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叹口气,慢慢走过低声劝道:"好歹先吃些东西,早饭也没吃吧?没得晴儿找到了,你却..."
"表嫂,我怎么可能吃得下?不知晴儿身在何处,她虽跟着我也过得不好,可好歹我会心疼她..."
"这些我都明白,晴儿,不会有事的!"
小玉道:"表小姐别担心,二爷已经去找邱家人了。"
童若瑶接着宽慰道:"是啊,廷煊去了,或许能问出到底是那个牙婆子将晴儿买了去,这样咱们寻找起来也便宜。"
黄氏找来的那些牙婆子,别说其中有晴儿,就是晴儿一般年纪的女孩儿也没有,她们手里最小都八九岁了。顾家愿意出高价钱将晴儿买了来,她们也不可能藏而不报。而顾家要出高价钱的风声,亦是很快就能传出去。
每一个行道里头的人,不说彼此熟悉,倘或都是来上京的,必然大多数是相识的,顾家乃皇商,又不是拿不出银钱的人家。
敏惠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童若瑶给小玉打了眼色,小玉忙将矮几上的饭菜端下去,叫厨房重新做了送来。
客房到底不比后院,何况这房间虽然是客房,那些守夜的小厮奴仆也时常在这里居住,童若瑶想给敏惠换个房间,她却不肯,只说这里距离大门较近,有什么消息回来她才能第一时间知道。
"到底是我害了晴儿,倘或她是男儿身,又怎么会如此多桀?"低哑的嗓音自那凌乱的发丝下传来。
"父母之爱,又怎么会计较男孩女孩?"除非根本就没父爱,抑或邱年生根本就没有把晴儿当做他的骨肉。可这会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怒敏惠不争,怒她非要真正绝望过了,才看清邱年生的真实面孔么?
童若瑶劝了一会儿,厨房重新把饭菜端来,敏惠端起碗却也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那娇柔的身子,此刻看上去,更怯弱的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叫人怜惜。
小玉张嘴预备劝她,童若瑶轻轻摇摇头,倘或是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同样也是吃不下饭的吧?让她平静平静未尝不是好事儿。
深深叹口气,吕氏和方氏等人吃过午饭也来瞧敏惠,一时之间,屋里人虽多起来,可任旧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婆子来回,顾廷煊回来了。
顾廷煊果然带回来了是哪个牙婆子买走晴儿,童若瑶忙去找黄氏,请吴妈妈又跑了一趟,将熟悉的牙婆子找来,打赏了银子,托那牙婆子去打听买走晴儿那位牙婆子的行踪。
顾廷煊和顾炎一道去了邱家,这会子才回来吃午饭,童若瑶走到青松院门口,就听得顾炎愤恨咬牙声,"痛打一顿也真是便宜了他..."
邱年生那个无赖,不痛打一顿,他未必会说出来,也算是为敏惠这些年所吃的苦头发泄一回。
"二爷和九爷正在吃饭,二奶奶要不要在屋里等等二爷?"
小玉劝道:"二奶奶今儿来回跑了好几趟,晴儿姑娘要紧,可您身子也要紧,现在大夫人和舅夫人在那边陪着表小姐,您歇歇吧。"
童若瑶低头琢磨一回,点点头,她也有事儿要与顾廷煊商议。敏惠经过此事,必然已经痛下决心,可即便要与邱年生和离,敏惠当年的那些嫁妆,还有这段时间给晴儿和她的那些东西,也不能便宜了邱家那些混账东西。
在正屋榻上略作一会儿,顾廷煊就从饭厅回来,他脸色阴沉,一双眸子更是饱含隐忍的怒意。只是当视线落到童若瑶身上,那眼底的戾气才消退了几分。
傍晚,牙婆子的消息传来,买走晴儿的那个牙婆子,今儿一早城门开了就离开上京,去向不明,但那牙婆子大多是从偏南的方向将那些穷苦地方的孩子买了,带到上京再转手给需要的那些大户人家。
敏惠因绝望而昏厥,都道江南好风光,文人雅客长久盘踞之地,而那些地方,最多的便是...
童若瑶只觉脸颊冰凉,夜风刮在脸上,似有钻心一般的痛疼。黑沉沉的苍穹,望不到尽头,却又好像空间被这夜色挤压,让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敏惠身上发生的事儿,让铭姐儿的满月酒也少了许多热闹,只是没想到,童若秋大概是从周氏和蒋蓉华哪里得到消息,带着贺礼,顺带将周氏、张氏等人预备的贺礼送了来。另外,蒋家和王家也分别打发体面婆子来给老夫人请安,顺道贺喜铭姐儿满月。
敏惠呆在房中不肯出来,顾廷煊也已经打发了许多人往南边一代寻人去了,他在外面的奔波人脉也广些,先派人去打探消息,随后他与顾炎也要动身往南边去,一路上再细细打探一番。
那些牙婆子也都不是只做一个地方的生意,有些在当地乡下穷苦的地方买了孩子,转手到城里就买给需要的人家。一路往南,也能去那些相识的府上问问。可不管怎么样,都形同大海捞针。
崔氏出了月子,乍闻此事,再看看襁褓中粉嘟嘟的铭姐儿,不禁眼眶一红,朝老夫人道:"我娘家人在南边,此刻书信一封过去,叫他们帮着打听打听也好。"
童若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崔氏道:"作为母亲,不管孩子是好是坏,是痴是傻,终究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二嫂子也怀了身孕,咱们也都能理解敏惠的心情。能帮上什么忙的,自然要帮衬一二,多几个人打听晴儿的下落,也多了几分希望。"
中午吃了饭,去百寿堂探望敏惠,她任旧木木呆呆地坐着床上,一动不动,叫她几声,她就好似灵魂出窍了般,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单凡瞧着的,没有不落泪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