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月惜晨来的及时,她也许再也见不到霍建亭了。
脚踝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起来,又打了抗毒素的血清,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清爽的。
唯一令她担心的是霍建亭。
医生说这男人下午就会醒过来,可是已经过了下午两点,这男人还在沉睡中。
顾清歌不由得皱眉,小手握得紧紧的,正准备再去找一趟医生。
就在顾清歌犹豫不决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指尖动了动。
随即他张开了眼睛。
看到顾清歌的时候,千年大冰砖霍建亭终于露出了笑脸。
"老婆。"
顾清歌也顾不得还有月惜晨和王三五在场,抱着霍建亭就哭鼻子。
霍建亭安慰了大半天,这女人才好不容易收住眼泪。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看到顾清歌掉眼泪。
月惜晨和王三五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再也想不到,千年寒冰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儿。
病房里沉浸在霍建亭苏醒的喜悦里,却有人破坏了这美好的感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夏晴的外公张仲尧。
顾清歌一看这老头便没什么好感,又看他望向霍建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借口说替霍建亭准备吃的,转身出去了。
王三五和月惜晨也识相的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霍建亭和张仲尧。
张仲尧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小霍啊,身体好点儿没?"
霍建亭冷冷看他一眼,"死不了!"
摆明了不给张仲尧面子,老头子脸红一阵白一阵。
其实,他对顾清歌到是没什么意见的,只不过夏晴喜欢霍建亭,非逼着他这个外公出手相助,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是答应暂时不批结婚报告。
又没说不给霍建亭批结婚报告,只是推迟一点而已嘛。
被霍建亭堵得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张仲尧只好努力找话。
"那个小霍啊。"
"其实小顾这姑娘还是挺不错的。"
"这丫头,懂事,明理,是个好帮手。"
霍建亭懒懒得看他一眼,"我老婆,当然不错!"
张仲尧简直要被霍建亭气死了,这死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说话那么呛,跟吃了火药似的。
他不就是把他的结婚申请报告晚批了几天吗?
至于这么对自己么?
"咳咳。"
"那个。那个我过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你。"
一边说着,一边把霍建亭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谄媚的笑着,眼睛弯起来,像只狐狸。
"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感觉好点没有?"
又拿起一旁洗干净的葡萄,掐下一颗塞进霍建亭的嘴里。
霍建亭仍然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却冷笑起来。
好你个张仲尧,腆着脸来求我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也罢,既然你存心和我打哑谜,我也不揭穿,看你能忍多久。
这个时节的葡萄还有点酸,虽然吃下去的时候是甜的,可后味却是又酸又苦,霍建亭一直讨厌吃苦的东西,好看的眉毛微微拢起来。
一边吐出葡萄皮一边看向张仲尧,"谢谢首长关心,我很好。"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扯得疏离而又幽远。
张仲尧有些挂不住面子,却又拉不下脸来,只好假装咳嗽两声。
病房里陷入奇怪的安静里。
霍建亭微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张仲尧则是坐在一旁,垂头把玩着自己的拇指。
明明就是有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谁叫他把霍建亭得罪了呢?
压着结婚报告不批,这小子肯定心里对他不满意,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儿,他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夏晴那丫头也真是的,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霍建亭这么个男人!
霍建亭不喜欢她,她又非要使些手段逼着霍建亭娶她,到头来,这男人还是不爱她,闹来闹去,闹心的还不是她自己?
劝也劝过,骂也骂过,有什么用呢?
这小妮子一门心思要嫁给霍建亭,他有什么办法?
这丫头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去,他这当外公的,能不心疼么?
三年前,要不是顾清歌横插一脚,霍建亭早就是他的外孙女婿了,虽然是楠楠的老公,可好歹还是夏家的女婿不是?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三十不到就成了军长,全军区最年轻的军长,前途不可限量!
说起来是他张仲尧的外孙女婿,那脸上都泛着金光啊!
好巧不巧,楠楠那死丫头竟然出了车祸。
唉。
真是造化弄人!
虽然现下他有心撮合夏晴和霍建亭,可也得看人家霍建亭的意思不是?
人家小霍不同意,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个屁用啊!
现如今,他暂时停了霍建亭的职,又压了他的结婚申请报告,是彻底把霍建亭给得罪了啊。
这会儿,夏俊明越狱逃跑了,他找谁来替他抓人去?
难道指望那个不堪一击的狗屁光杆政委?
算了吧,宁可腆着老脸来求霍建亭,他都不会让那家伙出手的。
要知道,上头对夏俊明可是重视的很呢!
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月之内抓不到夏俊明,就免了他的司令头衔。
他都这把年纪了,眼看就要退休了,又出这么档子事儿来,他可不想自己晚节不保啊!
虽然外孙女儿的爱情很重要,可是他的军衔和名节也很重要,好不好?
要知道,再有两个月他就退休了,这中间他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所以,他硬着头皮来找霍建亭,希望他可以不计前嫌,重新掌握M组织的军长之职。
把夏俊明那个家伙抓回来。
保住他晚年的名声和地位,这样的话,即便是退休了,他也是功成身退,金光闪闪的离开那个位子。
王三五在门外偷听了半天,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他哪里知道,这会儿屋子里的人一个字都没有说。
着急上火了半天,干脆拿着一个水杯送进去,放在张仲尧跟前,"首长,您喝水。"
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首长啊,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条件简陋,没有上等的西湖龙井,只有白开水,您就将就点儿吧。"
其实王三五心里也恨这老头儿,恨得牙痒痒的。
丫丫的,用着我们头儿的时候,低声下气的,用不着的时候,就把我们一脚开,老子在前线拼命,他却在后面安享生活,还派个狗屁政委来,想瓦解我们老大的权力,兄弟们不乐意,干脆集体递辞呈,看你这个老头怎么办?
想到兄弟们一起跟着自己走时候的壮观景象,他到现在还热泪盈眶。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一群人,却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眼下老大这么紧张,却也没亏待过兄弟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替他们往家里寄钱。
光是这份情,都不知道怎么还老大了。
想着想着,王三五又有些沉不住气了,"首长,我们头儿是病人,他身体不好,又刚刚苏醒,实在不适合长时间陪您。"
"要不,您看这样行不?"
"我陪您聊聊?"
王三五笑的像一朵花儿。
张仲尧的脸却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颜色。
王三五他当然知道,霍建亭的跟屁虫,这家伙英勇善战,屡立奇功,却从不领功,一直跟在霍建亭身边,做着霍建亭的警卫员,到是个不可多得的忠心的孩子。
王三五这意思张仲尧也明白,只是拉不下脸而已。
霍建亭轻轻推了推王三五的衣服,示意他见好就收。
王三五看一眼霍建亭,随即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老大,他们想用咱们的时候就用,连糖都不给一颗,不想用咱们的时候就把咱们一脚踢开,这算哪门子首长?"
"他只关心他自己的座位稳不稳而已!"
"要我说,您也别跟他嗦了,我替您打发他走吧,管他首长不首长的,没事也别在这儿耽误您休息!"
两个大男人的眼神交汇,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逼张仲尧早点就范而已。
张仲尧一张脸更黑了,坐在那里,默不出声。
霍建亭看一眼王三五,扶着自己的头,"王三五,我头晕。"
王三五急忙扶他躺下,"哎呀老大,我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瞧瞧?"
不等霍建亭答应,王三五就朝外头去了,"我去叫医生来。"
两人双簧配合的天衣无缝,王三五一走出病房门就笑了。
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捂着肚子躲到一旁去笑。
张仲尧看着眼睛闭上的霍建亭,咬咬牙,还是开了口。
"小霍啊,我这次来呢。是给你恢复原职的。"
"另外呢,你和小顾的结婚报告我已经批准了,连结婚证儿都给你们带来了,只要你们这协议书上签个名就可以了。"
为了晚节,为了安享晚年,面子算什么?
霍建亭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向张仲尧。
"首长,不是说顾清歌的身份有待仔细研究,不批准我们结婚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办下来了?"
霍建亭故意这么问,其实他心里明白,老头子为了保住自己,哪里还管顾清歌是谁的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