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下第二根肋骨那个位置,"扑通扑通"直跳,几乎生生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他压抑着几乎要奔涌而出的呐喊,低低的道:"有时间,有事?"
话既然说了一半,断然没有不说完的道理,清歌鼓足勇气,"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算是分手了,至少也还是朋友吧,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去他妈的普通朋友,他才不要这普通朋友,她是他的妞妞,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是他的天使,怎么可能是普通朋友?
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在闪着光芒,他很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好。"
"地点你定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清歌也没再多说什么,敲定了地址后,便放下了电话。
其实,那家餐厅是她早就看中的,甚至还预定了位置,如果今天霍建亭不打电话给她的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如今,既然他主动打电话过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他还在想着她?
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她都会跟霍建亭说清楚,如果他还爱她,那就在一起,如果他不爱了,那就分开,在一起或者分开,都是给自己和这段感情一个交待。
其实,清歌一直疑惑,霍建亭是不是有苦衷?
否则,为什么一夕之间,他的变化那么大?
她一度还以为霍建亭是在因为叶卓燃那个电话的事跟自己生气,现在才明白,其实,也许,霍建亭早就想跟自己分开了。
但是,她还是相信那个男人是爱自己的。
如果他不爱她,又怎么会把二宝留给她?
依着他的脾气,如果真的不爱自己了,首先,二宝就不可能在自己身边。
清歌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顾清歌,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你都要问清楚,哪怕结局是你最不想要的,也不要哭!"
打开梳妆台,找到自己的化妆盒,开始一点点描绘细长的眉毛。
眼线,眼影,唇线,唇彩,每一下都是精心描绘。
霍建亭,无论是分开还是在一起,我都要把最美丽的一面呈现给你。
爱,或者不爱,我给你选择的自由。
另一端,雷辰希的病房里,霍建亭也在找化妆师替自己妆扮着。
"妆越淡越好,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我有化妆。"
"腮红涂一些,让我看上去不要那么瘦。"
他一边跟化妆师交待着自己的要求,一边看着镜子里的雷辰希,"辰希,霍氏的事,麻烦你多帮着我姐姐一些,不管怎么样,她是个女人,我不希望她太辛苦。"
雷辰希抱着胳膊,冷眼睨他,"你姐姐?你心疼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帮她?"
霍建亭笑,咧开了嘴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你知道的,我是有心无力。"
雷辰希不置一词。
这个男人现在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一年时间,就是半年,都撑不到!
他可不想看着他死!
霍建亭看着他冷冰冰的脸,自己又道:"算了,你不忙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让人把资料送到病房来。"
雷辰希眉毛动了动,"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霍建亭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真诚的笑,"辰希,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瞒住了所有人。"
雷辰希摇头,拿出几颗药送到他跟前,"先别说谢了,把这药吃了,我怕你呆会在顾清歌面前吐血。"
霍建亭什么也没说,接过药,直接就扔进了嘴里,嚼也不嚼,连水也不喝,就那样直接吞下去。
"记得,两个小时以后,你必须离开顾清歌的视线范围!"雷辰希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摇头。
问世间情是何物!
根本就是废物!
就是这该死的情,让霍建亭有苦说不出!
就是这该死的情,让他明明很想打月惜晨一顿,却又舍不得。
所以,说来说出,情是何物?
废物而已!
"辰希,我需要多穿一点,免得她觉得我瘦了。"
霍建亭比任何人都看重这次约会,虽然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可是,于他而言,这意义是不同的。
这也许,就是他和妞妞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唯一一次生日餐。
既然她还记得今天,那只能说明,她还没有彻底忘记自己。
霍建亭,加把劲,再努力一点,试着继续再伤害她深一点。
清歌到达餐厅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这季节的风总是那么无情,出门的时候她忘了戴围巾,就被风吹得鼻尖发疼,连打好几个喷嚏。
之前霍建亭说安排司机来接她,她拒绝了,幕府山有司机,她不需要他再另外安排。
更多的是,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希望她今天的盛装会让他惊艳。
为了这个惊喜,她可是豁出去了。
这么冷的天,她穿着毛呢裙,脚下是长筒靴,虽然穿了加厚的打底裤和羽绒服,生性怕寒的她,还是觉得冷。
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冷从四面八方穿过来,一寸一寸侵蚀着她的骨血。
她没有进餐厅,而是在餐厅门口等着。
如果霍建亭不爱她,一定不会在意她穿什么,冷不冷。
所以,她赌,赌这一把。
如果霍建亭会生气,那就说明他还在乎她,并不是不爱她。
如果他不生气,视若无睹,那她只有忍痛割爱,这一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很快,那辆她熟悉的阿斯顿马丁出现在视野里,拉风骚包的车子在她跟前停下来,霍建亭缓缓从车上走下来。
他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看上去,和杂志封面上的那个霍建亭没有什么两样。
仅仅是一眼,他便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这男人,缓步走向自己的时候,优雅从容尽显。
眉眼如画,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倾国倾城的那张脸上,永远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眼万年。
霍建亭迈开修长的腿朝着清歌走过来,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他呼出来的气化成丝丝白烟,缭绕在他周围,更为他添了几分风骨。
他穿着深色的厚毛呢风衣,戴一条白色围巾,身体壮实,和她想像中的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不进去等?"走近清歌的那一刻,霍建亭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这个小女人。
心脏急剧的叫嚣着,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她,想,就这样,揽她入怀。
哪怕是一秒钟也好。
可是,他不敢,伸出去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改成和她握手的姿势,"你好。"
胸口被巨大的酸涩填满,霍建亭觉得呼吸困难,微微佝偻着身子,掩饰住胸口的痛楚。
清歌以为,依着霍建亭的性子,这个男人会疾步冲过来,狠狠把自己揪进餐厅的,没想到,他只是伸出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怎么不进去等"。
是失落?
还是失望?
还是伤心?
还是不再燃起任何希望了?
都有。
种种惯于情绪在她心底纠结,慢慢汇成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出一首哀伤的歌。
两个人很快在座位上坐下来,由于之前霍建亭已经包了场,所以,店里没有其他人。
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两个人的脸,都是生就让人艳羡的好皮囊。
清歌点了菜,都是霍建亭爱吃的菜,而霍建亭,却什么也没有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安静的等待着。
清歌以为,如果他对自己还有感情,一定会替自己点一个菜的,不成想,他竟然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烛火。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霍建亭跟夏楠重新同居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的,不是吗?
又何必多此一举?
霍建亭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视线虽然是落在自己手上,余光却是一直盯着清歌的脸。
她瘦了,憔悴了好多。
徐妈没有把她照顾好吗?
身子那么弱,也不围个围巾出来,不知道冷吗?
穿得那么少,给他看的吗?
难道她不知道他不在乎这些的吗?
他真的不在乎她穿什么,因为他最喜欢她什么都不穿在他身下呻吟娇媚的样子。
因为是包场的原因,菜上的很快,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的那一刻,白烟自两个人中间升腾起来,看不清对方的脸,这种朦胧的感觉又凭空多添了几分萧索。
侍者问要不要酒,霍建亭点头,点了白酒。
茅台酒拿上来的时候,清歌愣了一下。
霍建亭这厮,这顿饭要吃她多少钱啊?
不过,她随即又笑,反正她现在用的钱都是霍建亭的,丫要花也是花他自己的钱,她替他心疼个屁!
不管不顾,拿起小瓷杯,直接灌了一杯下肚。
火辣辣的酒烧得喉咙疼,疼到嗓子眼儿里,扯着眼睛也跟着疼。
清歌从未喝过这么烈的白酒,一个劲儿的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霍建亭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隔着层层白烟,像看着什么陌生人一般盯着她。
其实,他很心疼,多想走到她身旁,喂她一口菜,压下那呛人的白酒。
多想揽她在怀,吻着她的耳朵,说上千千万万次"我爱你"。
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一点儿也不会吝啬那三个字。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静静的望着她,隔空望着她,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