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踏平百里吧,百里无颜可以任由你处置。”
赫连笈的一句话将他从醉生梦死中拉了出来,绵延披上铠甲,带大军南征。上次南行,他瞒着朝中的人,秘密到临平准备破坏无颜的婚礼,她不配有夫君,他不许她幸福。她的婚礼,她的夫君甚至她的性命,他都要夺走。但是任务失败了,他又庆幸失败,因为让她轻松的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她应该体会更大的痛苦。据临平的探子来报,他派去的刺客并非死于侍卫的手上,而是由她击败。这就是她自信的来源,那么等她失去了武功,失去了夫君和百里,失去了活在世上的依凭,该是怎样的落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她的眼前将她想要的一切夺去。
父皇说出那番话的表情他在醉酒中错过了,但他记得临行前父皇的脸,苍老冷漠,连以前伪装的笑容都失去了。这是无颜造成的,父皇总算从当初的迷乱中醒悟了,他同样不会再被她所骗。一切都过去了,往昔令人混乱的回忆,而他现在的冷酷阴狠,是为了被她所害的妤莹。一定是这样没错。
大军压境,临平那里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准备。浮遥躺在草堆上咬着稻草,无奈地叹着气,没有从无颜那儿捞到好处不说还得当什么前锋领兵打仗,真是亏大了。加官进爵他是不想,若她能真的照约定给他一座**倒也不错,浅浅笑着,思絮不禁飘远了。下一次再见时,他可以试出交出真心,看她换不换,若还是不行,就真的没办法了。他难得为一个女子退让到这个地步。
“游将军,大将军在点将,就缺你了。”一人跑来催促道。
“好。”浮遥伸了一个懒腰,翻身从草堆上下来,背着手悠闲地去了大营。真是,连想女人的时间也没有,真是无趣,这样的日子还是早点结束吧。
临平城内,下至百姓上至天子都关心战事的进展。战争一触既发,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天哪一个时间,等待的时间让人煎熬,就当所有人失了耐性假装不知战事来临时,边界开战了。赫连朝以包围的态势一点点蚕食百里。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无颜低头问身边的凉,她知道他送了书册到军营,里面写着行军的几点提议。
“会赢,但会很辛苦。”他说,握紧她微凉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窥探到战争的结局,包括自己的结局。只是不能说,他只能默默守着真相,等时间揭开结局。抬眼望着她的容貌,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多一刻也是好的。
十月初,浮遥率队突破重围,绕到赫连大军背后猛攻,令被困军队有可趁之机,迅速攻下临平外围三城,而相壤的城市在大军到来前全城投降转归百里。战争全面展开。
一切如凉的预想,也因他的决策将事情引向他预想的方向。万事皆存在定数一个小小的决定就可以影响未来,他所做的,不过是将引向失败的决定压下,让所有的决策都朝好的方向走。这需要消耗他大量的精力,他病倒的时间增加了,同样的,他与无颜亲密相处的时间也增加了。
三年后,百里所占的城市只比第一年增加了两城,双方暂时休整,准备下一轮的大战。
为奖励将士们这三年的辛苦,无颜带了人马前去犒赏三军。原本勤治也得同行,但他临时得病,只能由无颜前去。到了军营,他们对皇上来不来倒不觉得什么,只可惜凉不能同来。他的计策和说服,帮了他们大忙,他们都想见见才华横溢的驸马长什么样子。
“他倒放心。”浮遥在她敬酒时低声打趣道。
“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她淡淡回答,表彰了他的英勇与他共饮了一杯。
她要在军营呆三天,最后一天,浮遥趁夜摸进她的房里。
“怎么三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无颜躺在床上轻声说,无奈坐起身,跟站在床前的浮遥对看。
“没想法,心上人在旁边,我怎么能不来。”轻挑地摸着她的脸,他感慨地摸着指尖,“无颜,怎么三年了,你的皮肤越来越滑嫩了?”
她顿了一下,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这下换成他找不到话说,“你的反应总是超出我的预想。怎么样,这三年来,除了跟国事相关的,你可曾想过我?”
“不曾。”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也答得太快了,不多想一下吗,别忘了我可是最好的先锋。”
“你想听什么,我照你说的答就是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浮遥坐到床上自嘲地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
不知要接什么,无颜静等着他下一句,不费些精神恐怕不能轻松应付他。
“你……”迟疑了一下,浮遥问:“你跟他还好吗?”
问这个做什么,无颜有些不解,淡淡答道,“很好。”
“很好是怎么样?”他故意笑着问。
“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你几时学了这么些成语。”浮遥捧腹大笑,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微有些失落,“早知道就不问这个了。”
“你本来想问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不想问。”他摇了摇头,就算现在说了也没有用,她的战争不会停下。
他意外地变得稳重了,无颜想。
结束了慰问,无颜就动身回宫。为防意外,回去的时间很隐秘,路线更是机密。一行人着急赶路,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皇宫。到达的刚好过晌午,无颜正想回房,忽地想起勤治来。
“皇上的病怎么样了?”她问,想想过了这么几天也该好了。
“回公主的话,皇上已经痊愈,每天照旧念书练武。”菊清在旁边躬身答道。
“皇上在哪儿?”
“皇上应该在练功房。中午皇上会休息一个时辰小睡,现在应该快醒了。”
无颜点头,想自己刚从外面回来,反正也出了一身汗,正好跟勤治过过招,看他有没有趁她不在偷懒。七月天,日头毒得很,光站着就出一身汗,无颜赶了一早上的路,衣服已经被汗沾湿了。到了练功房,护卫都守在外面,里面门窗紧闭倒有几分奇怪。她在时,勤治也是这个时间小憩,她训练不喜欢打扰,宫中有的是空房,她的练功房在别处。两人相隔不远,但她一般只在检查时才过来,就像两人的寝宫只隔着几米,她却很少过去一样。
想想他也许没有醒,无颜就没有敲门,也是凑巧,两次让她碰到这样的场面。
“嗯,啊,再用力点……”勤治低声喊道。
两人趴在桌上背对着门,没有发现无颜进来,她脸色微沉,将跟在身后的菊清关在外面,轻声咳了一声。两人根本没人注意到,一心只想快活。
“皇上,好兴致。”无颜提高了声音,冷眼等着他们反应。
压在勤治身上的人回过头,一见到无颜,脸色大变,连忙翻身跪下。勤治一声尖叫,不知他为什么停下了,回过头一看到无颜,吓得不知如何动作。
“你们都先把衣服穿上。”无颜冷声道。
“是。”两人连忙披上外衣,一个仍跪着,一个靠着桌子站好半弯着膝盖,随时准备跪下。
望了一眼跪着的人,无颜道:“说吧,怎么回事?”
勤治不敢多言,恐增加她的怒气。跪在地上的杨将军也不敢多说,他是教太子射箭的,是所有教太子功夫的武官中年纪最轻也是模样最好的。无颜怕勤治再弄出这样的事,所选的武官皆有家室,且年过三十,万没想到,勤治还是跟男人扰在一起。
“你知罪吗?”她面无表情地问,也不想知道太多,反正结果并不会改变。
“下官罪该万死,请尚公主饶命。是皇上,是皇上逼迫,下官万般无奈才会如此。下官家有妻小,断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他知道无颜的手段,也知道当年勤治宫中小太监被杖毙的事,这事只有推到皇上身上才有活路。
目光微沉,无颜心下冷笑,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如当初几个小太监。看勤治也黯了目光,无颜不再多说,“皇上,你觉得此人要如何处置?”
他微一回神,也不看他,想了片刻麻木地说:“还请皇姑姑饶他不死,给以重刑。”
“好。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一百,贬为平民,永不录用。”
“是。”侍卫已经守在门外,听见传说连忙接了那人离开。
等门重新关上,无颜看勤治有几分可怜,不禁叹气,“皇上,本宫并不是有意与你为难。你想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本宫都不在意。那是跟小太监无闹,与这样的人纠缠,只为了身体而在一起,这与禽兽何异?”
勤治垂着头,沉下声音,“皇姑姑,我知错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想想以后的事。今天回去好好想清楚,本宫明天再问你。”
“是。”他点头,全无帝王的样子。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并不想跟皇室扯上任何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