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拿小眼睛偷觑着她的神色,迟疑地举起一只前爪。
她继续淡瞥着它,"一只?"
四喜连忙摇头,又畏畏缩缩地伸出另一只爪子,举着两只前爪傻乎乎地朝她吐舌头。
"两只?你确定?"
四喜忙不迭地点头,够了够了,六只鸡腿都抵得上一只鸡了。
宁天歌不再说话,自顾自开始吃饭,于是,等不到鸡腿的四喜便忐忑了。
主子这意思,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给不给倒是说句话呀,这样吊着人家的胃口多煎熬。
对面的墨迹看着它嘿嘿地乐,一点都不掩饰他的开心。
四喜冲他呲了呲牙。
这边宁天歌没有动手,那边有人却将盛着鸡腿的盘子推到了四喜的面前,然而低头吃饭,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四喜感动得涕泪交流,不过它没有时间抹眼泪,早已一把扑了过去,两只前爪分别按住盘中的两只鸡腿,象是怕谁抢了似的,左一口右一口地开始撕咬。
"冉院正,我给你补的那件衣服呢?"宁天歌侧眸看向冉忻尘。
"洗了。"冉忻尘头也不抬。
"洗了?这么些天也该干了吧,怎么没见你穿?"
"嗯,太丑。"
"噗..."墨迹一口饭喷出来,连忙用手捂住。
宁天歌放下筷子。
冉忻尘也放下筷子。
"哎,你们怎么不吃了,我又没把饭弄进菜里去。"墨迹掸着面前的饭粒,犹觉得不关他的事。
"没胃口,饱了。"宁天歌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冉忻尘根本就不答话,推开凳子就往屋外走。
"没胃口?我觉得我很有胃口。"墨迹丝毫不在乎两人的态度,将筷子往菜盘子里一顿乱夹,"你们不吃正好,留下我一个人自己吃。我说,跟你们一起吃饭就是累,那么斯文讲究害得我也不敢下筷子,现在总算能放开肚子吃个饱了。"
宁天歌也不理会,在冉忻尘开门之前说道:"今晚我要去趟宫里。"
冉忻尘的手顿在半空,转过身时眉头已经拧起。
"去宫里?"墨迹正抓着个猪蹄咬了一口,闻言含糊着声音道,"进宫做什么?"
"我要去见见苏屿。"她从柜子里取出夜行衣准备换装。
"不能去,太危险!"冉忻尘大步走了过来,按住她手中的衣服。
"这有什么危险的,我又不是没去过。"她看着他道,"这几日月都的情形已被我们摸得差不多,就差见苏屿了,殿下那边还不知是何情形,我不能再浪费时间。"
冉忻尘凝定了她半晌,手渐渐松开,声音低沉而坚决,"那就带墨统领一起去。"
"不用。"她挑唇一笑,"他又粗又笨,带着他反倒碍手碍脚,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方便。"
"谁又粗又笨了?"墨迹眼一瞪,将手中猪蹄一扔站了起来,"老子就要跟你一起去,否则主子知道挨骂的又是我。"
"现在到底谁是主子?"宁天歌的脸沉了下来,"你家主子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你主子,现在我这个主子命令你,今晚你就跟冉院正好好地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行,万一你..."墨迹脖子一拧。
"没有万一。"她极其严肃地看着他,"我的身手到底如何,你该明白,你觉得一旦行起轻功来,可追得上我?"
墨迹一时语塞。
宁天歌的轻功他领教过,当然知道能不能追上。
"就这么说定了。"宁天歌的话不容再反驳。
二更初,天公作美,前半夜还高悬在空中的明月被浓密的乌云遮蔽,连丝星光也无,浓墨的夜色将一身黑衣的宁天歌融于一处,纤瘦身影矫健轻灵地起落于宫墙殿檐之间,动作轻盈若燕。
桑月的皇宫虽不及东陵的规模壮大,气势宏伟,但其目前的戒备程度却比东陵要森严很多,因此宁天歌更为谨慎,伏身于毓秀殿的殿檐上,清澈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精光微湛,在被灯光映照得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穿梭扫视。
根据以往得出的经验,这里很快就要换岗,两班禁卫交接之际,便是她进入毓秀殿最好的时机。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列共十二名禁卫过来换岗,人影交错间,一缕黑色的轻烟自勾檐上无声翻落,没入檐下阴影中,紧接着,殿门悄无声息地开合了一下。
无人注意到这微小的动静,交接完毕,脚步声远去,毓秀殿前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宁天歌在殿门后静立了片刻。
殿内空荡,并无侍立的太监宫婢,多数明灯并未点起,光线不甚明亮,重帏相隔的内殿有光线透出,看起来,苏屿并未就寝。
她悄然走了过去,挑起帏幔一角,视线处,一抹晃动的明黄色身影映在高大的殿柱上,再往里看,便见一人双手握于一处,不时在殿内来回踱步。
从他的神情与走动的频率来看,此人正心怀焦灼,左右不定。
苏屿?
在他回身之际,宁天歌看清了他的长相,面如冠玉,金冠束发,一身锦袍上绣五爪金龙,出众的容貌加上这象征一国之主身份的龙袍,无一不显示着此人就是桑月国主苏屿。
只是眼前这苏屿相貌虽不可挑剔,但宁天歌总觉得跟她想象中的形象不太相符,传言中的苏屿,总给她一种淡然出世之感,尽管时事再复杂难断,也该是天高云淡的气质。
果然传言害死人。
正想着如何进去才更合适,忽听殿外的脚步声渐近,宁天歌回头瞥一眼殿门,闪身掩在帏幔后。
很快,殿门被打开又被合上,小步而紧促的脚步声极快地传入内殿,殿内的苏屿听到动静早已冲了过来,掀起纱幔对着来人说道:"你可总算来了。"
"别急。"来人嗓音尖细,又刻意压低着声音,"进去再说。"
宁天歌眼眸一眯,敏锐的感觉已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一个身份低微的太监,就算做到大总管这一职,也是个奴才,面见一国之主竟连个起码的行礼都没有,而苏屿,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