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那个昏迷了的女人上了车。
车子呼啸着远去,才有人惊觉:天!谁把车子直接开进了医院的大厅里面来了!?
叶絮感觉头目晕眩。周围的东西在翻转,有簇微光在眼前剧烈地晃动着。她想伸手去摸。怎么都提不起力气,她想喊,口里干得就像是烧着了火。被浓烟堵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嗅到熟悉的味道,暖暖的,忽而又变成了冰冷的。夜了吗?勋...不,沈濯北...他没有回来,他不在身边的她,衾寒枕冷。
她很疲惫,昏昏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那灯光。那一簇微光还在晃动。然后她感觉到有人在她的手背上刺入了些什么...
冰冷的水顺着她的手臂上行,渐渐冻僵了她的半边身。
身下黏腻,她不安地动了一下。
"絮儿..."又是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她感觉到有人抬高了她的胯,很快,黏腻就没有了。舒服了好多,她再一次陷入昏睡。
有些场景在脑子里转,冰天雪地,一个穿着绯色大衣的少年,高喊着:"浏阳河...嘤嘤..."冰冷的水里,一个女人从水里浮了上来,一个男人冷冷地说:"吻我!"布置的华丽得不可思议的宫殿里,一个俊逸的男人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旋转舞动...
她的知觉似乎在一瞬失去却又在一瞬恢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来,入目是满眼黑暗,鼻端是熟悉的青柠的香味。
她撑起身子,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我不要见到他们,也不容许他们离开。"冷若冰霜,冰冷得像是来自地狱的几个字,说话的人,那一种悲戚却是那么强烈得让人发颤。
她一步步走向门口,拉开了门,真难受。头还是晕乎乎,可是那一个人悲伤到了这样子,她不忍,不能就此让他那般。
"少夫人!"有人疾呼了一声。
她有点晃动,手抓紧了楼梯的扶手。是谁的眸光太过灼烈紧迫,她不由自主朝侧方看去。
她看到沈濯北紧紧攫着她,眼似被火淬蒸过,眼中波光就像晚阳敛去前最耀眼的芒,他一动不动看着她,眸亦不多眨一下,那瞳孔里的热烈和急促像要将她整个吞噬进腹才甘心才能消止。
她有点茫然,不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飞一样。她还没有弄明白眼前的事物,她已经在瞬间被人包裹进怀。
鼻端,被青柠与血~腥之气深深浅浅缭绕着。
是他。
他的怀抱总有着她最熟悉的东西,那想被这样一个男人紧抱着深爱着的感觉。
只是,她很快将他推开,她害怕这种感觉.。
那一股血腥味叫人顿时生出了可怖的情绪。
叶絮慢慢站直,浑身颤抖着,痛恨地看着他。
她还没反应过来,唇却被沈濯北贪婪又迫切地覆上,她能感觉到他唇瓣的颤抖与全无管顾的占有,她才将他推开,却早已被他重新抱入怀里,他的手劲很大,将她整个身躯都嵌进他的胸~膛里。唇,被他的唇舌撬开,他的舌滑进她的嘴里,扫弄着她的舌,她口腔里每一寸肉璧。
他,就在这众人的目光里,这样深吻着她!
她动了情,却终究再次将他狠狠推开。
明明心上悲凉,却突然有丝想笑。
"你醒来了?"他的声音就像是碾过了酒液那么的芳香醇厚,侧着脸,满满的宠溺包裹着她。
"花园里,什么人?"叶絮问。
他微微僵了一下身,叶絮却紧紧的逼看着他,她的犟脾气,他怎么可能忽略得了?时常,他都是不得不用蛮横霸道来对付她。可此时此刻的她,昏睡了一天一夜,羸弱如风中柳,他怎么忍心?
"花园里,很多人。有警察、有律师,还有..."他笑着,手覆上了她的额头:"你还没有恢复过来,事情让我来解决就行了。"
"还有谁?"她泰勒一下手臂,把他温柔的目光隔开,"我的家人吗?"
他满眼期盼凝着她,却似乎带了一丝紧张和惶恐,她自己身侧的手还被他紧握着,微微颤抖。只是惶恐么?那不该是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表情。
她轻轻看了她一眼,嘴角淡淡一笑:"沈濯北,离了吧?我不过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我容不得我们的感情里有别人的诅咒。"
"没有人会给我们诅咒。"他握了一下她的手:"乖,絮儿..."
"请叫叶絮。"他这一副情深的样子,叫她好无奈,她很想...或者已经原谅了他。
他低声笑了下:"嗯,叶絮。你回房间去,我叫他们一个个给你在外面汇报,你听就好了。"
叶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濯北,你当你是什么人啊?"
"不是帝王,他们却是不能不这样。"
叶絮的手指被他攥得发痛,她终于还是不得不服了软,回到了房间里。她也有她的坚持,如果是她的家人,一定要进屋里说。
首先进来的是母亲,她看到了叶絮安然,喜极而泣:"傻瓜,我就说你是一个有福星照耀的孩子,沈濯北...安排了人去给士达做手术,那些撞你二哥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是几个买卖毒、品的亡命之徒。叶絮,妈错怪了你,也错怪了濯北。"
"妈,我只想知道二哥此时是否安全?"
"安全,脱离了手术危险期了。"母亲的眼慈爱地凝着她:"也真的难为了你,难为了他。"
"嗯,二嫂他们都在外面吗?"
母亲低头不语,叶絮苦笑一声,拉着母亲的手:"李家,我们的确是亏欠了,不要埋怨二嫂。我休息好之后,会找她。"
"孩子,你能怎么解决?人都已经..."
叶絮片刻无言,沈濯北说的"没有人要诅咒",那可真是笑话。事情发生了,过去了,谁都不可以逆转。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你叫他们都走,不是我不见他们,而是这样的见面把我们叶家的脸都给丢光了。沈濯北什么了不起!"
母亲咬咬唇,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三十多岁,戴着眼镜,中分的发油光可鉴。叶絮撑起,想要站起来,可是腿软的很。
"叶小姐不用站起了,我是涂思曼的姐夫。"那个男人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事情来到了这一个地步,我是一个佛教徒,凡事都有因果。思曼她曾经爱得那么深,最终是作茧自缚。我们也不是追究,不过就是走走法律程序。"
涂思曼的姐姐在荷兰,叶絮急得她说过,她姐姐的腿有残疾。这一个姐夫,倒也不是很糟糕的人。
"思曼的情况怎样了?我当时昏迷过去了,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男人微微惊愕看了看叶絮身边的沈濯北。
"当时叶絮你听到我叫你左手用力,你就下意识的往前推,可惜你推出的不是左手,是右手。所以,涂思曼没有按照我的设想,被你推到阳台上,而是被推到了阳台外面去。"
整个人惊呆住,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
十九楼阳台外面——那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她还一直以为...以为什么呢?她压根就没有敢去想这一件事的后果。左手还是右手推了涂思曼一把?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是我教唆叶絮用力推她的,我负主要责任。这一件事已经通知了律师。"沈濯北望向那一个男人。
男人惊诧:"你——沈濯北,你刚才是骗我?"
"叶絮怀孕,所谓的拘禁什么的,对于她来说都是暂时不能执行的。要复仇,对我一个不就更加好吗?就像你们说的那样,薄情寡义的人是沈濯北,我又何须一个孕妇替我代过。"
"沈濯北先生,你这一句话就奇怪了。我本来认为,当时情景是思曼纠缠叶絮,而叶絮不得不采取正当防卫,所以失手把她推到了阳台外面。再怎么说都是一个防卫过当,而如果是你来领罪,我的律师可不是吃素的。"
"敬爱的佛教徒,"沈濯北淡淡一笑,"你请的律师是不是吃素我不知道,我看过了《刑法》第0条,里面的描述是这样的,请你自己鉴定。"
他把一本厚厚的书摊开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一段画上了横线的话,那个男人低声读了出来:"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他茫然了:"那你?"
"我不过就是对她表示一种怀念而已,在我的身边也几年了,她没有学到什么,就学会怎么伤害别人。这一份情,用错了地方。"
"那,就是说——你愿意接受起诉?"
他笑笑,正要开口,叶絮淡笑了:"沈先生,你是打算用这样的行动来赎罪?这样做的事的风格,像你吗?"
叶絮眼眸睁大,惨淡一笑,又哑声喃道:"你算是给涂思曼赎罪还是给谁?难道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就是那样毫无诚意的认一个罪,就没事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