"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女孩捶打男子的时候发出来了,薄荷害怕极了,她真的害怕男人不要她,将她当成炮灰丢出去。
薄荷哽咽了,突然止住哭泣,吞了吞口水,凝望着男子:"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像是在等待期待已久的话语一般,薄荷纠结着一颗心,期盼男子说出一句话,只要一句,她便心安了,见男子迟迟不说话。
薄荷突然抱住男子,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不断地重复着:"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玉兰那个贱蹄子!"
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那般熟悉,不是那日的黑衣人又是何人,只是他为何会与薄荷纠缠在一块,傅晴雪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抓住那不断捶打自己的双手,今日来便是稳定薄荷的情绪,他虽不喜,但也开口道:"薄荷,我本以为你能懂我,为何几次三番要质问于我?"
薄荷睁着一双小眼睛,因刚哭过,带着些许泪珠,哽咽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兴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他是爱我的,薄荷傻傻地开口,更加抱紧男人:"都是我不好,可是晴姐儿真的太可怕了,她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她怎么样,你居然怕成这样?"男子语气中的不屑,飘入傅晴雪的耳里,只是薄荷并没有介意这些,沉浸在甜蜜和安稳之中,仿佛闹鬼一说不曾给她带来些许伤害。
然想到傅晴雪,薄荷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男人能陪自己一刻,不能整日陪着自己,若是再遇上鬼上身,她该如何?
思索了一番,她决定今晚多留黑衣人一会,这般想着嘴角却绽放出了幸福的笑意。
"晴姐儿的神识有些奇怪,当真像被什么附体一般,平日里的晴姐儿,待人和善有礼,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但是白天那个晴姐儿,好像对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步步逼问我,这定然不是晴姐儿。"
薄荷的话音一落,男子眉头紧锁,脑海中回忆着晴姐儿的模样,倒是陷入了深思:傅晴雪果真聪慧吗?居然有所察觉了,难怪主上千叮万嘱,倒是自己大意了,不过她在如何聪明都没有用。
哼,男子的目光落在此刻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怀中人娇嗔一声,羞涩地搂紧男子的腰肢,贪婪的呼吸着这份安稳的气息。
对于薄荷而言,这个男子便是她的全部,一旦爱上了,便义无反顾。
"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吧?"男子轻声开口,嘴已经吻上女子的耳朵,轻轻地来回磨搓,引得薄荷一阵脸红,娇羞地埋在男子的怀里,头低得更深了,脸红一直到耳根。
她轻轻点点头,却感受到温暖的源泉一空。
男子依旧站离开来,她知道这是他们分别的时候,比想象中早了几分,只是薄荷已经满足了。
傅晴雪在远处看着,此时天色渐渐变黑,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只是最后薄荷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那恋恋不舍地凝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如此痴恋。
难道她不懂吗?傅晴雪心中略有不忍,若是拆穿男子的面纱,是不是伤了薄荷的心?
白芷在一旁站了好久,便轻声问了一句:"晴姐儿,可想好了,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呢。"
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白芷的语气甚为不屑,方才从黑衣男子的举止便可以看出来,他不过在利用薄荷,只是这关她白芷何事?薄荷、白芍、白芷,她们曾经也是无话不说的吧,白芷轻笑,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选择离她而去,那时候,她说什么了?
未曾抱怨一句话,就如此刻一般,立在傅晴雪的声音,不痛不痒地问这一句。
"我的答案早就在你心中了,白芷姑姑。"傅晴雪说着,朝着夜色中那抹身影走去,徒留白芷一人,吹了会凉风。
傅晴雪的答案,便是"打醒"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子!
夜色中的女子,身影明显一颤,站在原地竟然移不开脚了,她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从屋子那边飘过来,只是为何变得矮小了一些。
慢慢靠近,薄荷整个背都凉了,晴姐儿!为何这么晚了,晴姐儿还在此处,为何晴姐儿要穿一身白衣?
她的目光逐渐凝聚在傅晴雪的身上,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上,害怕地声音都在颤抖,不住地嘶喊:"你,这么是你,你为何还要回来!?"
傅晴雪腰肢一扭,转过身来,姿态婀娜,仿佛被什么附体一般,对着薄荷轻轻笑了一声:"眉间一点朱砂红,恰似十里梅花开。薄荷妹妹,这梅花妆,你还记得吗?"
薄荷强忍住内心的震惊,眼前这人的确是晴姐儿,可为何说话同朱砂一般。她浑身冒出冷汗,朱砂,这是当年闭口不提的秘密,如今再见到梅花妆,她只想起了朱砂,可惜朱砂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你是朱砂?"薄荷早就吓破了胆子,只是朱砂到底与自己亲近,应该不会害自己。
傅晴雪点点头,露出温柔的笑意,然就是这笑容,使得脸上多了两个酒窝,甚是讨喜,这就是朱砂,薄荷提醒自己。
"我是朱砂,借了晴姐儿的身子,只是想来同你说句话,你别害怕,当年我们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是吗?"傅晴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轻的,像是从牙齿间出来一般,说话也极慢。
这便是朱砂,一个温婉的美妙的女子,如仙女一般,只是下场太惨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
"还行,只是不曾想到这一次竟然被人召唤出来,这种感觉当真奇妙,薄荷,你知道吗?在这个宅子中,有多少人想着致他人于死地,当年的我,如今的你,都不过是枚棋子。来,薄荷,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傅晴雪过去,一把握住薄荷的手。
通体冰凉,直达薄荷的心间,这种感觉好奇妙,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和朱砂在榻上闲聊的场面,心中竟然不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温暖,竟然有眼泪流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