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轩
“前几天才教了蒙古舞,今天又要教授些什么?”慕容嫣盘腿坐在席上。
“你这样不雅,要是让丞相看到,又要被骂。”墨香埋怨了她一下,给她理了理裙摆。
“不碍事,他无事,是不登三宝殿的。”说着,慕容嫣嘿嘿一笑。
墨香虽是慕容嫣侍女,但也是丞相派来她身边监视之人。相处的这一段时日,倒是脾气秉性相合,平日若是欧阳千秋不在,两人便如朋友般相处,而且墨香也觉得慕容嫣是个极其可爱的姑娘,性子上平易近人,没有成为主子后的矫揉造作,做事时,心思通透。尤其是那双干净明澈的眼睛,让人不会起丝毫的怀疑之心。丞相的眼光是极好的,的确,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做细作的人。若是说起心思,那么她唯一的心思便是怕极了丞相,想着事情办完,能赶紧离开丞相府,拥有可以支配自我的自由。
墨香微微一笑:“今天再让你尝尝酒。”
说着,墨香把一个大酒壶放在面前,“你看这是什么酒?”慕容嫣拿着酒壶晃了晃,闭着一只眼往酒壶里瞅,“像奶一样。”
“这是马奶酒,内蒙特有的酒。”
慕容嫣好奇,拿过酒壶,小小的抿了一口,居然有股淡淡的奶香和甘甜。“这酒不错。”
“还没学喝酒的规矩。”墨香打掉了她垂涎在酒壶上的手。
“好,你讲。”
几个时辰后,墨香被夜月唤走。慕容嫣也便百无聊赖起来,突然,她望向桌子上的马奶酒,几步过去,掀开酒盖儿,也不顾刚学的规矩,便大口喝起来,奶香味儿顿时溢满口鼻。“真是好酒。”不一会儿,她脑子便眩晕起来,这是为何?我脑子明明很清楚,为何茶桌开始旋转?难道地动了?我得赶紧跑出去。
慕容嫣扔下酒壶,任酒水洒了一地,踉踉跄跄往外跑。
只是,任她跑到何处,都是天旋地转的模样。要镇静,慕容嫣拍了拍发烫的脸。
忽然,她模糊的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如墨的长发披肩而下,她面上一喜,大步跑到他背后,搭住他的肩,叫了声:“墨香,原来你在这儿呀。”说着,就傻乎乎的笑起来。那人转头,撇了她一眼:“你看清楚我是谁。”慕容嫣晃晃悠悠的走到他对面,用微红的小脸凑近去看,指着他,半抬眼皮说:“你是墨香呀。刚才还教我喝酒的规矩呢,这么快就忘了。”那男子皱皱眉,伸头凑近她,声音严肃:“你喝醉了。”她傻傻一笑:“我喝了你给我的马奶酒。”说着,左摇右晃的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看来规矩学的不好,倒是学会了醉酒。”那男子丝毫没有扶住她的意思,任她抓了自己的衣襟。“你怎么开始学丞相说话了?我怕死他了,你还吓我。”她小嘴一扁。“怕?”那男子疑惑道。“嗯,是,他揪着我的小命呢,怎能不怕。就怕他一不高兴,把我杀了。”她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你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能暂时保命。”男子说话全然不带一点情绪。“所以,我一直遵照他的吩咐,不敢走错一步。你说任务完成后,他会放我离开吗?我想要自由。”她的眼神越发的迷离,怔怔的看他。但他却未发一言。
此时,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角被微风温柔的吹叠在一起,复又分开。墨香从远处走来,见到两人,微楞一下,低头站在原处。他转头看到墨香:“把她带下去,以后教喝酒的规矩点到为止。”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是。”墨香上前,轻轻掰开抓住衣襟的手,把她带向自己。慕容嫣偏头,眼睛一闭,靠在了墨香的肩头,被墨香搀了回去。他依旧站在微风中,想着刚才慕容嫣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心中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躺在床上的慕容嫣突然坐起,看了看自己身着的中衣,转头见到墨香在洗手帕:“墨香,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抓着丞相的衣襟,和他说着我要离开的鬼话。”墨香停住洗手帕的手,淡淡说道:“那不是做梦,那是真的。”“什么?”慕容嫣从床上跳起,又丧气说道:“我小命命不久矣了。”墨香无奈:“好好做事,到时候只能求丞相饶你一命。”慕容嫣又躺回床上去,用被子盖住头:“我从现在起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一看到他,我就想起说的醉话,万一他想起来,一个不舒心,就把我杀了。”“那倒是不会,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墨香说着,碰碰她的臂,把手帕递给她。她从被子里探出双眼,用手接过帕子,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再也不要想到自己那天的疯话。
这边丞相府依旧平静,而朝堂上却风起云涌。
兵部尚书李广就贡品倒卖一事奏请弹劾户部尚书楼之境,起因是兵部侍郎回江南探亲,无意中发现江南商人所卖的货物当中居然私藏有贡品。而这批贡品当年由户部尚书楼之境代为管理,未曾返归礼部。可见是户部尚书为一己私利倒卖贡品。
此事一出,朝堂上大小官员皆阵阵心惊,倒卖贡品简直是死罪一条。
皇上一听,龙颜震怒,台下人人自危。
“皇上。”身着蟒袍的欧阳千秋上前一步,跪地行礼道:“户部尚书楼之境这些年兢兢业业,所做之事无不妥帖,皆为朝廷和皇上分忧,臣不相信楼大人有倒卖贡品之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请皇上下令由臣彻查此事。”
“不可。”兵部尚书李广上前一跪,说道:“丞相此言差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楼大人由丞相一手提拔,若由丞相料理此事,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不如由都察院监察。”
“兵部尚书若是要弹劾楼大人,也要避嫌才好,那都察院指挥使曾是您的门生,说起来,也是徇私。皇上,不如由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协理。”欧阳千秋冷冷说道。
“皇上,臣有话要说。”那楼之境跪在地上,深深的朝皇帝磕头。
“你还有什么话要讲?”皇帝声音依旧存有怒气。
“我有证据。当年的贡品已由我司转给了礼部,在账簿上均有记载,还盖了礼部大印,皇上一查便知。”
“楼大人,我从未向你转过这批贡品,你别血口喷人。”礼部尚书杨坚又跪在了皇帝面前。
“好了,此事由朕亲自彻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协理。退朝。”皇上此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眼见侍卫把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带入天牢,欧阳千秋复又瞟了下兵部尚书李广,却见李广也斜睨着他,他微微低头示意,心中狠狠说道:下一个,就是你。
半月后,贡品倒卖一案水落石出。
皇上正襟危坐,示意刑部尚书裴远讲明实情。在礼部尚书遴选之时,户部尚书楼之境代管此批贡品。礼部尚书杨坚任命之后,此批贡品并未转到礼部监管。而后,户部尚书楼之境接到礼部公函,公函中称要将这批贡品转交礼部。楼之境见到公函,并未思考太多,按例办理,盖了户部和礼部大印,交接完成。岂料,这居然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杨澈和兵部尚书的儿子李肖合谋将贡品倒出转卖。那杨澈和李肖肖想此批贡品已久,于是杨澈盗取了礼部大印并伪造了公函,并由李肖派人将贡品运出,两人倒卖之脏银以五五平分。
“还有什么可说的?证据已均在朕手中,带二人上来。”皇上怒不可遏。
“皇上饶命。”那杨澈和李肖连连磕头。
“倒卖贡品,你们好大的胆子,还敢叫朕饶命。来人,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皇上。”那礼部尚书连忙跪了下来,“臣教管不严,罪该万死,念在臣只有一儿的份上饶过他,臣愿受过。”
“你还叫朕饶过你的儿子,你也自身难保,连堂堂礼部大印都能被盗走,可见平时疏忽值守。这礼部怎好交于你。来人,将礼部尚书革职查办,发配宁古塔。”
那兵部尚书早早的就跪在殿下,哆哆嗦嗦,不敢说话。皇上瞟了他一眼:“李广呀,你儿子胆子也不小。你平时对其疏于管教,让他不分轻重,惹下滔天大祸。这兵部一向以你为重,你居然惹下如此祸端。来人呀,押入天牢。”
兵部尚书未发一言便被带了下去。皇上面色稍缓:“楼之境,虽然你是依法办事,但是办事不严,闭门思过半月。”“谢皇上恩典。”楼之境跪下磕头。
“皇上,礼部和兵部尚书徇私枉法,但两部尚书之位不可空缺。”欧阳千秋道。
“嗯,不错,你拟个人选吧。”“是。”
就此,这样一桩大案尘埃落定。
中宫
“啪。”一个崭新的茶杯被皇后娘娘摔在了地上:“都是废物,居然让欧阳千秋用一个案子拉下了我方两个大员。”此时的皇后再无仪态,双眼爆红,恨不得要吃掉欧阳千秋的血肉。
“皇后娘娘息怒。”那吏部尚书,工部尚书和都察院指挥使纷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后娘娘稍稍平静了下,“你们这几天要小心防范,以防那欧阳千秋又抓到什么把柄。”
“是。”三人齐声答道。
“这次居然吃了一个暗亏。”皇后愤愤说道。
那都察院指挥使稍稍抬头:“皇后娘娘,倒卖贡品一事是我们思虑不周,未能详实查探,才让欧阳千秋钻了空子,但不知那倒卖贡品一事,是从何处牵出?”
皇后一凛,说的没错:“这情报是由丞相旁亲近之人所得,亦是本宫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
都察院指挥使点头:“倒是不知此为何人,要是此人有异,岂非可怕?”
皇后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本宫,下次便要试上一试。”说罢,她的眼中一丝精光尽显。(未完待续)