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芳静静地坐在宫里规整制式的马车里,去往安王府。
她不由得想起她们姐妹被扔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被送到皇宫里的情形。
一夜之间,她从娇贵的知府小姐变成了卑贱的浣衣女奴,还差点被一个粗壮的女人糟践。
那时候的她,有从容挡在前面。
凡事总有一个安心。
可是这样的日子久了,她心里也是非常地不自在。
好像她纪从容是个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而王远芳只能卑微可怜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的救助。
纪从容和她娘不过是依靠着她父亲生存的卑微又可怜的女孩儿。
从小到大,纪从容穿的用的,有哪样不是她王远芳挑剩下的。
从什么时候起,卑微可怜的纪从容竟然成了她王远芳的恩人。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苏大公子对纪从容的一番深情。
纪从容已经有了柳醒,凭什么还能得到苏大公子的爱?
还有纪安歌,比纪从容还不如。如今居然会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婕妤娘娘,这让她怎么能够服气?
纪安歌能够做到的事情,她王远芳又为什么做不到?
原本她是准备进入皇帝的后宫,却没想到居然会被皇帝赐给安王。
不过如今这形势,对她也算有利。
安王看她的眼神,让她很清楚那是一个男人的欲望。
虽然安王府里还有个厉害的侧妃,可是她却很有信心能在安王后院得到一席之地。
毕竟皇帝已经老了,安王却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就这一点她未来的光明就是可以见到的。
纪从容,你给我好好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从容此刻却和知了小桃一起,正吃着热乎乎的锅贴。
牛肉锅贴汤汁浓厚,焦香面皮上洒了一层小葱和芝麻,要一口就回味无穷。
一笼锅贴,三个人吃得是心满意足。
“好吃,真好吃。咱们往日里总是那些温火膳,哪有这么好的味道。”
小桃第一个发表评论。
知了也点头道:“姐姐,婕妤娘娘真疼您。陛下原本是让那御厨给娘娘做家乡小吃的,娘娘却直接给您送来了。”
从容嘴上还沾着葱花,吃的一嘴油乎乎:“她从小就不讲究这些,不过她知道我是很爱吃的。”
从容的心态如今也算越放越宽,尽人事听天命,凡事尽力就好。
与其让自己沉浸在无穷无尽地担心之中,还不如享受好眼前的美食。
偏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直觉警惕。
从容拨弄了一下头发上插着的簪子,虽然是木质却自有它的用处。
知了和小桃各拿一根棍子来到门前听着动静,门忽然被撞开,意料之中的蒙面黑衣人站在门口。
看到三个呆姑娘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才迅速进入角色:“别出声,不然杀了你们。”
话没说完就挨了小桃当头一棍,挺壮实的汉子就这么倒了下去。
从容和知了惊讶地看着小桃:“小桃,你力气好大啊!”
小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还好,还好。”
“从容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知了看着完全失去知觉的黑衣人问道。
从容想了想道:“叫侍卫来呗,还能怎么办?知了你是不是又偷看那些话本子想和这刺客发展出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啊?”
知了摇了摇头道:“我又没脑子坏掉,怎么会这么想?”
两人一起看着小桃说:“还不快去叫侍卫。”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从容并没有当回事儿。
却没有想到这傻子一般的黑衣人居然还是连连暗杀京城高官的神秘组织里的一个小头目。
黑衣卫还真从他那里拿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红菱听完从容描述整个过程,看小桃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了:“桃子,有没有兴趣做黑衣卫啊?这么大的力气,绝对是个练武奇才。”
小桃连连摇头:“练武好辛苦,我才不要。”
从容点头道:“就是就是,练武那么辛苦,小桃才不去。”
红菱听完这话,静静地看了从容半晌才摇头道:“行了,就算我没说。”
“我来也就是和你说。主要这组织还挺麻烦,宫里也有他们的内应。你们最近要小心一点。”
红菱说完就起身告辞。
从容送完红菱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却没想到这个神秘组织居然找上了柳醒。
一把带着血腥味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稍微一动可能脖子上的经脉就会被削断,这感觉当真不怎么好受。
柳醒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敢问阁下有何见教?”
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黑衣人却拥有着极其柔美的女声:“我们的组织替天行道,专杀贪官!我们知道状元公曾为张定奔走,如今还供养着他的老娘。便只希望柳大人以后做个好官,否则的话,那些被一箭穿心的狗官便是你的下场!”
一段话说完,人也彻底消失。
当真是拥有绝顶轻功的当世高手。
柳醒却丝毫没有跟死亡擦肩而过的庆幸,心中的忧虑更浓。
只有世道混乱,法令不足以安定天下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大侠们才会横空出世,替天行道。
这于天下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安歌跟在文德帝身后,犹豫再三,却一直不敢说话。
王远芳那惊世一舞,让她竟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好像那个她往日里熟悉的王远芳已经死去,如今活着的那个王远芳是极度危险的一个存在。
对从容的安危是极大的威胁。
她无法容忍这种威胁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王远芳还被赐给了安王。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这里面的危险。
她为了这事,已经几日无法安睡。
文德帝却不知道为何,这几日心情竟然极好。
今日竟然带着她来这荷花台上赏起了满池荷花。
亭亭玉立的荷花,简直就像是对他们二人的最大讽刺一般。
偏偏文德帝好像知道她有心事一般,把她搂到怀里道:“爱妃不爱这满池荷花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