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她不好!我也没眼红,没嫉妒!”
青夔当即把眼瞪了回去,丝毫不肯退让,“不错,姚黄妍她是很好,容色美丽,仪态端庄,温柔贤良,才情满腹,最是贤内助的绝佳人选。便是我心中所求,也无外乎只是想娶一位像她一般的贤妻美妾。
可我们心中所爱的不过是相同这般而已,而似她一般的女子绝不独独只她一个。放眼天下,美人如花,才女如云,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姚黄妍来么?”
云仲郁闷,“有一个姚黄妍就在你面前了,为什么还非要去找那莫须有的第二个?你也说了黄妍小姐没什么不好的;你也说了,便是你,也会喜欢如她这般的女子,那为什么又不肯让主公娶她?这般舍近求远也实在太没有道理了些。”
“我是说她好,”青夔点着头,据理力争,眉目间竟隐隐透出些扼腕之色来,“可她好有什么用?”
恨恨的一把推开云仲,不知道此时此刻却是在生谁的气,“她人好命不好!”
敖显心头震动,“什么意思?”
青夔看定敖显,理了理被云仲扯乱的衣襟,硬声硬气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早便与你说过了么?只是你至始至终都不肯信我而已。”
因循此话,敖显蓦然间想起了青夔当日曾在这阁中说过黄妍“不可妻也”的话,还口口声声地说若是娶了黄妍,她必会让自己痛苦一辈子的。
难道,这就是青夔阻挠自己日后娶黄妍为妻的原因?
可在敖显看来,这何其荒谬,唇角抽了抽,不觉可笑,“你莫要与我说命,纵你擅能观相,达人知命,说道其理,句句高妙,我虽也敬畏,却到底是不曾信过的。”
青夔更觉可笑,“你既然不信,那又何来的敬畏之心?你这是在欺人呢,还是在自欺呢?”
敖显黯然,一时莫辩。
眼见敖显默去,云仲大感心急,接下青夔之话,回道:“虽言命由天定,莫可强求,但却还有‘人定胜天’一说呢,凭什么便要傻傻地就认了命去?
你说黄妍小姐的命格不好,可主公的好啊,遇上了主公自然就可以得主公庇佑,还怕什么好不好呢?你莫不是日日对着命盘星象,便也如那些个墨守成规的食古不化了?”
青夔冷目瞥去,显是哂他无知,“你懂什么?命里定下的就是你这辈子该要领受的,若是命当如此,任谁又能够逃得过去?”
云仲忿忿,“好,那你倒是说说,黄妍小姐的命相到底是如何不好了?”
青夔背手,广袖一摇,便要扬长而去,“若是有人愿意信我,我自然会说。可你嘛,对不住了,恕我无可奉告。”
“你……”云仲当场郁结。
敖显震怒,“你给我站住!”
青夔当即顿下步子,却不转身,只静静等他开口。
却听敖显问声,“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助她恢复容颜?”
青夔淡笑,决然道,“我不要怎样。只要你答应不娶她,我就马上回去想法子给她把脸上的伤治好。准保她脱胎换骨,惊为天人。”
云仲发恨,“若是你治不好呢?”
青夔回头,“我若想治的话,还会治不好?你看看,主公这不是都求我来了么?可见,我的能力,主公还是很认可的。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天下间除了我再无人能有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
不过,既然有人不信我,那我就先立个约吧——若是我青夔治不好姚黄妍脸上的伤,那我就立马南下继续寻游去,你们的事且随你们去,我绝不多干涉半句。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青夔可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人,那么,主公你呢?”
“额……”眼见青夔又将话锋对准了敖显,云仲话到嘴边了只好又给咽了回去。
但听敖显哑声而道,“给我一个理由。”
“主公想要一个理由?”便是开口问他要一个理由,也不肯说相信他的命理分毫的。青夔苦笑,好是无奈地点点头,却道,“你要理由我便给你一个理由就是。事到如今,怕我再如何狡辩遮掩也是徒劳,早晚还是要让你知道的。”
闻得青夔此话,在场的人便都定定地将他给牢牢看了住,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漏了一字半句的。
故而,青夔的话,大家都听得很真切,“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那日在这琼华阁里初见姚黄妍我便已对她一见倾心了。
坦白的说,这些年,我走南访北,所见美女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可我遇见的那么多女子里却实在没有一个能生得有如黄妍那般端庄高华,倾国倾城的。直到我见到了黄妍以后,我也才知道什么叫艳冠群芳,什么叫寤寐思服。所以,那日初见我便当场失态了,不顾你就在跟前,我也敢上去将她揽进怀里……
这些,你不是都已经亲眼看见过了么?怎么,却都被我当时的只言片语给蒙蔽了,看不出我其实对黄妍一直都存有爱慕之心,非分之想?
只有你不娶她,我才能有机会。”说到最后,目光灼灼。
敖显闭眼,不愿再闻。
“青夔,你到底是说出来了!”云仲咬牙,“亏我还一直佩服你神通广大,事事皆能未卜先知,却根本没有想到,你竟原来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什么?你说你一直佩服我?我可没听错吧?”
青夔一副听毕笑话的乐呵模样,“嗬,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小经略方才明明就差点想跟我动手了,那般无礼还好意思说那许多违心的话,从你进来到现在我可是没看出半分佩服我的样子来呢。”
云仲回得理所当然,“谁敢对主公不敬,忤逆主公心意,便是我云仲背后再有多佩服他,也势必公私分明,恩怨两清,无论如何都要替主公讨个说法的。”
云仲气盛,话音甫落,便想借着此际的心头怒火好好教训青夔一番的,然其身形才动,一旁的玄彬便抢步上前来,轻轻一带,不动声色地将云仲按回,“莫要添乱。”
玄彬转头,看看敖显又看看青夔,缓声道,“自家兄弟莫要伤了和气,便有什么一时谈不拢的也都只是寻常而已。”
阁中一时静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才听敖显出声道,“我曾在姚阁老灵前立下誓约,今生定不负黄妍,如今,你却这般与我为难,岂不是让我失信于亡魂,做了不义之人。”
青夔面无表情,强硬道,“只要无关轩辕帝业,不违满绿之盟,所谓其他的忠义之言,加之负累,减之轻捷,能够丢弃的何乐不为?少些牵绊,于我轩辕帝业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弊,人人都心知肚明。便是我今日棒打鸳鸯,说到底也不过是美色当前,苦口婆心劝你大局为重,江山为重,谁又敢怨我分毫!”
“青夔!你也太没人情味了!”云仲握拳,蠢蠢欲动,奈何却叫玄彬给牢牢摁住,动作不得。
“好。”敖显颓然低眸,呐呐启口,声音矮得几不可闻,“只要你能治好她的脸,我便不娶她……”
青夔侧目,朗声一句,“我没听见。”
敖显抬眼看定他,目眦欲裂。
青夔不以为意,继续言道,“我要你对着先主公起誓,若我治好了黄妍的脸,你今后便断了对她的妄念,便是娶谁都行,独独不能够娶她。”
一句话令阁中在旁的人,无不大感震动。
玄彬也觉未免过分了些,“青夔……”顿了顿,却还是不愿出言怪责于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