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感觉到了那一抹心底最深处的熟悉。
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舒服。
是的,舒服。如沐春风般的暖以及——自由。
是的,那是一种属于自由的感觉。连空气仿佛都散发着欢快的声音。
二十一世纪,我,回来了吗?
望着地上飞般行来行去的车辆,花花绿绿的人群,久违的感觉自然而然的唤起心底温情,无须酝酿,无须再想,泪落,若雨。原来,还是这里好。
只是,家呢?一丝疑惑起自心间,浮浮沉沉拢上眉头。
蹙眉。侧首,为什么,我明明立在街心,却偏偏辫不出家的方向?
明明,就是四通八达的柏油路,明明就是车来车往的人群,而我,却偏偏找不到一丝的方向。
恐惧。诡异。四周一阵阵的阴风袭上,森寒、阴冷若阎罗地狱。
这天气,如何有得这种森寒?抬头望天,太阳笑脸盈盈的对着我笑,慈祥的若邻家长辈。
正自疑惑,头顶传来两声叱喝:“大胆生灵,竟然在此扰乱人间,今日定叫你魂飞十八层外。”全身被拢入一片金色光束中,光线越来越紧,整个把我圈在中间,走不得跑不得。
侧目望去,对面立着一黑一白两人。均是一脸凝重的望着我,且嘴中喃喃自语着。黑衣的身长,眨着的大眼仿佛时刻在笑。那白衣的略矮一些,长发披肩。眉眼如玉。
这两个人,他们刚才可是对我在说话?
可是,翻遍两世的记忆,最后我肯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呃?等等,眉一皱,他们刚才有说生灵。扰乱人间。是在,说我?
心一沉,周身火灼般的疼,再看对面那两人,仍旧的气定神闲,心中暗恼,却又开口不能言。想骂都不成。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来来去去的车辆,好似未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是一种什么情况?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为什么别人看不到我?
——百思不得其解。
一瞬间,周身仿佛被置于滚沸的火炉中,熔化。
是的,看着对面那两个一黑一白的人,我想,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们两个,便该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也是,最小气的两个人。
确定了心底的疑惑后,悄悄的在心底突然冒起的这个念头吓我一跳——小气的两个人。
小气?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难受,空气好似抽干般令人窒息着,整个人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看着那两人无害的悠然自得样,我却又气不得,直觉得千万年来他们本来便似这般的模样。
——莫非,真的与他们相识?
只是,可能嘛。我在心底傻笑,我可是人,怎会和黑白无常认识好久?
——头,愈发的疼的厉害了起来。
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黑衣的、白衣的、娇小的、高大的,温馨的含暖的笑、凛然的无奈的叹,一个个穿梭如织的在面前荡来漾去,如剪辑般的放映着。耳中,偏又飘出的是那一连串的娇笑,那是一种单纯的开心,我知道的。是的,心底就是可以感受到那种声音里的欢快、真挚。
“你们好傻。这样违天逆地,后果可知是些什么?”
忽的一声大喝,须祢间,眼前已是另一番的天地。闭眼,睁眼。
再看空中,无风云自乱,高悬的太阳瞬间即没。刚才还晴朗如洗的碧空,已换成墨般的浓黑。周遭的气流翻滚若腾,汹涌而澎湃。倒是我的周身,仿佛失去了枷锁般的舒坦了。抬腿,似乎可动。伸手,可触脸颊。
四周,黑漆一片。伸手触不到一物,耳中听不到半点的生息。
怎么——会是这样?
脸色一变,忍不住又惊又怕,骇然间傻住,这里,倒底是什么鬼地方?
“丫头不怕,此乃地府还魂台。”一个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
强压下了心头的恐慌,想想自己的古代游,我讽道:“还魂?这次,又准备把我放在哪一朝?”
“呵呵,丫头的性子依旧惠婕如初。”一声含了宠溺笑音的调侃再次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
“切,是你老顽固。”无意识的,我接口道。
孰不知,此话已初口,那端的声音悠的急躁了起来:“丫头,你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能够想起什么?我又该想起些什么?
似我这般凡人,普普通通。能够在这前后历史中穿越一次,已属千年难遇。
世人皆言孟婆汤苦,有那情痴者自是想尽了千方百计在转生时避了这汤去。哪里知道有着那几生几世的记忆也是一番不堪?世世寻,生生伤。满身的千疮百孔。前生的,今世的,皆自你的印象中一股恼的存在着,发生着。真实的、虚假的、开心的、痛苦的。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哪若得喝了那忘魂汤的好?
那样,至少,前生往事皆忘却。昨日种种如旧死,今生,今生也就宛若新生皆为始。
“丫头,不用想了。世间万事皆有因。你今番遭遇,只能说是天理循环,自种其因自受其果。”
呃?难道,这还是我的错?哼哼,这人粉饰太平的功底不错。
想想,也就是一个糊涂吧。世间万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何必又怕少了自己这一划?
我询问:“这会,你们准备把我送回哪?现代?”
默然许久,那个声音又道:“丫头,你仍旧要回古代。”
时间,一下又静了下来。刚才那道声音似乎是软了很多,仔细听来还含着几许的歉疚。
歉疚?怎么会呢,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的。
怀着一丝的侥幸心态,我打着商量:“回现代,成不?”
“不行。”好坚决的声音,看似是没得商量了。
“那么,你必须告诉我回迟国的主要原因。”难得的机会呢,趁机敲诈着。
“不成。”
“那么,我不走。”我皓齿轻咬,坚决的威胁。
好久,好久。
“哎”一声长叹过后,就在我以为他走了时,声音接着响了起来:“丫头,你至迟国是你自己许下的愿,而非关别人。至于那些帝王江山,倾城无非等人,不过也是受你所累,陪你入世应劫罢了。所以,你好生受着就是。记着回去后,心知所系,方为始。随缘,且随心,方得悟无上法,以证上因。”
又是一句随缘且随心。记起云若大师的话中话,那么,看来我这次是必须要回去了。
只是,为什么会是我呢?两世的记忆,我可不可以不要啊?说什么是我自己发下的愿,我傻呢。肯定是用来蒙我的。反正,我又不记得其他。这么好哄,随便他们说,我又辫不出真假。
那么,回去就回去吧。他们不是说,心之所至方为始么?
经过此次,我也算是度过生死了,接下来,我便随心去好了。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心声,远处,一道光亮瞬间而至,形成一个旋涡反转着,朦胧间,似乎有人在我后面一推,而我,便这样毫无准备的跌了下去。急飓的下坠声,两旁,是呼啸的风声。完全掩饰遮掩了我的尖叫声。
这个人,不对,应该是鬼。以后别让我碰到,否则,剥他一层皮。
最后的意识中,不忘记这个对自己有着一推之恩的家伙。我可是很会记仇的。
只是,报仇,可能吗?人家,可是来去无踪的鬼。
身后,跟随着的一声长叹悠悠响起,丫头,想报仇,也要你过了此劫。
丫头,这阎罗殿,少了你清脆的笑音,倒是寂寞多多了呢。
森森的笑音,幽幽的轻叹,似是有些惋惜般的语气,随着下坠的急遽,这一切,都不复再闻。
西国。皇宫。正元殿。
据太后罚我已是三日。而我,依旧的晕迷着。
躺在床上的我,宛若一个琉璃娃娃,脆弱,盈瘦。无丝毫的生气,仅余一缕浅浅的呼吸。太医说,所有的外伤均已清理妥当,筋骨并未受到很大的损坏,也并未有内伤,可我,却执意的不肯醒来。这种情况,他们说,生平未见。却也是束手无策。他们说,目前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
——等。等我自然醒来。等我愿意醒来。
窗外,阳光照射进来。拂在我的脸上,如玉般的苍白瞬间好像被金黄拢照了。
眼睛,眉毛。鼻子。晕迷中,眉头仍旧的皱着,还在想着那些扰你心思的事情吗?那江山,那迟国,那太子,就真的这样令你左右为难吗?是了,怎么会不为难呢。自己,不就是一个最真的写照么?
做不得自己,人前扮笑,日日装欢,哪怕是天大的欢喜,却偏又要装得无谓事。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不幸啊。人人皆言,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哪里知道,非是无情帝王家,而是,这帝王,有着太多的情,太多的爱。他们的情,全给了百姓,全给了江山。回头看看,自己的身边,却仅仅只是徒留了自己的影。于是,千百年的寂寞,千百年的孤独。可是,又能怎样?这江山,能够不顾么?这百姓,能够舍么?
能么?怎么能够呢?谁让自己,生在这帝王之家了呢?
是了,无情,却也是多情。多情,却也最是无情。这其间,谁能分得清此中真意?
无非望着宛若酣睡中的我,又一次的懵懂了起来。
若惜,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一点温暖。初次的相遇,是她的微笑。再次的相见,是她的聪慧。至次,再也放不下这个小人儿。知道,她是迟国的太子妃。知道,她的背后有着不容置疑的背景,可是他,偏偏却强掠了她来。以为,这样便可以守着心中那份温暖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过半天的功夫,这个聪慧的小人便成了如斯模样?
黯然间,眼眸迷惘了起来。这强求,到底,还是错了么?
心,又一次的疼了。只是——
谁,又能告诉我?除了自己,又有谁呢。惜儿,你能够告诉我吗?
望着床上的那个小人儿,无非又一次的让自己陷入了空的,黑暗的思绪。
软玉掂脚走过来,将案上的茶换上,轻劝着:“王上,诸位夫人已经跪了一天了。”
“让她们跪。凤姑娘一日未醒,谁也别想起来。”
几日夜未进点滴饮食的无非声音已呈嘶哑,却依旧的气势不变,令人不敢仰视。
“王上,太后还在玉竹宫候着。”
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不慎便触着了这颗火雷。要知道姑娘未醒的这几天,无非可是砍了几个太医的脑袋了。若非是太子太傅死命相劝,恐怕,这些个夫人美人也早就魂归地府了。
软玉轻叹着,为人命的如此之轻。眼看着外面天寒地冻,冷彻骨隋,而王上硬是让那些个天之娇女跪了一天一夜了。刚才,已经有一个晕了过去。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再叹一声,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我,想起平日里与我的欢笑,与软红之间的嬉闹,眼圈也不由的红了。再望望院外跪着的几人,合手,抵掌,拜告上天,姑娘,您就快点醒来吧。再不醒,这皇宫,成了阎罗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