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劝不得,只得默默垂首从屋里出来,吕氏见童若秋在,便让童若瑶陪陪童若秋。童若瑶也猜童若秋这会子来找自己,必然是为了她自身的病。
明氏和童若秋,都是想要孩子而没有的,而晴儿却...
到了青松院,童若秋捧着茶杯,面无表情地发了半天怔,忽地凄凉一笑道:"我又何苦巴巴地还想要孩子?孙博文虽比那邱年生略好些,焉知倘或我生了个女儿,我女儿岂不是要步上晴儿姑娘的后尘?没有父亲疼爱,连奶奶也不喜欢的孩子,只我一人疼爱可见也是让孩子跟着吃苦罢了。"
童若瑶见她如此说,心也不由得生凉,"可孩子终究是个依靠。"
孙文博再不好,万万不会做得如邱年生这般混账,"不是还有孙夫人么?"
童若秋凉凉地笑道:"婆婆?四妹如今也嫁了人,婆婆再好,岂能如自己的亲娘?何况,自从我害了这个毛病,久治不愈,她抱孙子心切。我虽然愚笨不够聪慧,她也没说什么,可我何尝不知她的心头的想法?"
这一次单独让他们夫妻来上京,也已经可见一二了。孙博文对童若秋本来就不好,童若秋嫁给他算是高嫁了,童若秋根本就约束不了他,他来了上京要怎么样,童若秋不能说个"不"字。可若是孙夫人赵氏在身边,无论如何总要顾着与张氏的交情和脸面,来约束孙博文一二。
赵氏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现在这样为之,可见也是隐晦地逼童若秋主动给孙博文纳妾。
"可你总要为自己着想,即便生的是女儿,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官家姑娘,何况,又不一定是生女儿。"
吕俊找了张大夫瞧过,问题果然是出在吕俊身上,且是胎里带来的病症,张大夫也无法子医治、明氏想生子,已经断乎没有可能。这两天,明氏也是萎靡不振,只是不知方氏可否知道,但就在前天,方氏已经说过,等铭姐儿满月酒过了,便要动身回去。吕氏也已经叫范妈妈打点起,她们回去要带走的回礼。
童若秋死灰一般的眸子动了动,视线慢慢落到童若瑶的小腹上,涩涩笑道:"终究你是最好命的一个,四妹夫对你极好,婆家众人也都喜欢你。当初,咱们三姊妹年纪相当,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出阁,那时候,只有我嫁的最好。可现在我才明白,这些外在的名声地位何其可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
那时候,张氏给童若秋说定孙家这门亲,童若秋和张氏是何等风光。可从一开始,其实就出现了问题的,张氏和童若秋看上的是孙家的门第,孙博文以后的仕途,却没有去看孙博文的人品。只是那时候,即便是看清了孙博文的人品,为了他的前途,孙夫人赵氏自会约束他。
再不济,他们夫妻不求多么恩爱,到底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可谁知...
"到底是如何起的头?二姐先别说这些泄气话..."
童若瑶还没说完,童若秋忽地打断她的话道:"是啊,我总该有个依靠,丈夫不能够,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总是能依靠的吧?"
她如此想就好,童若瑶也不细问其他,"只要二姐有空,随时都可以请张大夫。"
孙家在上京也有宅子,他们回来自然是住在自家的宅子里,也正因为如此,童若秋才能亲眼目睹孙博文是怎样的人,才会突然有了那么绝望的想法。何况,童若秋的情况到底比敏惠好许多,童若秋有娘家人,孙夫人赵氏也不是邱婆子那样不明事理的人,只要童若秋生了孩子,赵氏自然依旧会约束孙博文。
不会为了孙子,眼睁睁看着孙博文荒唐作为而自毁前程。
让小玉备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张帖子,交到童若秋手里,才说起别的话。
送老太太灵柩回蜀地的日子越来越临近,童家必然忙碌,而与老太太晚一天自缢身亡的童若绾,童若瑶也从童若秋嘴里得到消息。
童若秋恨极了她,巴不得将她拉出来游街,即便她已死,这份恨意也没有随着消去,咬牙切齿道:"暴尸荒野,魂魄不宁,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法赎她一身罪孽。"
话虽如此说,柳姨娘还是抱病去乱坟岗上寻到了童若绾的尸身,亲手将她埋了,只是那墓碑上却没有名字。
就是她死了,童二叔也不愿再认这个女儿,之前郑家也已经休掉了她。她活着大概根本就没有想到,她死了之后连个名字也没有。
童若瑶深吸一口气,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童若绾死时,不知她有没有想到这句话。
"大嫂怎么样了,我记得大嫂的产期临近了吧?"
童若秋脸色略好些,"前儿回去瞧着,她还是老样子。"
不知这次送老太太灵柩回蜀地,童若远和童若晨会不会跟着去,倘或去了,童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男人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女眷。
说了一会儿话,童若秋去瞧过铭姐儿一回,便告辞离开。
傍晚十分,邱年生居然找上门,说要状告顾廷煊和顾炎伤人之罪,在门口大声嚷嚷,敏惠得知后,忽地从床上下来,鞋子也不穿,一股风地冲到门口,直接甩了邱年生一个耳光。
似是已经使出全力,邱年生只觉脸颊火辣辣,耳膜嗡嗡作响,竟然被敏惠血红的眸子和愤恨的模样以及那一耳光吓得懵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敏惠突然这般不顾形象地跑出来,何况那耳光清脆响亮,皆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敏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